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綺文
駱芷盈經過幾日的休養調息已無大礙,這幾日邵沖除了陪她談天說笑外,偶爾還會帶她上崖看他練武耍劍。
一大早,兩人起床用過早膳後,便攜手上崖上散心。
這會兒,駱芷盈正在微風裡,雙手扯住綿線放著兩人合力紮成的紙鳶。
邵沖靜靜坐在大石上,望著玩興正濃的她出神,想著自己不知能在她身旁守候她多久?難道要帶著柔弱的她陪自己闖蕩江湖嗎?
突地,「啪」地一聲,綿線斷裂,駱芷盈在驚呼叫聲中連退了幾步,才穩住重心。
「哎呀!我的紙鳶。」她氣惱的急嚷著。
他起身淡然一笑,想不到一隻沒有生命的紙鳶還是不耐被人操縱,終究擺脫綿線的束縛,自由的飄揚在朗朗無際的白雲裡。
她一回頭即瞧見他朝自己微笑的聳了聳肩,那欣悅的笑臉讓她瞧在眼裡更是氣悶,她的紙鳶都飛了他怎麼還笑得那麼快意。
「我的紙鳶都飛了你還笑。」她嘟著如櫻桃的小嘴,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紙鳶飛了咱們再做一個更結實的就好了啊!」他寵溺的輕撫著她被風吹亂的青絲,如絹的髮絲在指節間滑落,柔滑的觸感引動他心底莫名的感觸。
「嗯!「他柔順的低應著,他那迷人心魂的渾厚嗓音柔化了她的氣鬱,也加深她對他的愛戀,她抬起雙眼和他相對,眼底皆是說不盡的情深。
兩人的眸光相互纏繞,濃郁得化不開的激情不住朝他們襲來,邵沖心神一蕩的就想伸臂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放肆的吻著她。但他卻只是理智地縮回略伸出的手臂,冷靜地克制衝動的慾念。
他對她還有些不確定,畢竟他是殺人越貨的土匪,而她卻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原本沒有交集的他們卻陰錯陽差的相遇,但這緣分還能持續多久呢?
他望向紙鳶消逝的遠方,若有所思的想起了不知所蹤的錢千尋。「不知千尋去哪兒了?」
「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何哭著離開,況且錢伯伯又……」她說到這就住口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隱約的感覺到不安。
「不知道,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連爹娘都想不透。」一提起這個至今難解的謎團,兩人心情皆是為之一沉。他不禁氣悶的環臂抱胸,手不經意碰觸到早藏在懷裡的東西。
哎呀!他怎麼那麼糊塗。懊惱地暗罵自己一聲,差點忘記這件重要的事。
「只盼此次邵伯父、伯母下山找尋到千尋,那一切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她沒留意他的表情,接著剛剛的話盈盈一笑。
「那當然是最好的嘍!」他神秘的轉轉眼珠子,笑容變得有些討好,「昨天收拾屋子發現一樣東西,你猜猜是什麼?」
「猜不到,誰知又是什麼玩意。」她朝他做了個鬼臉,臉上的表情十分調皮可愛。
「那把它送給你,你喜不喜歡?」他試探地問著。
「不喜歡。」她口是心非的笑嚷著,順手拿起懷裡前天邵沖用長草編的蚱蜢把玩。
「唉!不喜歡啊!留著也沒用了,那乾脆丟下山崖去吧!」他假惺惺地無奈歎了一聲,提步就朝山崖邊奔去,接著由懷中一探,揚手就朝崖底作勢丟去。
「喂!」沒料到他竟然說真的,駱芷連忙跟著搶上前去阻止。
但只見他手空無一物,望著深不見底的谷底,她失望的垮下一張俏臉,神情懊悔又自責,她只不過隨口說說同他鬧著玩,怎知這次他會認真。
「只是個小玩意掉落谷裡你就這樣難過,要是我跳下崖底,那你會怎麼做?」他饒富興味地瞧著直跺腳的她心念一轉隨口探問。
「好端端的跳崖做什麼?要是你真的跳崖,我就……我就……」說到這她不禁俏臉飛紅,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
「你就怎麼?」他笑著追到她面前,雙眸直望進她那已洩漏深情的眼裡。
「我……不知道。」她羞澀的別過臉去,轉移話題地問起方才被丟落崖底的東西。「你動作怎麼那麼快,我是跟你鬧著玩的。」
「你這麼緊張在意的東西,我怎麼捨得丟它下崖呢!」他笑嘻嘻地再度伸手入懷,拿出一樣亮晃晃的東西。
「啊?」她本來有些失落的情緒,在望見他滿面捉弄的笑意後頓時明瞭,原來他根本沒有把東西丟入崖底。
瞧見她的表情頓時開朗起來,又因發現自己被戲弄了摻雜怨懟的逗趣模樣,讓他朗聲大笑起來。
「這給你。」他將手中一口短劍,穩穩地遞到她眼前。
她驚喜萬分的接過,這口短劍劍身銀白晶亮,拿在手中極為順手,宛若為她特意訂作的一般。
「哇!好美。」她雙瞳倏地發亮。
「這劍叫寒玉劍,劍身薄如蟬翼,削鐵如泥,是在某一富商的運貨車上搶得的寶物。我自小就常使來用,長大了嫌它過於輕巧便收藏起,昨天收拾房間無意中給找了出來,想來可以讓你做為護身之物。」他解釋著這劍的來歷。
駱芷盈滿心歡喜的演練了幾招由他那學來的簡易劍法,發現使起來果真既順手又靈活。好一會才捨得還劍入鞘,收入懷中。「這寒玉劍果然很合我用。」
「原來你才是這口寶劍的主人。」他親暱的伸指點了點她挺直的鼻子。
「這叫物歸原主嘍!」駱芷盈笑逐顏開的十分得意,早就將紙鳶遠飛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兩人相視的笑了一會,這才手牽著手地緩步下崖。
才剛下崖,遠遠地便聽見寨裡傳來紛雜的叫喊聲,邵沖心中一窒,凝神屏息傾聽,但因相距過遠只隱約聽到叫喝聲和刀劍撞擊聲。
「沖,怎麼了?」他猛然停步及凝重的表情,讓她感到有些微不安。
「不知道,寨裡可能出事了。」他緊皺雙眉道。
緊握著駱芷盈的小手,兩人快步地朝寨內急奔。
奔到崗哨外不遠處,迎面就瞧見一名寨內土匪和一名陌生的人打成一團,外來者招招凌厲狠毒,自己寨內兄弟已是滿身劍傷。
邵沖面色一沉,放掉駱芷盈的手,使個眼色要她照顧自己,接著飛快抄起被人丟在地上的長劍,挺身加入戰局。
駱芷盈見狀機靈地將懷中的寒玉劍拿在手中,護在胸前。
手起劍落,邵沖搶著先機,一劍刺穿了外來者的咽喉,奪得勝利。
「少寨主……」那全身受創的土匪吃痛的突地坐倒,傷口血流如注,喘息不止。
「出了什麼事?這些又是什麼人?」邵沖蹲身扶著幾欲昏去的他。
「寨內亂成一團……錢萬兩……錢萬兩這個惡徒……他率眾攻打上來……指名要少寨主你的項上從頭……他說要奪回寨主之位……啊……」他忍著最後的一口氣說完,身子一軟睜眼死去。
「錢萬兩……」顫著手扶著那漸冷的軀體,邵沖難以置信的倒抽了口氣。雖然他早料到錢萬兩定會不甘心的返回山寨,但卻沒想到他會來得那麼快,而且血洗山寨。
「沖,這怎麼辦?邵伯伯和邵伯母都不在……」駱芷盈有些害怕的離屍身遠了些,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故意等爹娘下山才攻上來。」他悲憤的站起身來,眼光投向遠處應該已殺得血濺橫飛的寨裡。
她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連拿在手中的寒玉劍也似要脫手而出。
見著她眼中的驚懼,邵沖伸臂將她摟在懷中,用滿腔的柔情化去她驚魂未定的心緒。
「別怕,芷盈,你先下山去躲著,我去寨裡擒拿錢萬兩這個惡賊。」
「不,我同你一起去。」她不依地搖頭反對。
「不行,刀光劍影中我無暇分身保護你。」他心疼的揉揉她如雲的髮絲,努力地將她的一顰一笑皆深深烙印在心中,他要永遠記得她。
「沖……」她秀眉緊蹙,心中萬般的不捨,他們倆這一分別還會有聚首之日嗎?
「我不能放著寨裡的兄弟不管,爹娘不在我便是頭兒。」他苦澀地一笑。
這就是身為寨主的重責大任,得和兄弟們同生共死。
「你一定要來找我。」她哽咽地說,向他求討承諾。
「嗯!」他點點頭,刻意裝出輕鬆的神情好讓她放心。
「我在山下的小溪旁等你,你一定要來。」她不放心的一再提醒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嗯,快走吧!」他將她推離,笑裡夾雜著痛心。他根本就沒有把握能活著見她,這次獨自應戰的他是生是死也只能聽天由命。
「沖……」她低喊一聲,步履不情願的略移一步。
他回望了山寨一眼,殺戮聲愈來愈清晰,似乎即將要殺出山寨般,他又著急又是憂心,生怕再遲一些她就逃不出這片血腥的山頭。
「快走,我沒時間再耽擱了。」他斂去笑意,眼神語調中有著不容反抗的堅持。
淚水終究還是模糊了她的視線,再度望了他那碩長的挺拔身軀一眼,她終於牙一咬聽話的轉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