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思如風意飛揚

第25頁 文 / 齊萱

    凌振悻悻然的甩開她的手,突覺滿心煩躁,於是在丟下「我不管你有沒有在我背後搞鬼,總之你和那莫如風就像小姑與彭郎一樣,此生是休想結緣了!」的狠話後,便拂袖而去。

    飛揚咬住下唇,在心底發誓道︰而我寧可像小姑投江自盡,也絕不會讓你得逞!

    ※※※

    長生別館的大廳張燈結綵,一對龍鳳紅燭燒出滿堂的喜氣,卻染不紅喜帕後新娘子那張一徑雪白的面容,更滲不進她已然冰封起來的心。

    不,她不能嫁給凌振,這輩子除了如風以外,她已什麼人都不能、更不想嫁。

    飛揚的功力在她暗中的調養之後,已經大致恢復了八成,雖然突圍可能仍力有未逮,但自我了斷卻綽綽有餘。

    今日已是十五,如風曾說過初五等她不到,就要直闖悠然園的夜雨軒;如果一切依他所言的,不,飛揚相信他必定已趕赴悠然園了,這麼一來,父母和兩個弟弟已被他所救的機率便極大,換句話說,她已經可以不必再受凌振的威脅,放手一搏了。

    飛揚當然也知道所謂的機率極大,並非就毫無風險,可是如今她實在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拿父母手足的安全冒險,她或許是不孝不義,但是……

    她沒有辦法嫁給如風之外的任何男人,連拜堂都做不到。今生今世,甚至生生世世,她雲飛揚都永遠只屬於一個男人——莫如風。

    「一拜天——」

    就等這一聲,飛揚猛然掀開喜帕,再將整個鳳冠扯下,然後就飛身掠到凌振身後,抽出預先藏好的剪刀,往他頸邊一抵,沉聲喝道:「往外走。」

    「尚雲,你別亂來,難道你忘了你父——」

    「住口!」飛揚將剪子的刀尖往他的脖子再推近一些。「我已抱定必死的決心,所以你廢話最好少說,免得我提早送你上西天。」

    「少爺!」凌振平常供養的一批凶神惡煞紛紛擁上。

    「叫他們退開。」

    「就算出得了別館,你以為你逃得出小孤山嗎?」

    「我說叫他們統統退開!」飛揚微一使力,凌振頸邊即刻滲出血絲。

    「你……還真的……」凌振的聲音終於開始出現驚懼的顫抖。

    「你到底叫不叫?」

    「退開,你們全都退開!」

    「很好,凌少爺,現在你跟我一起到山腳的攔江石旁去,走!」

    凌振聞言不禁大吃一驚,一邊被她拖著往外走,一邊顫聲問道:「那裡亂流激濺,漩渦急轉,你真的……真的不要命了?!」

    「攔江石自江底插天而起,美得很,我想你一定還沒有仔細欣賞過吧?」

    「尚雲,我們有話好說,何必這樣呢?你我好歹也算是未婚夫妻——哎喲!」頸邊的一陣劇痛讓凌振知道她已經將剪子的刀尖刺進肉裡。

    「住口!我雲飛揚的未婚夫,自始至終就只有莫如風一人。」

    「雲飛揚?」凌振雖遭挾持,脖子上又血流不止,卻也並非遇事就驚慌失措的「軟腳蝦」,腦袋甚至還能正常的運轉。「你是楚雲莊的另一名護法?雲飛揚竟然是個……女人?!」

    「對,今天就讓我代如風向你要回當年那兩百多條無辜人命的血債!」飛揚已經將他扯出別賠外,來到前庭中了。

    「這種人的髒血,怎麼可以污了你的手,還是讓我來吧。」圍牆頂上突然傳來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

    「如風!」飛揚難以相信,又喜出望外的叫道,「你怎麼來了?」

    「來搶親啊!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永遠都只能做我的新娘子,過來!」已飄過圍牆的如風,嘴角含笑的對她敞開了雙臂,好像這小孤山上只有他們兩人似的,眼光焦點,全都聚集在飛揚身上。

    凌振趁隙掙出飛揚的掌握,但這時飛揚的心中除了如風以外,也已經裝不下其他的一切,馬上一邊扯掉身上的大紅嫁衣,一邊投進如風堅實的臂彎中。

    「傻瓜,連白色素衣都先穿好了,你還真狠心,真的要丟下我一個人去尋死啊?」一身黑衣的如風把越形纖細的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心疼不已的責備道:「你以為現在的我若失去了你,還能獨活嗎?」

    飛揚伏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失而復得的狂喜熱淚滾滾而出,嗚咽的說:「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什麼?」如風捧起她的臉來,自己則繼續板著臉道,「以為在信中暗藏了一句:『這是陷阱,勿近,愛你,揚。』我就真的會乖乖聽話,不被那禽獸激來了?」

    「你看到了?」飛揚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望著他看。

    如風一邊用指尖輕撫她頰上的淚水,一邊低聲道:「如果連這點默契都沒有,我們不是枉做了三年多的搭檔?從第一行第一個字『這』字往左下方的對角線讀去,不就看到你這小傻瓜的無謂叮嚀了。」

    飛揚的淚水停了,心情也稍稍恢復平靜,終於能夠回嘴嗔道:「人家做什麼,還不都是為了你,瞧你凶的!」

    如風聞言大笑,並俯到她耳邊去說:「不這樣我怕會管不住自己想『寵愛』你的心嘛,難道你要我在這裡公然親吻——」

    滿面飛紅的飛揚突然被如風扯到身後,他並且同時出掌,將原本想自飛揚背後偷襲的人震飛到十步之外。

    「左護法,退步了喔,怎麼對頭都已摸到身後兩步來,還渾然未覺?」

    「莊主!」飛揚看清楚開口調侃的人後,隨即叫道。

    「連如風都快要改口喊我表哥了,你還在叫莊主?」天闊朗聲說道。

    「天闊啊,我看你乾脆兩個一起撤換掉好了,不然大敵當前,你這左右護法卻還只顧著卿卿我我,怎麼得了?」

    「舅公,」天闊笑道,「您怎麼可以讓我一下子頓失左右手?那不成的。」

    「外公!」飛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又驚又喜的喊著,「外公?您回來了?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又怎麼會跟大夥兒一起到小孤山上來?」

    「問慢一點,抱輕一點,」樵叟雲入江呵呵笑道,「外公這把老骨頭可不比如風,抱再緊也不怕散掉。」

    「外公!」飛揚嬌羞不已的嗔道。

    「天闊、如風,」樵叟不去理會她的抗議,卻逕自喊起他們來。「我這孫女兒長得如此俊俏,怎麼你們兩個竟然會一直把她當成個男孩?」

    天闊知道這質問主要並非衝著自己而來,便但笑不語,由著如風吞吞吐吐的應付,「這……我……,呃,是我眼拙,都怪我……」

    「外公,不干如風的事,那全是因為我巧扮得宜,兼之貪戀表哥左護法的職位,一直不肯回復女兒身所造成的結果。」

    「不是因為你覺得這個『屠夫』的確配不上你的關係?」樵叟拿出她年少時的氣話來調侃她。

    「外——公——」

    「柏秋啊,」樵叟叫著走近的女婿說,「現在你也不得不承認我的眼光確實比你准了吧?」

    「那當然,雖然才相處十來天,但我們看如風這未來的女婿,可已經是越看越有趣了。」落梅代替丈夫說出共同的心聲。

    「爹,娘,您們沒事了?弟弟呢?尚雷和尚霖也都還好吧?」飛揚趕緊衝過去一手拉住一個的問。

    「喲,你還記得你的爹娘和兩個弟弟有危險啊?我還以為現在你眼底心中,都只剩如風這小子了呢!」

    飛揚還來不及出聲嬌項,如風已經搶先道:「爺爺,您就別再逗她了,其實您跟我們大夥兒一樣,都是從畫舫船夫的身上,得知飛揚是被凌振以冷老爺、冷夫人和兩位公子的生命安全為要挾,才不得不被押到這裡來的嘛,不是嗎?」

    在飛揚對如風投去感謝的一瞥中,樵叟已經又叫了起來,「我看這小倆口還真的是已經靈犀相通,好得如膠似漆了,總算沒讓我從大漠白跑回來一趟。」

    「外公,您到大漠去了?」

    「是啊!其實也才待了半年而已,正在考慮是不是該回來看看你們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剛從京城過去做生意的人,口沫橫飛的大談天闊的楚雲莊生變的事。我一聽聞他左右護法的神勇,立刻就猜到應該是你們這兩個孩子沒錯,這下子便更想回來了,只是愛好遊山玩水的性子不變,一路拖下來,還差點跟要到這小孤山上來的大夥兒錯身而過。」

    「幸好碰上了,」如風說,「不然我們這大軍還沒有人領頭哩。」

    「得了吧,如風,這些甜言蜜語啊,你還是全部留著跟飛揚講,比較實在。」

    「外公就愛欺負我。」飛揚嘟起小嘴,佯裝委屈的說。

    「哎,幫你找到像如風這等佳婿的人,可也是我,你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別得了便宜又要賣乖了。」

    這回飛揚與如風相對一笑,挺有默契的一起噤聲。能夠讓疼愛他們的樵叟開懷大笑,不也是一種難得的天倫之樂嗎?而歐陽鑫的報告,也很快的就填補了他們笑聲中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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