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祁琪
看到小青質疑的目光，蒙玉像是心虛似的解釋。
"之前我就說過了，若不是阿爹及時攔住霍大哥，他現在焉有命在？所以當然是將他'請回'。其實阿爹也是認為以霍大哥這樣傑出的人才，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原因而犧牲性命。"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兒一眼。
"公主，霍大哥就在裡面，望你千萬不祥忘記自己答應的事，也不要忘了事情的嚴重性。"
兒頜首點頭，依然無語。
"公主，小青陪您進去。"
兒卻搖頭拒絕。
門緩緩打開了，她輕跨進去。在她眼睛還沒能適應裡面幽暗的光線時，耳邊卻清楚傳來一聲歎息。
"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你還是來了。"
"霍大哥……"不管之前是怎麼想、怎麼打算，此刻她已全忘了，含淚的雙眸只顧著尋找霍戌的身影。
"霍大哥！"
她看到了，霍戌的臉上仍噙著那抹笑，像是天地間惟一瞭解她的笑靨，兒頓時流下兩行清淚，直接投入他懷中。
"霍大哥，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她在他懷中哭泣不已，渾身顫抖得像只受驚的小羊。
撫摸她如緞的青絲，霍戌柔聲道："不是告訴你要保重自己的嗎？怎麼又瘦了。"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騙我是去邊疆出征，騙我你必須要離開？難道霍大哥忍心讓兒傷心難過？忍心對兒說謊？"
"那你呢？"霍戌撿起她的臉，直盯著她。"你來這又是為了什麼？"他的聲音雖然輕柔，可雙眼卻是異常銳利，像是看穿了兒心中的掙扎。
"我……"兒頓時又無語。
她不是該要勸霍戌迎娶蒙玉的嗎？她不是該要無情於他的嗎？
"霍大哥我……我……"
霍戌突然手一使力，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兒別說了，剛剛在門外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想讓我做什麼？成婚？讓另一個女子走進我的生命嗎？難道這樣你就快樂？"
一連串的問題逼著兒，讓她啞口無言。
門就在這時冷不防被打開。
"霍大哥，難道在你的心中當真沒有玉兒，我。就只是另一個女子？"
凡是見過蒙玉的男子，莫不傾心於她絕世的容貌，爭相討好她；霍戌非但不把她看在眼中，竟然還用"另一個女子"稱呼她，這令得躲在門外偷聽的她再也沉不住氣奔了進來。
"我可是你親口應允的未過門的妻子呀！"
"對不起，蒙小姐，正如我先前所說的；錯誤既然已經鑄成，我不想再多加解釋，否則只會讓誤會加大，對你，我只能說抱歉。"
蒙玉的情緒要時崩潰。"蒙小姐，蒙小姐，難道你就一定得這麼叫我嗎？為了你，我不顧尊嚴去求阿爹幫忙，三番兩次到公主寢宮忍受那些奴婢們的奚落和嘲笑，我為的是什麼？難道你真的以為我蒙玉非你不嫁嗎？"她說得氣血奔騰，淚水不止。
"你不要以為你真是皇上的要臣，皇上對你會有所顧念，只要你踏出了我們蒙家大門，就算是公主，都沒辦法保你，你以為你對公主的真心能換得什麼？死，就是死而已。"她慰說愈激動，幾乎無法自己。
死？！兒頓時膽寒。分開？遺忘？不管是哪一種，總好過霍戌為了讓他們在一起而所要付出的代價。
"霍大哥，不，霍將軍，你就聽蒙姐姐的吧！兒——"
"兒怎樣？"在霍戌灼熱的注視下，兒接下來的話再也說不出口，瞬間，淚水瀝瀝滑落。
"兒實在不想霍大哥有任何的閃失呀！"
霍戌溫柔地拭去她滾落的淚水。"別哭了，要真如何，那是命，我對你的心永遠不會變！如果有來生，不管兒是否記得霍大哥還是霍將軍，還是根本遺忘，霍戌還是生死相隨，永誌不忘。"
這一番話說得兒淚流不止，心痛至極。
"哼！"冷不防，蒙玉發出一聲冷笑。"我現在才知道，就算是貴為公主。也可以隨口戲言，我想，霍將軍的所謂真心，只怕也只是逞一時之能罷了。什麼來生今世，我看還是讓阿爹去向皇上說取消這門婚事算了，這樣信口開河之人又怎配當我們蒙家的女婿！"他們的情深意切，讓本來還抱持著-線希望的蒙玉徹底絕望了。
"蒙姐姐，兒……對不起你。"蒙玉心中的憤恨兒怎會不知。
蒙玉又是冷哼一聲。"做都做了，現在對不起有什麼用？"
"我……"兒的臉霎時變白，手心不斷溢出冷汗，看在霍戌眼中自是萬般不捨。
他忙攬住兒朝門外走去。"既然如此，那麼蒙小姐也沒有理由再將我留在府上，看到令尊，煩代我說聲謝謝，多謝他的好意，只可惜霍戌已經決定的事是再無更改的可能。"
為了他，她拋棄了她的自尊，他不但沒有絲毫感念，竟還當著她面和兒公主如此親密！
蒙玉忍不下這口怨氣，猛然拔下頭上的金釵，衝向前大叫："既然如此，就用這把金釵來證明你對公主的真心！"她像發瘋了似的將金釵對準霍戌刺去。
兒想也不想就以自己嬌弱的身軀擋在霍戌身前。
這一切是在一瞬間發生，當霍戌驚覺異狀，馬上將兒抱起，可鋒利的金釵已刺及兒的手臂，頓時艷紅的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染紅了兒身上雪白的衣裳。
"兒！"霍戌的心像在瞬間跟著兒被刺，汨汨的鮮血正自淌流著。
兒虛弱地倒在他懷中，想故作沒事，但陣陣襲來的痛楚，卻讓她的笑容更顯得脆弱。"霍大哥……你不要怪蒙姐姐，這是兒該受的，何況不過是流點血，不礙事的。"
"你別說了！我看看。"傷口雖小，卻血流不止，不過片刻，兒的臉就極為慘白。
"有無金創藥？趕緊拿來！"當他一頭，才發覺蒙玉早被嚇呆了。
聞聲趕來的眾人也因這變故而愣在原地，誰都知道兒在當今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如今，蒙玉非但擅自帶她離宮，她還在蒙府受傷遇刺，一旦被皇上知悉，後果會如何，誰也不敢想像。
"霍將軍接住。"一聲渾厚老邁的聲音響起，接著一隻碧綠色小玉瓶凌空飛至，原來來人就是權傾當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蒙恬。
"阿爹、阿爹，玉兒不是存心的……"縱然蒙玉蠻橫驕縱，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一看到蒙恬，立即挨到他身邊哭泣求助，原以為可以像從前一樣撒嬌賴皮，不料！卻被父親狠狠打了一巴掌。
"阿爹……"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蒙玉簡直無法置信。蒙恬厲聲斥道："你在帶公主出宮時就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如今又闖下這彌天大禍，就算阿爹曾經立下顯赫的戰功，也無法救你……看來阿爹只能當作從未生過你這個女兒。"
蒙玉被蒙恬這一說，頓時嚇得臉色如灰。
"既然這樣，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帶著你的屍首去向皇上請罪，看能否減輕罪刑，以免殃及無辜的眾人。"話一說完，蒙恬欲抽起腰旁的佩劍。
"蒙大將軍，萬萬不可！"
霍戌立即放下手中藥瓶，騰出一隻手阻止蒙恬拔劍，在他懷中的兒也掙扎著起身欲阻攔，卻被霍戌疾聲勸住。
"別動！藥才剛敷上。"
"可是蒙姐姐她……"蒙恬的藥效其佳，不僅迅速止住血，還從敷藥的傷口處滲出絲絲清涼，大大減輕了原采的痛楚。
霍戌看到兒受傷至此還處處為別人著想，覺得萬分心痛。
"兒，你別說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嗎？為什麼還要如此？"話一說完，他立即抬頭對蒙恬說："蒙大將軍，您放心，這回的事您大可都推到霍戌身上，切勿責怪令嬡。"
"這怎麼可以？"蒙活甚是驚訝。
霍戌淡然一笑。"又有何不可？就算是霍戌彌補這回令嬡所受的傷害，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因為我，蒙小姐也不至於做出如此失常之事。"
該欠的、該還的，都由他來償還吧！
"霍將軍，蒙恬在此先謝過。"蒙恬一生縱橫沙場無數，從未真正心服過人，這是他第一次打從心底歎服霍戌這個後生小輩。
蒙恬不禁意味深長歎道："其實霍將軍如果不要這麼堅持，以老漢在秦國所立下的功勞，或可保霍將軍一線生機——"
"霍戌的心意巳定，不勞蒙大將軍費心。"
"那麼公主？"
"就勞煩蒙將軍派輛馬車，由霍戌代為護送回宮，至於這裡所發生之事……"霍戌以雙眼示意旁邊的眾侍衛。
蒙恬會意。"放心，這裡都是蒙恬府上的親信死土，絕不會將這裡所發生過的事透露出去，這點霍將軍大可放心。"
蒙玉一直到霍戌和兒離開後，才從震驚、哭泣中回過神。
看著蒙玉紅腫的臉，蒙恬不禁歎息，"唉！阿爹是太用力了，不過為了救你一命，剛剛我也只能這麼做。話說回來，只怕以霍戌的為人，就算沒這一巴掌，他也會挑起一切責任，沒有爭取到他，算是我們蒙府最大的損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