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千江水月
——你當然可以喜歡星翼哥哥……當然可以
「你……愛上那個男人,那個侵辱我一生貞操男人的弟弟!」緋兒怒吼著,那淒厲之聲,劃破了暗沉唯有彎月的天際。
「緋兒,」媚兒握緊她的肩:「我……不會愛上他的,你仍可以和玄武……」
緋兒冷冷的看著媚兒——眼裡儘是冷酷無情:「你——口是心非,你絕殺不了他;你殺了天歆與琅琊又如何?你出任刺殺琅琊的任務有幾回了?而你又做了什麼?」
媚兒怔怔的看著緋兒,她開不了口……緋兒恨她,自己無言以對;只因,她說的全是實話……殺不了他,反而獻身給了仇敵!媚兒含著淚,卻只見緋兒縱身一躍:「白虎琅琊,寒武蒼龍殺不了你,朱雀可不見得!」
琅琊看著形容消瘦的朱雀——天歆所犯的罪孽可說無比深重;他不懂——為何父親要苦苦相逼?既已得到南方領地,寒武一族也無力反擊,為什麼非要誅滅寒武全族?
「琅琊,你受死吧!」朱雀自腰間抽出軟劍,招招凌厲,有若置人於死的仇恨快意;琅琊一個箭步躍過樹梢——他怎能下手殺了朱雀?但在瞬間又憶起天歆與琅琊的慘死。
恍忽間,掌心凝聚一股真氣,緋兒被震出三尺之外;媚兒睜大了眼,看著俯臥在地的緋兒——他竟真下得了手——;即使他口口聲聲表明決不傷了寒武門的任何人,他仍是違背了誓言……
媚兒看著月光下的琅琊,白袖瞬時飛出暗器;琅琊驚愕的望著她,卻只見蒼龍步履輕盈的奪走朱雀,銀鈴般嗓音迴盪在空曠的野地:「白虎琅琊,今日你傷我族人,此仇我寒武蒼龍必報!就算我取了天歆與琅琊性命,也是你們白虎族人罪有應得!我會記住……你今日所做所為!」
「媚兒,我……」琅琊話未說完,只見蒼龍那雙帶冰的眼神,一如月牙般的尖銳冷情。
蒼龍一笑,卻讓琅琊毛骨悚然:「琅琊——我處處留情,結果卻是如此下場;請你回去告訴白虎族長,他的狗命,我暫且留下不取——但,我會用他項上人頭,祭拜寒武先靈!」
白虎族長項上人頭……祭拜寒武門歷代先靈……;她說的,即是兩人劃清界限嗎?過往的柔情蜜意,也該化為烏有?
「媚兒!」
「不許叫我!」媚兒淚如雨下,但不見悲愴之氣:「白虎琅琊——我說過,你不能恨我;因為因果循環,我們……仍是宿敵。」
宿女診過了緋兒的脈息,那冰清的容顏一語不發;媚兒焦急的神色盡顯眼底:「她究竟是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宿女待一轉身,卻是一記清亮的聲響迴盪在屋裡,蒼龍一臉驚愕身為族長,卻被硬生生的賞了一記耳光?
「這一掌,我是替仙逝的族長教訓你!縱有得罪,也是蒼龍皇女之過!」宿女直逼媚兒:「蒼龍皇女,你犯下族裡三大罪條;第一,你未盡族長之責,善待族人;第二,你愛上白虎琅琊,此罪足之誅之!第三,你枉為朱雀皇女之姐,所謂長姐如母,你未善盡責,讓她飽受凌辱,還身負重傷!三大罪狀,你能否認嗎?」
媚兒聽了瞬間慘白了臉……她是得認罪——那私心之過,族人之辱,朱雀之恥,她——寒武族人得以誅之!她顫抖著身子:「全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是我全顧兒女私情,枉費爹爹教誨……」
「宿女,你也夠了!」星翼扶起無力的蒼龍:「現在不是怪罪任何人的時候!」
「我是望請族長有所警惕!」宿女俯身,卻是冷笑:「如今白虎勢力減弱,正是咱們反擊之機!」
此時緋兒幽幽醒來:「讓我……親手殺了白虎琅琊!」
眾人聽了莫不轉身看著紅眠榻上的緋兒,只見她雙眼皆是冷酷仇恨:「寒武媚,是你逼我的!若不是你,我不會落得如此地步,我要你——看著白虎琅琊死在我手上。」
「緋兒,事情不是像你想的……」媚兒淚水撲涑而落:「我決不願見你……」
「你住口!」緋兒掙扎的起了身:「你口是心非,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她哽咽著,望了星翼一眼,卻是淚眼朦朧的——已非清白之身,如何匹配得過?何況——他始終心懸媚兒——即使她心另有他人!
「族長,陰陽官,讓朱雀皇女好生歇息吧!好不容易才大好了些,可別又勞了心力了!」秋水輕聲說道;媚兒蒼白著臉,看著含淚的緋兒。此事,是非有個了斷了!
「玄武,你留下吧!」蒼龍拭去了面上的淚珠:「我與宿女……先出去!」
星翼看了蒼龍一眼,心底卻是一陣絞痛;然當他接觸到宿女那雙帶冰的眼神,只得默然不語。
「不必了!」緋兒冷冷說道:「你們全出去吧!」
「朱雀皇女,你尚未痊癒,得要有人……」秋水焦急的,緋兒卻冷笑著:「我不需要任何人……包括……蒼龍皇女!」
「緋兒!」星翼扳著她的肩:「你在胡說什麼?」
緋兒木然的盯著他:「既然寒武族長無能替咱們族人復仇,何不讓朱雀效力呢?你說得是不是?玄武?」
宿女等眾人聽了莫不驚駭的看著緋兒;媚兒急促的:「你身子未癒,功力又不如白虎諸人,你憑什麼——」
「那你呢?」緋兒起了身子,星翼只得攙著步履踉蹌的她直直走向媚兒:「就算我武功不如你,至少我不背叛全族,你——該死!我恨你,我一輩子也不原諒你,就算爹娘與寒武先靈們,也饒不了你!」
是夜——寒武石門悄然而開。
「族長,這麼個深夜,要不要請玄武官……」一名侍兒悄聲問著。
「不了,讓他陪著朱雀皇女吧!別擾了他們!」媚兒翩然躍上樹梢;那輕功果然瞬間讓那雪白的身影消失無蹤。
月牙新彎,那燦若雲河的星子,映照在東北荒地上;即然已是春末,然那逼人的寒氣,仍使身著薄紗的媚兒拉緊了衣襟;蓮步上輕踏的白樺,絲毫不動。
直到白虎東北居所領地,只見門前兩名侍從守更;媚兒輕輕一笑,隨即翻身躍過石牆;只見園內桃杏迎風輕搖,那淡淡的花香,盈滿遊廊。
——她,得找出白虎族長的寢居;媚兒揣了懷內的迷魂香,心裡卻是百感交集!緋兒之仇倘若不報,自己真就是寒武門的千古罪人!若殺了琅琊之父,只怕……兩人永無翻身之日了!
蒼龍輕移蓮步,只見另一處庭園——風尾森森,龍吟細細,無怪乎白虎錦衣玉塊;行至遊廊卻一班侍兒行來,見到一身索衣的蒼龍,莫不大驚:「有刺客!」
媚兒慌忙走避,卻不防一雙手將身子擄去,待要驚叫,卻只聽見一陣低沉的聲音:「若要活命,你就閉嘴!」
「琅琊?」她睜大美眸,看見那雙深情卻痛苦的眼神——他望著懷裡的蒼龍,意志又不禁動搖了——此刻殺了她,輕而易舉;屋外一陣吵雜之聲,而兩人之間,卻有著情恨交雜的愁緒。
「放開我!」她低沉的說。
琅琊深深的看著她的瞳眸:「你明知道,我不會讓你白白送死——」
「這是我寒武門的事!」她冷笑著:「多謝白虎琅琊解危,但……我不領情!」
琅琊看著她,過往一如排山倒海的片段——兩人初遇、相知,及至她含淚相許——猛然間,他吻住那櫻櫻紅唇,雙手有力的擁住那柔軟的身軀。
——再也不及思考了——那帶著淡淡松子的氣息,迴盪在幽黯的屋裡。
屋外一陣喧嘩之聲,當琅琊漸離了那片紅唇,只見蒼龍默然的臉;那決然的容顏,更增了寒肅之氣。
「你不將我交出去嗎?」她問:「白虎早已放出口風……寒武族人,格殺無論;尤其取得蒼龍腦袋,即刻任為族長。我殺了琅琊與天歆,你傷了緋兒,再怎麼說……」
琅琊輕撫著那烏亮的黑髮:「我……」
不及他的回答,媚兒隨即撥開他那溫暖的掌心:「一切……都太遲了!」
她淒然一笑,即奪門而出;一身的雪白,映在月光下特別醒目;眾人見蒼龍出現,又是一陣吆喝:「寒武蒼龍在此!活捉大功一件!」
蒼龍躍上山石子,放眼一望,只見白虎族長亦在其中,他看著絕色的媚兒,不禁冷笑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就連一向自製的琅琊也奈何不了你!你枉殺我兒性命,今日若不將寒武一族殲滅,只怕後患無窮!」
媚兒冷眼看著,只見那白花長髮一如長絲輕掃,掌心的勁力有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琅琊一臉驚恐:「媚兒,快逃!」
「你這逆子!竟還幫這妖女!」族長怒道:「我連你一併殺了!」
媚兒見狀,立將袖中紅線使出,表情仍是一臉漠然:「領教白虎族長之名,功力果然非凡!但……我蒼龍也非泛泛之輩!天歆、琅琊,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