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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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釋天和傅萍兩人並肩朝醫院大廳走去。
他察覺身旁女子的緊張,盯著她柔和的側面,斂下的長眼睫,和略略緊繃的嘴唇,覺得她好可愛。
交往將近兩個星期,她在他面前還是有點放不開,動不動就臉紅,甚至緊張得手腳無措。
以往他結交的女伴多是大膽開放,毋需他多花心思,便能手到擒來。偏偏這回他認真喜歡上的女人是朵害羞的小雛菊,需要他用心灌溉,才會慢慢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其他人或許認為,與其浪費精力培育小雛菊,倒不如公開追逐艷麗的玫瑰,但塗釋天卻不以為然,因為他深信一株蘊含無限潛力和生機的美好花苞,即使不像紅玫瑰般艷冠群芳,卻能散發高雅沁心的芬芳,令人長久聞之而不厭。所以他願意靜靜等待,等待她只為他釋放的熱情。
「下次的催眠,需要我陪你嗎?」傅萍抬眼與他對望,感覺到他的在乎。她知道塗釋天待她極好,除了平日的噓寒問暖外,還很注意她的心情起伏。只是她第一次和男性交往,實在不知道怎樣才算正常反應,怎樣才能……不害羞。
「你別擔心,我可以的。」塗釋天將她頰邊的頭髮撥回耳後,動作溫柔愛憐,「如果你知道我會擔心,你就該告訴我今天要來醫院。」傅萍臉頰略紅,盯著他襯衫的扣子。「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母親告訴我的。」
「我媽?」傅萍抬頭,看進他深邃的眼瞳。「你去過我家?」
「嗯。」他牽起她的手,繼續朝大廳走去。
傅萍望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他卻絲毫沒解釋的意思,按捺不住好奇,她搖搖他的手,「為什麼?」
塗釋天側頭看見她詢問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充滿好奇,他忍不住為她可愛的模樣失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她皺眉,為他神秘的態度。「先告訴我嘛。」天,他真愛她這副撒嬌的模樣!一個低身,迅速啄吻她的嘴角。
「啊!」熱潮迅速爬上傅萍的臉頰,她飛快摀住嘴。他居然這麼放肆,要是給人看見了,那該怎麼辦?
塗釋天握緊掌中的小手,「你這樣更明顯。」這麼可愛的小女人只能他一人獨享,想到這,他就心花怒放,喜不自勝。
她趕緊放下手,晶亮的雙目帶點火氣地瞪著罪魁禍首,「你別這麼亂來!」
「喔?」他邪氣地挑眉,眼中放肆的熱情讓傅萍雙頰嫣紅。
她看得出他眼底的想法,知道他要的可不只是一吻,因此顧不得招人側目,她連忙又捂起嘴,聲音透過指縫洩出,「不可以!」
見狀,塗釋天悶悶地笑了,笑聲惹來傅萍好幾個白眼。
「塗大哥!」一聲呼喚突然插入兩人世界,他們同時望向聲源,眉心皺起。
一位婀娜多姿的摩登女子身著名牌套裝,腳蹬同色系高跟鞋朝他們走來。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迴響在空曠的走廊,正如她漂亮自信的臉蛋,驕傲又張狂地宣示她的存在。
傅萍眼神一黯,是她!看了眼身旁男子深邃的輪廓,她再回頭盯著前方明艷的女子,感覺胸口微微緊縮。他們真的很配,俊男美女,她怎麼比得上陳玉婷?
塗釋天感覺手中的掙扎,稍嫌不悅地握緊手掌。「別誤會,我跟她沒什麼。」
她身體一僵,逃避地垂下眼,遺漏了他臉上因她的閃躲而瞬間閃過的陰鬱。
「塗大哥,好久不見。」陳玉婷眼光掠過他們交握的手,笑容略微斂起。
「嗯。」他冷淡地應了聲,對她的殷切視而不見。
「你最近很忙嗎?我去拜訪伯父伯母都沒看到你。」
「還好。」
「伯父常和我抱怨,說你一年到頭都在國外,回國也不知道多陪陪父母。嘻,伯父真是可愛!」陳玉婷不動聲色打量沉默的傅萍,刻意說著她和塗家的互動。
塗釋天不耐地聽著她說廢話,神情十分冷淡。
「對了,簡介已經印好分送,網頁也大致完成了,塗大哥想要看看嗎?」
「不了,我們還有事。」他的眼光落在傅萍身上。
陳玉婷看見他溫柔擔心的眼光,滿心不是滋味。「你們來看醫生?」
「嗯,我陪我女友來。」塗釋天刻意地道。
傅萍訝然抬頭,望入他帶些惱怒的眼中,不知為何,心底竟有絲甜蜜。
陳玉婷笑容略僵,「原來如此。」聽見對方語氣中的乾澀,傅萍眨眨眼,有些不安。她是在嫉妒嗎?
「是哪一科?這裡的醫生我都很熟。噯,我忘了介紹我自己,你好,我是這間醫院的人事主任。」
「你好,我是靜竹的病人。」她下意識朝塗釋天靠近,似乎想躲開這不習慣的敵意。
「靜竹?那不就是精神科嗎?」陳玉婷想起塗岳文曾經提及他對傅萍的想法,嘴角不由得一彎,「該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呵,我開玩笑的。」
傅萍縮了縮,自卑感排山倒海地湧來。不要開這種玩笑,她承受不住……
一雙大手馬上將她顫抖的身軀摟進溫暖安全的避風港。
塗釋天怒瞪陳玉婷,口氣嚴厲無情,「你在醫院工作,居然還開這幼稚的玩笑,我不禁要懷疑我父親對你的能力是否評價過高。」她竟敢傷害他最在乎的人,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塗大哥,我——」
「我們走了。」他牽著傅萍離去,不再理會羞憤的陳玉婷。
傅萍回頭看著陳玉婷氣沖沖的離去,轉頭對他輕聲道:「你太凶了。」
「我凶?」塗釋天瞇起眼睛。
「嗯,畢竟她沒什麼惡意。」塗釋天氣窒,方纔她不信任他的態度已讓他很火大,現在她還幫情敵說情,新仇加舊恨,他氣得說不出話。任由怒氣在胸中翻滾,直到了停車場,他都不曾再開口。
「你到底氣什麼?」傅萍輕扯他的衣衫。
他按下汽車的中控鎖,依舊不語。
她擋在他身前,阻止他開車門。水亮的眼眸對上他惱怒的黑瞳,僵持了一會兒,她輕歎口氣,「我只在乎你的想法,別人怎麼說都無所謂。」
塗釋天心口一熱,臉上剛硬的線條稍稍軟化。「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很不安,她這麼漂亮能幹,我、我……」
「傻瓜!」火氣頓時散去,他哪捨得再對她說上一句重話。「你在我心裡才是最美好的,你沒聽說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嗎?」傅萍垂下眼睫,遮住發熱的眼眶。她攤平他的手掌,指頭輕撫過他手心裡既深且直的感情線。「釋天,我可以要求你只看著我嗎?」她問得傻氣,他卻聽得感動。他知道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要求他眼裡只容納她的身影。
久久聽不見他的回應,她不安害怕地抬眼,卻因他專注灼熱的視線而臉紅。
「你說呢?」不等她回答,他低頭封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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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靜竹才跨進家門,立刻感受到一股僵凝的氣氛。
她瞄了眼沙發上一臉不悅的父親,和故作優閒看雜誌、實則表情緊繃的母親,她眼皮不安地跳了兩下,摸摸鼻子打算溜上樓。
「靜竹!」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塗靜竹乖乖地將已跨上樓梯的腳收回。
「爸、媽,我回來了。」她扯出勉強的微笑,「你們在聊天嗎?」
「嗯——」
「哼!」梁玉冷哼一聲,明顯地不給丈夫面子。
塗靜竹一僵,看見父親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爸,今天心臟科不是有聚會?」你還不趕快去!
「我推掉了。」她臉上冒出黑線條,「哈哈,和老婆吃飯比較甜蜜。」梁玉瞪一眼白目的女兒,嘴中哼哈,「甜蜜?我看應是陳家那丫頭給他吃了蜜、下了蠱!〕
「你胡說些什麼?」塗岳文吹鬍子瞪眼,「一把年紀了,還盡說些有的沒的,也不怕人家聽了笑話!」
「人家、人家!你就只在乎人家的眼光!那丫頭挑撥是非你就信,我說得口沫橫飛你理都不理,你就這麼耳根軟、愛面子,小心以後妻離子散、眾叛親離!」
「你、你……」塗岳文氣得說不出話,「我說不過你!」
塗靜竹想笑,她素來就知道母親厲害,印象所及,父親從來不曾吵贏過母親。
塗岳文厲眼掃來,塗靜竹趕緊站好。
「我問你,那個叫傅萍的是不是你病人?」傅萍?塗靜竹稍稍皺眉,「嗯。」
「她今天是不是去複診。」
「嗯。」她眼中出現防備,悄悄觀眼雙眼冒火的母親。
「你大哥是不是還特地去接她?」
「爸,你為什麼問?」
「哼,這種嬌生慣養又心理有病的女人,把男人當作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只有你那個笨蛋大哥才會被她傻傻玩弄在手心!」在座的兩個女人皆倒抽口氣。
「爸,你是學醫的人,居然說這種話!」塗靜竹不敢置信且語帶傷心,「傅萍是個好女孩,她心地善良、性格美好,來看精神科代表她勇於面對自己,積極解決自己的困擾,這麼可愛的女孩,大哥會愛上她是理所當然。」妻女指控的目光讓塗岳文有些惱羞成怒,他背脊一挺,硬是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