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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千芃

    為了因應這場球賽,整個籃球隊四分五裂的做鳥獸散。因為,二年三班「借將」的消息外傳後,很多班級也來情商幫忙,先例已開,因此拒絕不了。籃球隊就這樣被借光光了,只剩下幾隻菜鳥留守。宇千露和范琦玉兩人一向就只是身高長得稱頭而已,沒什麼運動細胞的,因此,班隊也沒入選,閒間無事忙,兩人的助理位置照坐,每天到籃球隊報到、看熱鬧。

    雷速是籃球隊的隊長,雖然同意代訓班隊,但是校隊中的菜鳥也不能忽略,因此,被他指點的班級很榮幸的可以和校隊共用一個球場。

    他的責任班級有兩班,今天輪到二年三班。

    打球是球員的事,不過,總有些閒雜人等美其名為啦啦隊來湊熱鬧。

    二年三班的啦啦隊長就是呂安莉。

    球場上大家操練的汗流浹背,她也沒閒著,除了四處找人聊八卦之外,一見雷速有空她馬上就粘上來,忙得很。

    「看見籃板上的紅色方格線沒有?把球對準那個方格投去。你看,就這麼簡單。」雷速硬拉宇千露來練球,但是,她屢投不進。他只好又親身演練一遍,擦板得分。

    「什麼簡單?」又是一個籃外空心。以她投球的力道,籃框爛一點的大概會被她給打垮。

    她怒氣沖沖的姿態不像是要去撿球,倒像是要去踹一腳籃架洩憤。

    「真不知道那些人對你寶貝個什麼勁,你如果真有他們以為的那麼神,為什麼我一點也沒有進步?」她不自省自己的球技差,卻怪起他的教導不力。揶揄的表情一點也沒有愧疚的樣子。

    「自己沒有運動細胞不說,倒懷疑起我這個教練沒本事。還好其他人不像你,不然籃球隊怕不早就解散了。」雷速接過她從三公尺處「轟」過來的球,眼明手快之外還有餘裕和她閒扯。

    「我這是禮讓。我長得聰明美麗又可愛,如果又是運動高手,十項全能,那其他人豈不是自慚形穢的無地自容。」「你喲!馬不知臉長。」對她的自吹自擂他早已見怪不怪。一句笑罵點明了他的縱容。

    「是啊!人啊,要是沒有本事最起碼也要有點羞恥之心,這樣大言不慚的自誇,你也真說的出口。」呂安莉神出鬼沒的插入他們的話題之中。

    情人間的輕嗔薄怒是一種打情罵悄的情趣,而外人的無謂打擾則是一種惹人嫌的不識趣。

    宇千露對呂安莉這種惡意攻詰根本連理也懶得理的視若無睹。她只是笑笑的看著雷速。

    「唐珊,我的時間是固定的,如果分給你們的這個時段我還要應付這種騷擾,你們可別怪我沒盡心幫忙。」唐珊是二年三班的班長。雷速早煩透了呂安莉的死纏爛打,他不想再和她這種人打交道,因此,他直接找到主事者,要她們自己衡量一下輕重。

    「呂安莉,請你到別的地方練習好嗎?畢竟有球賽才需要啦啦隊,如果我們只打了一場就淘汰出局,那啦啦隊也就沒有用武之地。」唐珊對她曉以大義。唐珊算是很客氣的,呂安莉到體育場根本是東家長、西家短的當個長舌婦,哪有什麼練習。

    唐珊說的婉轉是給呂安莉一個台階下,但是,就有人給她臉她偏不要臉的。

    「雷速,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呂安莉聲淚俱下的當眾控訴雷速的喜新厭舊,始亂終棄。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她就愈說愈起勁,愈說愈離譜。什麼愛恨情仇、情慾糾葛都冒了出來。

    這邊是演的精采激動,另一邊是平靜無波的自在。

    「我先走了,晚上想吃些什麼我幫你買回去。」這種一再上演並且變本加厲的鬧劇,實在一點也不好笑。宇千露把球推給雷速,隨口問。雷家父母出門旅行三天,雷速的飲食起居一切自理。

    「鱔魚飯。早點回家,我等你。」

    兩人的對話很家常,沒有任何躍距的動作,但是,外人聽來卻是異常親密,有心人聽來更是刺耳非常。

    「你別走。」呂安莉喊住了她,並且快步上前。

    雷速早一步的將宇千露攬在身邊護衛著。對付這種小角色宇千露是綽綽有餘,只是一個恨意滿心的人會有什麼驚人之舉,那就很難預料,因此,他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兩人並肩,好整以暇的等著殺氣騰騰的呂安莉。

    「你別想一走了之,要不是你這個……」呂安莉渾身怒氣的帶刺而來,也把體育館裡所有的眼睛和耳朵集中到這裡。或許是她氣昏了頭吧,一向牙尖嘴利的呂安莉竟然一時詞窮的語塞。

    「王八蛋、神經病、狐狸精、賤人、騷貨、公車、香爐!嗯……還有公廁。這樣夠不夠?」宇千露代她罵出了一大串,魚貫而出順口極了。

    呂安莉聽傻了,居然還真的點頭說:「夠了。」

    「夠了就好,那我要走了。晚上見。」「晚上見」是給雷速的招呼。她大搖大擺的走出體育館,留下一室哄堂笑聲久久迴盪。

    雷速目送她的離去,眼中儘是笑意。她總是有這麼出人意表的時候,想不到她一時之間還能湊出這麼多的罵人用語。聰明美麗可愛,她當之無愧。

    呂安莉被宇千露的一陣搶白給鬥垮了。剛才宇千露明的是接她的話頭,不過,宇千露說話的氣勢十分中倒有七分像在罵她。更難堪的是,滿室的哄笑聲都是看好戲的人,沒有一個是和她同一陣線的。

    就在眾多好笑又同情的目光中,呂安莉尷尬到簡直是無地自容,終於在耐不住難堪的氣氛下,匆匆走出體育館,落荒而逃。

    體育館終於又恢復了正常狀態,跑步聲、打球聲、笑聲,聲聲悅耳。

    ※※※

    初冬的黃昏,彩霞瑰麗的似幻境,屋頂樹梢的那一層暗灰更添上幾分神秘的色彩。陣陣的歸鳥飛越澄紅的天際回巢,散落於暮色中的歸人,各自尋著回家的路,一樣的行色匆匆。

    雷速一下車就發覺有人跟蹤,走沒多遠就知道跟蹤他的是呂安莉。他不以為意,只是不明白,下午在體育館鬧過後,她還有什麼借口來找他,難道她真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還是她真的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教條。果真如此,天下間的曠男怨女有福了。

    走到家門前,呂安莉也尾隨而至。雷速也不開門,直接站在門口等著,看她又有何把戲。

    「有事嗎?」他擋在門口,只想速戰速決打發她走。宇千露大概也快回來了,他不想節外生枝,畢竟,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而破壞他們小倆口的氣氛,太不值得了,根本就愚不可及。他是個聰明人。

    「下午的事很對不起,我因為嫉妒才胡說八道的。」她神色黯淡,似乎頗有悔意。

    「別再有下次就好。」下午的風波只是鬧劇一場,他的名節是否因此受損,他一點也不擔心。反正,認識他的,自然瞭解他的為人;不認識他的,人家要怎麼想,隨他去,他管不著。

    「明天我會向大家澄清的。」

    「隨你。」嘴巴長在她身上,她要惡意詆毀,他無法禁止;她想刻意美言幾句,他當然也管不了。總之,呂安莉的一切作為和他雷速無關。

    話題結束,他開門進去,回身想關上大門卻見呂安莉的一隻腳已踏進了門內。

    「還有什麼事嗎?」他擋在門口阻住她的跟進。

    「我都到你家門口了,你連一杯水也捨不得請我喝嗎?」呂安莉的最大長處大概就是死皮賴臉這一招了。

    「我父母外出都不在。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她的一條腿不縮回,他就無法把門關上。他的耐性快沒了,口氣也冷漠了。

    「你怕我把你怎樣了嗎?還是,怕你自己把我怎樣了?」雷家父母的旅行就是她的父母召集的,她當然清楚他家現在沒大人。她就是專挑這個時候來的。

    呂安莉也不等他的邀請,自行跨前一步站定,凸出的豐胸幾乎頂到雷速的胸前。他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保持距離,她則趁機由他的身側繞進屋內。

    雷連看她不請自來的賴著不走,雖然不高興,也只好回身關上大門。

    「要喝快喝,喝完請你馬上走。」由冰箱中倒了一大杯的柳橙汁擺在她面前,並且事先下了逐客令。雖然念在兩家的交情,不願讓她太難堪,但也不可能任她繼續使潑耍賴。

    不管她願不願意,雷速丟她一個人在客廳,拿著書包回臥室。由他的窗口看宇家仍是一片的漆黑,撥了手機,她的又關機。無奈之下,他又折回客廳看呂安莉走了沒。

    「還不走,你不會想賴在我家吃飯吧,」雷速不耐的催她回家。

    「我不習慣喝果汁,所以自己開了冰箱倒一杯礦泉水,沒關係吧?」她指著手上的水杯,臉上笑容燦爛,過分的燦爛。

    雷速看著一口未動的果汁,倒掉可惜,他順手拿起喝了一大口,香甜美味,他心中暗罵:她以為她是誰,這麼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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