第7頁 文 / 千萩
「可是,我聽到個很有趣的傳聞,說她是『聖誕掃把星』,只要是聖誕節跟她在一塊兒的人都會很倒楣、很倒楣,也不曉得是真是假。」羅全菲開玩笑地調侃著兩人,「不過,我看你跟她過了個聖誕節後就摔成這樣,也許,這個傳聞是真的哦!」
儘管他說這些話並沒有惡意,但丁曉橘卻難受地垂下臉來,心想這些話肯定是方嘉茹說出去的。
「你說夠了沒有?」傅孟臣有點動怒,冷峻地駁斥他。「身為上司跟著下面的人一塊兒人云亦云,你不覺得丟臉嗎?」
「唉唉,你看你又來了!」羅全菲十分無奈地翻了白眼。「開開玩笑嘛!你一定要這麼認真嗎?」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不好笑就不好笑啊,幹麼發火?」若非太瞭解他這種一板一眼的個性,羅全菲恐怕早就抓狂。
「我沒有發火,我是就事論事。」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自討沒趣!」
「你的確是。」
丁曉橘僵在一旁。看著兩個經理級的人物在那邊鬥嘴,實在有點無所適從。
「好了好了,我識相點先回去,把寶貴的時間留給你們兩位,這樣總可以了吧?」他舉手投降。
「等等,你先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傅孟臣喊住他。
「出院?」他驚訝地回頭。
「待在家裡一樣可以休養。」皺著眉,他嚴肅地環顧這白慘慘的病房。「我不想再待在醫院裡,每多待一分鐘,我都覺得像要斷氣一樣。」
「可是,你爸媽都移民到加拿大去了,你又沒有兄弟姊妹,要是回家休養誰來照顧你?」他不以為然。
「我自己會想辦法。」
「哦……」羅全菲的腦筋倒也轉得快,不由自主便橫了丁曉橘一眼,好像領悟了什麼。「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只好照你的意思去做了。」擺擺手,他便離開了病房。
羅全菲一走,傅孟臣的視線便落到她臉上。丁曉橘膽戰心驚地吞了口唾液,在他銳利的目光中緩慢地步至床側。
「這、這是給你的,希望你收下。」
「放著吧。」他口氣矜淡。
她咬著下唇把那籃梨子擱到方櫃上,突然間無話可說。
「坐啊!」
「噢……」
「你是來哀悼的嗎?為什麼那種表情?」
「對不起……」她懊惱地垂下眼睫,雙手不安地扭絞著。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會摔下樓梯並不是你的錯!」他俊容一沉,漆如子夜的黑眸有著明顯的不悅。「你不會以為自己真是聖誕掃把星吧?」
「事實上我真的是啊!羅副經理也沒有胡說。」她更加自責地縮起肩頭。「只不過,你比我爸媽幸運就是……」
「不要說了!我說不是就不是,你繼續鑽牛角尖,只是讓你自己不好過而已。」
「那你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從樓梯上摔下來呢?」
「這純粹是意外,類似的意外每秒都在世界各地不斷發生,你根本不需要為此耿耿於懷。」
「可是……」
「沒有可是,總之這一切與你無關!」他冷漠地打斷她,不想她把他摔下樓梯一事歸為自己的錯。
丁曉橘的心情依舊沉甸甸的,並不因為他的話而得到釋然。
沉吟半晌,傅孟臣念頭一轉,決定順水推舟,好好利用她的罪惡感。
「要不這樣吧,如果你一定要良心不安,我給你一個補償的方法。」
「補償?」
「你會不會洗衣作菜和打掃?」他直截了當地問。
「呃,當然會啊!」她不明就裡地點頭。
「那好,那我在家休養的這段期間,你就搬進我的住處,負責我的飲食起居。」他神色從容地道。
「啊?」丁曉橘吃了一驚,但看他表情嚴肅,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
「我會另外付你薪水的,你也同樣可以去公司上班。」
「可、可是,」她登時口吃起來,雙頰微微窘紅。「這樣好嗎?」
「隨便你,不願意就算了!」他故作冷漠地別開臉。
「噢……」她好生無辜地垂下頭,卻在心慌意亂中作出決定。「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很好,等會兒你就回去收拾行李,我給你地址跟鑰匙,你直接到我家等我。」
「是,我知道了。」癟癟嘴,丁曉橘心裡七上八下的,開始懷疑這個提議是有預謀的。
要不,他怎麼會在聽到她答應了以後,就沾沾自喜地瞇著眼睛笑?
第四章
傅孟臣的住所位於郊區某電梯大廈的五樓,光是雙併住宅的氣派與寬敞,就讓甫踏進室內的丁曉橘看得目不轉睛、驚歎連連。
「好棒的房子啊!果然跟我在鬧區裡住的那間小套房有著天壤之別。」她忍不住東摸摸、西摸摸,心想他真是「好野人」!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
在偌大的房子裡來回兜了兩遍後,丁曉橘自動將行李搬進一間空房裡,然後套上棗紅色圍裙,找出吸塵器開始清掃。
唉唉,白天工作已經夠累人的,晚上還要兼職作他的女傭,搞不清楚究竟是她比較倒楣還是他比較倒楣。
或者,其實兩個人都滿倒楣的?
如果是這樣,那以後會不會負負得正啊?她不由得開始異想天開起來。
「叮鈴鈴鈴鈴——」
在把客廳地板拖得亮晶晶的之後,門鈴正好響起,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
「來了!」
「讓開讓開。」開了門,羅全菲扶著滿臉菜色的傅孟臣先行進房。
「這麼出院真的不要緊嗎?」她擔心地尾隨在後。
「是不要緊,不過每兩天都要回醫院複診一次,呼……」羅全菲氣喘吁吁地答,看來他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傅孟臣給扶到家。
她連忙上前,幫著羅全菲把傅孟臣扶進臥室,安置到床上。
「噢。」瞥見傅孟臣面色蒼白地趴臥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丁曉橘趕緊上前。
「你還好吧?是不是很痛啊?」
「痛是一定會痛的,而且剛才坐車時他還半跪半趴的窩在後座裡,真是怪好笑的,哈哈。」想起那幕,羅全菲很不怕死地提出來分享,下一秒,又遭受到傅孟臣的厲眼攻擊。
「羅副經理,傅經理都這麼可憐了,你還笑他!」丁曉橘抱不平地皺眉。
「唉呀,苦中作樂嘛!你別跟他一鼻子出氣,到時要是變得跟他一樣又悶又沒情趣,那就糟了。」
「我才不會。」
羅全菲目光賊賊地來回逡巡著兩人,嘴邊的笑容愈見曖昧。
「好啦!仁至義盡了,我得先走,既然你自願擔當他的看護,那我就把人交給你了。」
「自……願?」她錯愕地比著自己。
「就這樣嘍,我走了,兩位再見!」
沒搞錯吧?她幾時自願當他的看護來著?她甚覺莫名其妙地回過頭,眼中充滿問號。
傅孟臣不去解除她的疑惑,反而一臉理所當然地開始支使她。「我想喝水。」
「……噢,我去倒給你。」她也不敢說什麼,只能照他的話做。
等她踅回,他已經調整好趴姿,並用兩個大枕頭稍微墊高自己的上半身。
「喏,給你。」她把水杯遞給他。
「先擱著,我有話跟你說。」
丁曉橘愣了愣,覺得他根本不是想喝水,而是在轉移先前的話題。
罷了,是她把他害成這樣的,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已經和羅副經理提過了,從明天起,你的上班時間改為下午一點到晚上七點,不過遇到我必須回醫院複診的日子,你的上班時間就改為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他語氣平和地陳述。
「這……」
「如果有任何意見可以提出來,你的上班時間隨時可以作調整。」
「隨時作調整?」半張著口,丁曉橘真沒想到自己的上班時間可以這麼「彈性」和「大牌」。
「對,因為你的上班時間必須配合我的作息,這一點請你諒解。」
「我是沒有什麼問題啦,可是,你確定我可以這麼隨心所欲地上班嗎?」她不大放心的問。
「你的頂頭上司都同意了,你還懷疑嗎?」
「說、說得也是。」她苦笑。
「怎麼,你好像不大高興?」
「我不是不高興,我是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要是你不想留在這幫忙也沒關係,我另外找人就是。」見她躊躇起來,他嚴酷冷傲地擰眉。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怎麼會不想留在這幫忙?」怕他誤會,丁曉橘急急解釋著。「我是怕這樣子上班會很奇怪,因為我的上班時間跟別人不一樣,我更擔心你傷好了以後回到工作崗位上,會有人拿這件事來批鬥你。」
傅孟臣微愕,平靜心湖驀地起了小小漣漪。「我以為你該擔心的,是你會被其他人排擠。」
「排擠就排擠啊!我被討厭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