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孟薰(花暖)
石晉默然的看著他……
「保重。」他終於拍拍項敬之的肩膀，默然的離開……
※※※
星朝日
黎小悅坐在新房間的書桌前，對著窗外發呆。
搬入樊家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樊伯母和樊伯父都對她很好，樊家兩個「哥哥」雖然仍無法接受她存在的事實，但也沒有刻意刁難她。
她仍舊在聖喬諾中學唸書，秦文婷經過上次教訓，已經不敢再找她麻煩，一切好像都平靜下來，平靜的就像是她從前渴望的生活──單調、穩定。
可腦海裡，卻不停想起一雙漂亮有神的黑眸。
自從那日後，她被樊伯伯仔細保護著，不讓項大哥有任何接近或見她的機會，若不是溫大哥告訴她，項敬之千方百計想要見到她，她差點以為那日他在樊伯伯面前，拍案宣示的那段話只是個夢境。
不過，那段有項大哥在身邊的日子，真的很像夢。他的瀟酒個性、對她獨有的溫柔、愛捉弄人的幽默……這些小細節，和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總是在她的腦海裡徘徊不去。
明明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她卻覺得自己像是和他已經認識了一輩子。
「小悅。」
黎小悅的出神，被樊台生和藹的聲音打斷，她連忙轉過頭。
「樊伯伯。」
「我剛敲了好幾聲，妳都沒聽到，所以就進來看看。」樊台生在床畔坐下，精明嚴厲的眼神凝視著黎小悅。「妳在想項敬之那小子嗎？」
「啊？」黎小悅一驚，過了半晌才點點頭，認真的表情坦率地令人不忍苛責。
「妳真的喜歡他？」樊台生眉頭深鎖，口吻沉重。
「嗯，我喜歡他。」
「妳要想清楚，人的感情有很多種，男女之間是愛人欠母對子女的是愛，友情也是一種愛，尊重也是，妳還太年輕，經歷太少，可能還不懂什麼是愛，就這樣陷下去，將來妳或許會後悔。」
「樊伯伯……」黎小悅思索了半晌，悠悠地開口：「人或許會因為太年輕，而不知道怎麼處理愛，可是我想人不會因為年輕，就不懂得愛。」
沒料到黎小悅竟會有這麼超齡的見解，樊台生一時啞口無言。
「我喜歡他，樊伯伯。」黎小悅的口吻並不是在做什麼樣的抗爭，只是淡淡地陳述一個事實。「而我想，項大哥對我也有一樣的感覺。」
「項敬之目前是喜歡妳。」樊台生歎了口氣。「可是妳不知道，他是個很花心的男人，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我也從來沒看他對哪個女孩子認真，跟他在一起，妳會受傷的。」
「我知道。」黎小悅輕輕地說：「可是人不可能永遠都不會受傷，不是嗎？就算不談戀愛，一樣會受傷。」
「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我把自己鎖起來，把一切隔絕在外，不想讓自己有任何感覺，不會為別人或自己高興、難過，那是一個很空白、很孤單的地方。可是後來項大哥出現了，他教我哭、教我笑、教我重新相信別人。」
黎小悅嘴角綻開淡淡的笑。「我還沒學會，可是我知道在我學會相信任何人之前，我要先學會相信他。」
「小悅……」
「我相信項大哥說的喜歡，是真的喜歡。我相信他會珍惜我，不會傷害我。」
黎小悅的神情是那樣執著，讓樊台生原本嚴肅的臉有些動容。
其實從那天監聽項敬之家時，聽見項敬之對黎小悅的呵護，及得知他和她在共處一室的情況下，發乎情、止乎禮的做出這麼紳士的舉動時，他就曾一度懷疑，花名遠播的項敬之，難道真如蔣承禮他們所說的，這回對黎小悅是認真動了心？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畢竟項敬之「前科纍纍」，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會為了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而性情大變。
但姑且不論項敬之對黎小悅是不是認真的，有一點是他絕對確定的，就是黎小悅對項敬之非常認真。
而身為人父，他只希望女兒能得到幸福啊！
※※※
非常保全會議室
「什麼？」項敬之漂亮的黑眸寫滿驚愕，下巴一寸寸往下滑，俊帥的一張臉，變得有點滑稽。
「就是這樣。」樊台生的眼神冷冷地掃過他，板著一張嚴肅的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什麼就是這樣？」項敬之看著他離開，依舊是一臉不可置信，表情茫然可笑的望向在座好友。「他說什麼？」
「外星人聽不懂國語嗎？」蔣承禮嗤笑著。「還是一句話就把你僅存無多的智商毀滅？」
「贊成後者。」溫望非一臉看好戲的喝著熱茶，一面欣賞項敬之好笑的表情。
「石晉，你說，你也聽到了對不對？」項敬之壓根不理他們兩個，一臉嚴肅認真的轉向在場唯一誠實可靠的好友。「樊主任說，我親愛的、可愛的寶貝小悅要來公司打工，而且要我每天去接她放學，對不對？」
「對。」看著興奮過頭、有點語無倫次的項敬之，石晉只能點頭。
「啊！」項敬之終於確認了自己不是因為思念他的小悅過度，而造成奇怪的幻覺，他身手利落的跳上會議桌，高興得站在上面又跳又叫：「太棒了！小悅以後就是我的了！」
「瘋子。」蔣承禮滿臉不以為然，但看著好友連日來的悶悶不樂終於結束，不免也替他高興。於是，他非常有義氣的拿桌上的活頁夾扔向他的頭，以示慶祝。
「喂喂喂！快滾下來，桌子可是很貴的。」溫望非隨後跟進，把手上的筆也扔上去。
「啊！好吵……」剛又不慎睡著的總經理大人，一張眼，就險些被掉下來的活頁夾砸到頭，一臉困惑的看著站在桌上的學長，轉頭又看看溫望非。「學長，項學長怎麼了？」
「誰知道？」溫望非收拾文件，起身準備回去工作，隨便搪塞。「大概是要當爸爸了吧。」
看他那個樣子，的確很像電視劇裡頭，得知自己要當爸爸的模樣。
「當爸爸？」耿仲平遲鈍依舊。「孩子是誰？」
「石晉！石晉！我愛死你了！」項敬之從會議桌上跳下來，高興的一把攬住石晉，感激他確認這個好消息，還萬分熱情的在他臉上重重吻了一下，在完全失去理智的狀態下從會議室中消失。
「項學長的孩子是……石……石……」
耿仲平目瞪口呆的看著石晉，石晉卻默不作聲，瞪他一眼，表情很怪的伸手抹臉，像幽靈一樣離開會議室。
他再轉頭看向蔣承禮，蔣承禮聳聳肩，彷彿事不幹己，他吹著口哨，輕鬆寫意的晃出會議室。
看樣子，很快就會有項敬之其實不愛女人、愛男人的傳言流出了。蔣承禮的酷臉揚開一抹笑。
項敬之這個笨蛋，一旦興奮過度就抱著人亂親的壞習慣還是沒改掉，當年親出一個死忠的愛慕者殷恪，這次，又會親出什麼呢？
不過無論如何，項敬之的樊家女婿之路，還遙遙無期呢！
尾聲
「小悅再見。」
「再見。」糾察隊值勤完畢，黎小悅跟姚敏敏道別，走到校門口，等樊伯伯來接她。
才走到校門口，一頭耀眼的金髮和挺拔的身影就落入她的眼瞳中，她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項大哥？」她遲疑的走過去，直到他真切的站在自己眼前。
項敬之望著她，但笑不語，然後張開手臂，將她結結實實的抱入自己懷裡。「小悅、小悅、小悅！」項敬之嗅聞著那股熟悉的淡淡芬芳，滿足的喟歎。
「項大哥，這裡是學校門口。」悶在溫暖陽剛的胸膛裡，黎小悅咕噥著。
「我不管……」他才不放手！項敬之悶悶說著，一面低聲說出連日來的唯一心情。「我好想妳，好想、好想、好想妳啊！小悅。」
「嗯。」黎小悅應了一聲，心裡漾著滿滿的甜蜜。「你怎麼會來？」
「樊主任答應了。」項敬之再度揚開笑。「以後妳放學我就來接妳，妳可以去公司看書、或是打工，我都不管，反正我加班的時候，妳就要在那裡。」
「嗯。」
「別答應得這麼輕鬆。」項敬之凝視著她，漂亮的黑眸閃爍著溫柔笑意，玩笑似的說：「我可是認定了某人，就絕對不會再改變的男人喔！所以這一答應，未來我會把妳像重要寶物那樣嚴密看管，說不定妳會厭倦、會煩，也或者……」
「項大哥！」黎小悅打斷了他的猜臆，仰起臉，綻開一個甜蜜度百分之百的笑容。「請你等我長大。」
「嘎？」項敬之沒預料到她的反應，微微一怔。
「請你等我長大。」黎小悅以手擁住了他，將臉埋入那溫暖堅實的胸膛，聽著他平穩的心跳逐漸熱烈起來。「我喜歡你的心意，不是假的。」
「小悅……」項敬之動容地輕喚。
「所以，請等我長大。」黎小悅仰起臉，才發現那雙漂亮帥氣的黑眸，竟然泛起了微紅。
項大哥不會是感動的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