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逢疑似在夢中

第25頁 文 / 齊萱

    什麼?載皓聞言一怔。「你說什麼?你說邑塵是……」

    「怎麼樣?很吃驚吧?貝勒爺,賀邑塵接近你,從頭到尾便都是有所為而為,只是不知她最後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陣前倒戈,現在還不惜以身相護,這要是讓我那與她自小青梅竹馬,現又訂下婚約的三哥知道,還不曉得他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不,你在撒謊,」載皓仍然眾抱住邑塵說:「完全都是你編造出來的謊言,我不相信,我絕不會相信;」

    「信不信由你,貝勒爺,反正我只想要你的腦袋,才不管你那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如意說著便翻過手來往蹲趴在地上的兩人逼近,眼露凶光,殺氣騰騰。

    即便有肩背上的傷口痛極,但邑塵仍強自撐持著護住載皓說:「如意,你聽我說,再聽我這麼一次就好,會內同志已經找到信祥的屍體了,他身中數彈,你若對載皓有那麼一點點的瞭解的話,就該知道他從不用槍,連他的手下也甚少配槍,那天晚上信祥找錯人了,找上了克勤郡王府的八兒子裕肅,他剛好也是新軍統領之一,平素又最好作威作福;」她額上的冷汗已然染濕了髮根。「如意,信祥已為此錯誤斷送了寶貴的性命,你不能跟著再錯,信祥還等著你去幫他收屍,等著你送他返回故里啊。」

    提到信祥,如意的淚水再也無法抑止的滾滾而出,但她猶不甘心就此放棄的說:「便算信祥認錯人,自白送上一條性命好了,但他之所以會北上京城,還不都是為了你身後的載皓嗎?冤有頭,債有主,不殺載皓,難以慰信祥一干人等在天之靈。」

    「要殺他,除非先殺了我;」邑塵死都不肯離開載皓一步的說。

    「賀邑塵,你--」如意痛心疾首的謾罵。

    「邑塵;」載皓沉痛的呼喚。

    「如意,邑塵;」百香閃掠進來後叫道。

    「刺客;有刺客;是二貝勒那裡,大家快追;」讓屋內四人同時大吃一為的吆喝聲害起。

    「如意,你快點扶邑塵起來跟我走,剛剛她說的全是真的,是我們臨出門前,同志才送來的消息。」百香催促道:「快啊;我們的人還在外頭等著接應呢;」

    如意此時彷彿才如大夢初醒般的去下短刀,渾身打顫的意欲過來扶邑塵。

    「老天,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邑塵--」

    「貝勒爺;貝勒爺,有刺客門進府裡,您留心啊;」外頭的呼喊聲一下子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載皓,你放她們兩人走,所有的罪名,全部由我一個人來承擔;」邑塵用力扯住載皓的前襟求道,然後再對百香說:「我全身乏力,眼界漸黑,絕對沒有辦法與你們一起突出重圍,但西邊間有暗門可山後花園,你快帶如意走,走啊;」

    百香見載皓從頭至尾只一逕的盯住懷中的邑塵,那複雜的眼神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她雖不明白,但那沉痛的表情卻著得出來蘊含了無限的愛憐,而眼前邑塵巳顯然無法動彈,如果她再不照邑塵的意思去做,那麼她那一刀又豈不是白捱了?接下去又豈不是會白留?

    想清所有的情況之後,百香隨即拖起如意,也不等地相信載皓會給予的頷首,立刻就朝西邊間逸去。

    於此同時在外頭一直聽不見載皓應聲的王府侍衛,也終於大著膽子破門而人,但載皓卻彷彿沒著見其他的人,也沒聽見其他的聲音似的,不移不動,他唯一心繫之人,顯然仍是邑塵。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是革命黨員?」他低啞著嗓子問。

    在眼前一黑昏過去之前,邑塵猶來得及應了聲,「是,載皓,我的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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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邑塵聽到一個雀躍的聲音,但目光焦點卻還沒辦法立即集中凝聚,以至於難以辨識在眼前晃動的模糊人影。「你終於醒過來了,真是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保佑。」

    「小蘭姊?」沙啞的聲音,不禁嚇了自己一跳,「我……」對了,如意,百香,載皓;「貝勒爺呢?他還好吧?他沒事吧?」

    「沒事,貝勒爺好好的啊,倒是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所幸額軵正好在這裡陪湘青坐月子,我又有照顧杉才的經驗,總算把你從鬼門開前給搶了回來。」

    「我的……」邑塵記得自己不過是被如意刺中了一刀,怎麼會昏迷達兩天兩夜之久?「我的傷有那麼嚴重嗎?」

    「你自己都不曉得嗎?不但傷口深,而且還流了好多的血,連額駙都傷透了腦筋。」小蘭微笑道:「不過額駙是被貝勒爺煩的,本來他就一直說你絕對沒有生命危險,發高燒、昏睡等等,都是重傷或打針後會有的自然反應,偏偏貝勒爺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幾乎每隔半個時辰,便要問額駙一次,到後來額駙乾脆來個裝聾作啞,不理不睬。」

    「小蘭姊,麻煩你了。」

    「不麻煩,要不要我扶你起來坐一下?因為你傷在背上,只好讓你趴著睡,我想現在你一定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吧?來。」

    雖然左肩背上仍火辣辣的灼痛,但至少已不像剛被如意刺中時疼得那麼厲害了,在小蘭的幫忙下,邑塵總算可以勉強右側著身子,靠坐在床沿。

    「你一定也餓了吧?我去拿些東西來給你吃。」

    「不,小蘭姊,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梳洗一下?」

    「瞧我粗心的。」小蘭自責道:「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幫你打盆熱水和拿布巾來。」

    雖然這一番折騰對邑塵來說頗為吃力,但梳洗之後,她覺得整個人都清爽起來,肚子也才開始真正感覺到餓。

    「坐會兒,我馬上去端--」

    「我來餵她就可以了,小蘭,謝謝你,你先回去吧,我看這兩天小三子也一定快被你們那兩個寶貝給整瘋了。」

    是載皓,乍聞他的聲音,由不得邑塵渾身一展,老天;連他的聲音對自己都具備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更何況是其他呢?

    在小蘭與載皓錯身之際,雖然她已盡量壓低了聲音,但邑塵仍聽見她說:「貝勒爺,因為她剛醒,所以我並沒有跟她提及身在何處。」

    「我曉得了。」

    端著六色清淡小菜的載皓聽然來到跟前,令抬起頭來癡望著他的邑塵頓生隔世之感。

    「謝謝你放了她們。」好半天之後她才說。

    載皓先把托盤放下,再拖了把凳子坐到床前來。「剌客既僅為你一人,又何來的「她們」?」他輕描淡寫的應道。

    邑塵雙眸一凝,堅持問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我么妹未出嫁前所住的閨房--翠雲閣裡。」

    「不,我是問你我以何種身份留在這裡?」

    「養傷之人。」

    「載皓;」

    「就算是即將被砍頭的人,如果身受重惕,也得養好了傷之後,再綁赴刑場,所以,現在你只是個受了重傷,在此療養的人,記清楚了。」

    從剛才進房裡後到現在,他的表情便一逕冷漠著,讓邑塵空懷滿腔情愫,卻完全無處可以宣洩,只好也收斂起所有的熱倩,在他端起稀飯意欲餵她時說:「你幫我拖張凳子來放在上頭即可,我自己可以吃。」

    「要逞強也不急在這一時,待會兒拿不住湯匙,或者打翻了碗盤,可不是又要麻煩小蘭來收抬?她已經照顧了你兩天兩夜,連自己的兩個小孩都暫且放下不管了,你好意思再麻煩她嗎?」

    這個載皓是完全陌生的,邑塵望著他,連在傷口最痛時都不曾掉落的淚水,如今卻全湧進眼眶,使她不得不在咬緊下唇並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後,方得以勉強開口道:「我不餓,不想吃了。」

    載皓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捨,但口氣卻依舊冷硬。「怎麼突然又變得這麼沉不住氣了?你們這些所謂的革命黨人,不是一向都最以自己百折不撓的意志及堅忍的個性為榮的嗎?」

    「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吃、不要吃了,你又何必一再的羞辱我?」

    「羞辱?」載皓冷笑道:「你賀大小姐知道什麼叫做羞辱嗎?不過是三、兩句話你就承受不住了,難怪臥底行動會失敗。」

    「載皓--」邑塵伸出手來,想求他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恐怕兩人都會承受不起啊。

    但載皓卻把碗一擱後,便奮身而起,同時避開了她求情的手勢說:「不,你根本不知道羞辱為何物,堂堂一位統率千軍的將領,竟任由一名亂黨女子潛伏在身旁,不但渾然不覺她身份神秘,反而還相信她對自己有真情,那才叫做羞辱,你明白了嗎?」

    他非但不提自己對她有意,甚至還一口否決了她所付出的真情。邑塵揚起頭來瞪視著他,彷彿想從他眼中找出他其實言不由衷的蛛絲馬跡,但四目交接,相互凝視良久,她在他眼中卻依然尋不到絲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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