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穆憐
「那你告訴我,她是你什麼人?」冰兒非但未聽命,反而問起丈夫來了。
「她是……」
「我的情人。」裡雅接得順口極了。
「裡雅!」勒迪士怒斥一聲。
「要不是有你介入,我早就是這屋子的女主人了,要不是因為你,我會這麼不受歡迎嗎?」裡雅才不理勒迪士是否生氣了?逕自繼續說出她已排練許久的台詞。
勒迪士惡狠的瞪了裡雅一眼,然後趕緊安撫妻子:「別信她,她最會胡言亂語擾亂人心,你千萬別信她啊!冰兒。」
裡雅見向來威嚴慣了的勒迪士竟手足無措,內心不停竊笑。原以為再見到她時,我還會像從前一樣熱愛她,而且不顧二切的搶回她,可是當我真正見到她時,她臉上漾滿了幸福的笑容,在這一刻,我的心情是完全平靜的,我想我對她的愛也該結束了……」
聽了凌浩彬這一席話,冰兒才發覺男人的感情竟也像女人一樣,無怨無悔的付出,不求回報,但她仍有些疑惑:「那你又怎麼會做出對不起子婷的事?照理說你不接受她,那代表你們應是毫無瓜葛,怎麼會……」
「那是意外。」凌浩彬只能這樣說明。
「那你現在對她沒任何打算行嗎?」勒迪士開口向他。
「我知道不行,可是她已經對我表明她不需要我。」凌浩彬幽幽地說,此時他腦海中又浮現她離去的身影。
「既然她愛你,為什麼又不接受你?」這下勒迪士也有些不解了。
「她說她不要施捨的愛情。」
「那你對她……有愛嗎?」
「我不知道,你別向我,我的思緒很亂。」
冰兒聽著他們兩個男人的對話,漸漸顯得不耐,「你們可以解釋一下剛才的那些對話嗎?」她側著頭看著聶天昊,又看看凌浩彬。
「簡單的說,冰兒,如果要挽回一個女孩子的心,你會怎麼做?」勒迪士把燙手山芋丟給她。
「嗯——」冰兒左想想右想想,「那就再一次擄獲她的心啊!」她提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
「怎麼擄獲?」凌浩彬的一顆心早已沒有主見了。
「就是追求她嘛!女孩子都喜歡有人追求的。」冰兒理所當然的說。
「那要怎麼追求呢?」凌浩彬知道自己向得有些愚蠢,但他從沒追求過女孩子,戀愛經驗少之又少,他真是不知該如
「天昊,你怎麼可以這麼薄情寡義?」冰兒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她不斥罵「第三者」的介入,反責怪起丈夫的不是。
裡雅對情勢如此演變感到震驚,原本她料想安蜜兒會生氣的跑進屋裡,然後在一氣之下甩了勒迪士,可是結果卻出乎意料。
「冰兒,你要相信我,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情人關係,這完全是她信口胡謅的。」一見到妻子的淚水,勒迪士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冰兒流著眼淚,連聲向裡雅賠不是。
安蜜兒的善良本性,可真教裡雅吃了驚,「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你別哭好不好?」她對眼淚一向沒轍。
「冰兒,別哭。」勒迪士不斷地替妻子拭去臉上的淚珠。
可是帶著內疚心情的冰兒,眼淚卻未停,她痛苦地說:「天昊,你應該對她負起責任才是,她才是正牌的聶夫人,是這棟屋子的女主人。」
聽到這話裡雅當場傻了眼,這女孩子還真信了她的話,天啊!真是單純得可以,她不禁要為自己的「狡猾」感到羞愧。
「冰兒,那你呢?」勒迪士細聲問道。
「我?」丈夫這一問,冰兒當場愣住,她根本沒想到自己該怎麼辦,「我不知道。」她照實回答。
裡雅歎了一口氣,她終於明白為何勒迪士甘願為了眼前這個女孩兒放棄一切、背叛魯西華,她實在令人忍不住的想去疼惜她、愛護她,「小姐,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所以……請你不要哭了好嗎?」她真是倍感無奈,且不忍再欺騙她。
「妹妹?」冰兒止住了眼淚,望向丈夫,「是真的嗎?」她問。
勒迪士無言的點點頭。
「嗨!嫂子,我是裡雅。」見自己身份被認定,裡雅立即向她揮揮手致意。
但勒迪士只是板著一張冷酷的臉,對著她說:「你回去!我不歡迎你。」然後他摟著妻子的腰,欲走進家門。
「天昊,別這樣,她是你妹妹啊!」冰兒拉住丈夫,她覺得丈夫的態度有些不妥。
「冰兒,你別對她太仁慈,她會得寸進尺的。」勒迪士仍是一臉不屑。
「可是……」
「嫂子,你別勸他,反正我也不稀罕,我走啦!拜拜!」裡雅並不介意,瀟灑地轉身就要走。
「裡雅,等等。」勒迪士忽然喊住她,他想起尚不清楚她此次來的目的。
「幹嘛?要請我進去坐啊!不過我現在不想進去,除非你求我,我會考慮考慮。」一發現自己握有籌碼,裡雅立刻搖了起來。
「你有事?」勒迪士問。
「沒事!只是來欣賞雪景的,拜拜!」說完,裡雅揮揮手,身影漸漸遠去。
欣賞雪景?冰兒不解,台灣一年四季如春,哪有雪景可以欣賞?這裡雅的脾氣還真是怪,專跟聶天昊唱反調,反反覆覆、陰晴不定,教人難以捉摸,不過她感覺得出來裡雅的本性不壞。
「天昊,你怎麼了?」見丈夫又在沉思,她忍不住問了句。
「沒什麼!你快去洗把臉,瞧你滿臉的淚痕,怎麼變得那麼愛哭了?」勒迪士憐愛地說。
冰兒並不移動腳步,只是傻笑,任自己享受他的愛憐。
「傻丫頭,快進去洗臉。」
「你呢?」冰兒仰起頭天真的問。他一向都陪在她身邊,絕不放她一個人單獨。
「我在這等你,快進去。」
聽完丈夫的保證,冰兒聽話的進屋去了,獨留他一人在庭園中。
勒迪士閉上眼睛,屏住氣息,用心去體會週遭的一切,但他感到有些納悶,他怎麼感覺不到雪魔的氣息?難道她溜走了?不可能,裡雅明明告訴他,雪魔就潛伏在這附近,照理說他應該找得出她才是,怎麼連她的一點氣息也沒有?
不管如何,他應更加小心才是,勒迪士在心裡提醒自己。
子婷雙手交叉放於胸前,煩躁的在室內來回走動。
「他應該走了嗎?」她咬了咬下唇,自言自語地說。
她心煩意亂的用手輕壓下了百葉窗條;從狹小的縫隙中,她瞥見了一個她熟悉的人影,她倒抽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
她快瘋了!她快被凌浩彬給逼瘋了!這些日子以來,凌浩彬天天捧著一束鮮花到校門口站崗,明知她在閃避他,他也不介意,仍然每天傻傻地開著他的賓士車,手捧著玫瑰花,守在校門口,一副探情不悔的模樣,迷倒了不少校內的女生,他們還給了他一個「白馬王子」的封號。
她知道每個人都在好奇他的「白雪公主」是校內的哪一個幸運兒?
子婷倚靠著窗台,唇上漾起一絲苦笑,誰也不會知道這個幸運兒是誰?因為這個幸運兒被凌浩彬的守株待兔方式給逼得每天都要走後門。
她原本以為凌浩彬這種緊迫盯人的方式持續不了幾天,但她錯了,也不知他是從哪學來這些死纏爛打、緊迫盯人的招術?白天他就到學校站崗,晚上就在她家樓下守夜……
子婷幽幽地歎了口氣,口中喃喃念道:「這樣不把身體弄壞才怪。」
忽然驚覺到自己又在為他心疼了,她猛地甩甩頭。為了讓他能打消娶她的念頭,她硬是狠下心不去搭理他、不去見他,拚命阻止一顆為他猛跳不已的心——
想到這,子婷又忍不住微開百葉窗條,偷瞄了一眼凌浩彬孤單無助的背影。
想已經九月天了,今年台灣的秋天來得特別早,夜裡透著颼颼的涼意,他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袖襯衫……
她閉起眼,試著不去看他、想他,可是她的壓抑已到極限了,終於,她打開衣櫃,取了件她平常騎機車時所穿的擋風外套,猶豫了一下,衝動已淹沒了理智。
「媽,我下去買個東西。」她隨口交代一句,也沒有聽母親的回答,一口氣衝到了樓梯間,舉起手就要開鐵門,但手在瞬間又收了回去。
方子婷,你還在猶豫什麼?送件衣服又不代表接受了他的求婚,你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和他談個徹底,要他別做這些傻事,嗯,就這麼辦。
主意打定後,子婷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紊亂的氣息和猛跳不停的心,她開了門。
凌浩彬抬臉在這棟公寓中找尋子婷的蹤影。
見她房間的燈光未滅,他不禁想著:不知此刻她在做些什麼?有沒有注意到樓下有個笨蛋一直在癡癡的等著見她一面?
乾笑一聲,看了看腕上的表,時間的流逝對他已無啥意義了。
他將雙手放在褲袋裡,低頭回想這些日子以來,他天天去學校報到,卻見不到子婷一面,他知道子婷在躲他,他不怪她,也不灰心,反正是他在追求她,踢到鐵板也是他活該,誰教他傷害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