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婍紘
楔子
檀雲寺「姑娘,你的繡包掉了!」一道磁性悅耳的男音在雪無崖身後響起。
雪無崖下意識地一回頭,不期然迎上一張俊逸非凡的臉。
男子笑容可掬地將繡包遞給她。「呶,還給你。」
雪無崖的注意力這才由男子爽朗的笑容移至他掌上的繡包。「謝謝。」她才正要取繡包,男子又突地將繡包湊近他自己眼前。
「這繡工不錯,是姑娘自己繡的嗎?」說話的同時,雪無崖清楚地感受到他佻達的眼神不時地睨向她。
雪無崖又伸手欲取繡包,男子頑皮地將繡包移了個位置,讓她撲了個空。
「叫什?名字?」慕容□臉上漾著他一貫的笑容。他方才看見這位姑娘行蹤詭異地由禪寺的後院出來,於是他便跟了上來。
雪無崖瞪著眼前欠揍的男子,忍不住嚷道:「你管我叫什?名字,你又叫什?名字?」
慕容□雙眼霎時放出奇異的光亮。「你不知道我是誰?」
呵!這可奇了,全杭州城上下,居然有人不認識慕容府的四位公子之一?
雪無崖不屑地睨他一眼。「我管你是誰,你究竟還不還我?」
「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呵!瞪著她生氣的模樣,他只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
雪無崖冷著臉,氣呼呼地瞪著這位明明就長得一表人才,卻明顯一肚子壞水的登徒子。
「你究竟還不還我?」
「理由呢?」一抹詭笑自他唇邊揚起。「給我一個理由。」
不知?什?,她那一身不近人情的寒氣卻恰恰意外地很合他的胃口,這個冷若冰霜的女人越冷,他越想逗她。
雪無崖生氣地抿緊唇瞪著他,過了半晌後道:「你喜歡就留著吧,無聊!」
男子望著雪無崖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將繡包湊進鼻口,深深地享受繡包上傳來的淡淡香氣,接著迷人的雙眸露出一抹詭光……如果沒意外,他想……他很快就會再見到她!
第一章
蒹葭蒼蒼,白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淒淒,白露未□,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
一名美麗出塵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筆,滿意地將剛寫好、墨水未乾的萱紙拿高,緩緩、有情地吟出這一首美麗的詩句。
她滿意地微微一笑,將紙張重新放回桌案上後,踱至窗欞邊望著窗外如畫的景色。
時值春季,粉淡美麗的櫻花,像雪花般細細地鋪滿了整個院子,其餘各色花朵也不讓櫻花獨美,紛紛綻開花瓣。
女子神清氣爽地合上眼,深深吸口氣,將這清新且略帶淡淡花香味的空氣吸進肺間,享受著當下這一刻難得的清靜與美好。
很快的,果然就有人打破了她的寧靜。
「師姐。」推門而進的是另一名氣質高雅的女子,名喚月無缺。
被打擾的女子名喚雪無崖,她和月無缺均是九關真人收養的孤女,其實除了她們二人,另外還有已被師父派出去執行任務的兩位師姐──風無和花無零。
在近一年前,九關真人先後派出大弟子及二弟子前去擄獲在朝中權傾一方的慕容家公子的心,好為她報一樁年輕時的情債,但詳細的情形在九關真人始終不露口風之下,四位弟子均不得而知,但儘管如此,她們四人因感念九關真人的養育之恩,仍然願?師復仇,前去迷惑風流韻事不斷的慕容府四位公子,打算在得到他們的傾心相待後,再將之一腳踢開,讓他們嘗嘗失去至愛後,那股錐心之痛!
話說那朝中位高權重的慕容府內有四位公子,分別是慕容琰、慕容、慕容□與慕容□。
四人在朝中玩術弄權、結黨擅謀,對於當朝政局有著不可小?的影響力。朝中或在野各大小官員無不巴望著能與慕容府的四位公子結交走動。
除了慕容府在朝野間的勢力令人咋舌外,慕容府裡的四位公子在京城裡的花名遠播,更是人們在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傳聞慕容府的四位公子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不知已傷透多少京城裡的青樓艷妓或名門淑媛的心。
自負的他們絕對沒想到,遙遠的「離恨谷」內住著一位對他們深懷恨意的九關真人,九關真人門下的四位弟子一生的任務就是替她們的師父報仇,要一一收拾這四名負心薄倖的男人!
但更沒有想到的是,風無和花無零如今早已背叛了師門,愛上了師父九關真人仇家的兒子,投入了仇人的懷抱,九關真人一氣之下,竟足足病倒了三個月有餘。
雪無崖稍稍側臉,以眼角餘光望向來人。「無缺,是你?」
「嗯。」月無缺在走向師姐雪無崖身邊時,經過案桌,不意瞥見桌上字跡秀麗工整的詩詞,遂停了下來,蹙著一對柳眉,凝神細看,在心裡頭將詩詞從頭至尾默念一次。
雪無崖驚了一下,趕緊奔至桌邊,將她方才才完成的傑作給撕成碎片,並且微慍道:「別看!」
月無缺面無表情地看著雪無崖毀了它。「若是無缺記得沒錯,這首詩歌當是詩經中無名氏所作的吧?」
雪無崖面色刷地雪白。「隨便寫寫,別認真!」
月無缺冷笑一聲。「師姐寫這樣的情詩,要是給師父知道,恐怕她老人家的病又得更加嚴重了。」
雪無崖清秀的臉蛋上透著一絲尷尬,但儘管如此,她還是盡力維持外表上一貫的冷靜。「我只是隨便寫寫,練練字,你別大驚小怪!」
月無缺輕歎了口氣,走到一旁雕工精美的椅上坐下,逕自?自己倒了杯芳香四溢的花茶。
「師姐。」月無缺輕喚一聲,頓了一下後才幽幽道。「我不是刻意來抓你的把柄,只是這近一年來,大家都不好受,尤其是師父……」
「我明白。」雪無崖也坐了下來,眼光望向窗外。
月無缺繼續道:「大師姐和二師姐可以說是已經雙雙背叛師門,如今師父只剩下我們二人了,我們絕對不能再傷師父的心。」
「這當然……」雪無崖將視線由外頭美麗的春景拉了回來,定在師妹身上,幽幽道。「無缺,你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四姐妹一同玩耍的情景……」
「我當然記得。」月無缺急急地打斷了雪無崖的話。
「那時大家好快樂、好快樂……」
「可惜時間無法回頭。」月無缺再次打斷她。「師姐,別談過去了,懷念得越多,心裡只會更加難過。」
雪無崖抿緊唇,未再多置一辭,片刻後才道:「你說的沒錯。」
師父如今病倒,而她那陣前倒戈的二位師姐卻沒有親侍床側,她實在無法諒解二位師姐的行徑,但又無法忘卻四人小時候快樂的時光……唉……有時候,她發覺自己真是矛盾!
月無缺啜了口茶後微慍道:「據說大師姐已經安然回到慕容府,慕容琰在一個小漁村內把她找了回來,但最可惡的是大師姐居然還替慕容琰生了一個孩子!」
儘管月無缺的口氣不悅,但表面上仍是氣質高雅、清秀可人,冷漠的氣息將她靈慧聰穎的特質更加襯托得如仙子般高不可攀。
她和師姐雪無崖的外表上雖都屬於較冷漠的一型,但月無缺多了一份透析人心的聰慧,而雪無崖是外冷內熱,刀子口、豆腐心的那一型。
雪無崖靜靜地聽著,這些消息她也老早就知道了,她同樣無法理解大師姐?什?這麼做,難道師恩比一個仇人還不如?
月無缺繼續忿道:「枉費我們在離恨谷內?大師姐落水後的生死擔憂了半天,結果她居然躲在小漁村裡沒名沒分地替慕容琰孩生下骨血!」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當時擔心得好幾天睡不著覺時,她就覺得自已像白癡!
「還有二師姐,師父要她去查大師姐的下落,順便擄獲慕容二少的心,結果她一事無成就算了,還反倒將自己的心給賠了進去。」一想起這些事,雪無崖也是忿忿難平。
「沒錯!」月無缺一手拉住雪無崖,冷然的眸光閃過一抹堅決的神色。「三師姐,我們絕對不能再傷師父的心,否則教她老人家情何以堪?」
「放心,我知道。」
但月無缺似乎不太相信地睨著她。「真的?」
「你什?意思?」師妹不信任的眼神令雪無崖微微動怒。
月無缺放了開她。「師姐,我們一同長大,彼此的個性自是十分瞭解。」
「你究竟想說什??」
月無缺斜睨滿地的碎紙一眼,冷道:「你的心!」
雪無崖驚了一下,瞠大美目望著眼前的師妹,??道:「我的心怎麼了?」
「你和大師姐、二師姐不同,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背叛師父,因?你一向最聽師父的話,但是……」月無缺意有所指地頓了一下。「你的心裡渴望著愛情,否則你也不會寫出方纔那樣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