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孟薰(花暖)
「敬之,好久不見!」項敬之神色慌張的踏入警局,就見老同事對他打招呼。
「永文!黎小悅呢?黎小悅是不是在這裡?她沒事吧?」項敬之一把揪著老同事的領子追問,漂亮的黑眸難掩慌張。
「沒事。」對方先是一臉愕然,沒料到以瀟酒帥氣聞名的項敬之,也會有這麼失控的一天。「她沒事,只是在問口供,我帶你過去。沒想到你真是她的監護人?我們還以為只是剛好同名同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項敬之跟在他身後,神色焦慮。
「她把同學推下樓梯,目前對方還在醫院,根據受害者姊姊的口供,她和受害者發生爭執,一氣之下將對方推下樓。」黃永文簡單的描述一遍。
「不可能!小悅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項敬之一口否認。
「敬之,是老同事才跟你說。」黃永文有些遲疑的開口:「那個女孩子有前科的,她一年前就有過傷人的紀錄,這是累犯。你自己當過警察,應該也知道吧。」
「累犯?」項敬之一愣。
「她曾經將母親的男友推下樓,送過少年管訓。」
第八章
安靜的單人公寓裡,沒有什麼佈置,倒是東西亂七八糟的丟滿整間屋子。
「家裡有點亂。」項敬之讓黎小悅跟著進門,淡淡地開口。
打從在警局碰面,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凝滯到了極點,就連平常安靜個兩分鐘都會被悶死的項敬之,也沒開口講過一個字。
「妳坐著。」項敬之打破沉默,吩咐完,兀自離開客廳,回來的時候,手上端了一杯熱可可塞進黎小悅冰冷的手裡。
黎小悅這才抬起頭,淡漠的眼眸有了一絲動搖。
「我明天會幫妳請假。」項敬之在她身邊落坐,口吻異常的嚴肅。「妳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跟我說這整件事情的經過。」
黎小悅低著眸,捧在手中的熱可可,冒著熱氣,迷迷濛濛地快要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從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到項教官……不,應該說是教父大人。
多可笑!還真被姚敏敏猜中了,她的教父先生果然是英俊的年輕男人,而且她的教父先生不但是教官,還是十七年來第一次讓她心動的男子。
「說話,小悅。」項敬之命令她開口,平日總是一臉笑意的俊臉,此刻顯得有些陰沈。「我不介意跟妳耗一個晚上,妳不說話就永遠別想離開。」
黎小悅因為他冰冷的嗓音而心口一震,他也是嗎?他也像所有的人一樣,已經將她定罪了嗎?
「不要這副無動於衷的表情!」項敬之一把扳過她的小臉,憤恨地開口。方才在警局裡面,舊同事告訴他,他們在問黎小悅口供的時候,她什麼也不肯說,要不是看在他是保人的分上,能不能保釋都是問題。「妳不說話就永遠沒人能懂!也沒人能幫妳!懂嗎?」
誰能幫我?這世界上還有誰會幫我?黎小悅依舊低眸不願看他,咬著下唇,用力地幾乎要滲出血。
被她倔強的表情弄得心軟,項敬之重歎了口氣,手指拂開她的唇瓣。
「一年前妳為什麼要認罪?」項敬之的語調輕柔,他深信黎小悅之所以不願開口,絕對和一年前的事情有關係。
黎小悅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震撼地惶然抬眼,沒料到他會知道自己曾有那樣的過去。
「我問過了,當時妳母親和受害者的口供一致,而妳的口供卻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句認罪。」
「因為那是我做的!」她不想記起來!她不想再回憶!她已經努力埋葬了,為什麼他還要提起!黎小悅撇開臉,將熱可可重重地放在茶几,濺起的熱水燙紅了她的手,她卻毫無反應。
項敬之看見她迅速泛紅的皮膚,急急拉著她到流理台沖水。
「怎麼這麼不小心!」項敬之的口吻顯得懊惱。
他的雙手自她身後環住她,粗糙的手掌緊握著她的,在冷水下沖洗,絲毫沒有察覺到這樣的姿態多麼曖昧。
倏然被那股直逼而來的陽剛氣息環繞著,黎小悅心神微失,胸腔裡的跳動也亂了拍數,亟欲掙脫,卻被他一把環住了腰間。
「別亂動。」項敬之低低地開口,結實寬厚的胸膛貼著她的背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邊。「水很冰,再忍耐一下子就好了,我陪妳沖。」
他的聲音低醇,口吻裡的溫柔和關切是那樣顯而易見,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為什麼?
一整個晚上的故作堅強終於崩塌了,她整個人靠在逃不開的溫熱胸膛中,低聲啜泣起來。
「怎麼?很痛嗎?」聽見她小小的啜泣聲,項敬之心痛萬分,連忙急切追問:「要不要我帶妳去看醫生?很痛嗎?」
淚水朦朧了雙眼,黎小悅抽開手,反身將自己埋入他的胸膛裡。
「小悅……」項敬之先是手足無措一陣,而後終於將她擁入懷中,心下明白了她為何而哭,輕擁著她半晌,項敬之才開口:「他對妳做了什麼?」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黎小悅的眼淚流得更急。
項敬之伸手關起水龍頭,打橫將她抱起,筆直走入房間,小心翼翼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噓……別哭,我不問妳就是了。」項敬之端起她淚濕的臉蛋,抽幾張面紙,動作異常輕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眼淚流太多不好,否則下輩子那個混蛋為了償還妳的淚水,還會跟妳糾纏不清。」
被他溫和奇異的話語所吸引,她怔怔地止了淚水,透過薄薄水光看著他漂亮關切的黑眸。
「我不喜歡妳為別的男人哭。以後妳只能為我哭,好不好?我要妳下輩子還是只能跟我糾纏不清,懂不懂?」
項敬之平日飛揚的瀟酒在此刻已沈澱成深情的溫柔,他的俊臉微揚,輕吻過她微啟的紅唇,帶著得逞的淺笑。「妳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項教官……」
「叫我項大哥,別再叫我教官了。」項敬之寵溺地撫過她的臉頰。「我是為了妳才去當教官的。」
「我的教父真的是你?」黎小悅語音依舊有些哽咽。
「曾經是。」項敬之帥氣一笑,傾過身很色情地舔過她的唇角。「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以後也不想再是。」
他粗糙有力的舌尖,勾挑起她的一陣戰慄,她深深屏住了氣息,好久才喘了出來,再自然地伸出舌頭舔過有些麻癢的唇瓣。
「小悅、小悅、小悅。」項敬之被她可愛青澀的反應弄得一陣「身不由己」。
媽的!他又開始下流了!沒事對小悅做什麼挑逗動作!白癡!自作自受!
「項大哥,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黎小悅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忍不住伸手想探,卻被項敬之一手握住。
「怎麼了啊……我想想……」項敬之一陣乾笑,這是他的床,床上是他喜歡的女人,他現在還能怎麼了?不就是想馬上把她撲倒,做他喜歡的事情。但這種事情能解釋嗎?「沒事,總之沒事……妳快睡覺吧。」
項敬之起身要走,隨即卻被冰軟的掌心一把拉住。
「你不是想知道那件事情嗎?」黎小悅私心不願意他提早離開,來不及多想就開口了。
「妳願意告訴我嗎?」項敬之驀然回過頭,熱切的坐回她身畔。
只要他的寶貝小悅願意把來龍去脈告訴他,他不介意忍到血管爆掉,或是成為中華民國第一個流鼻血過多而身亡的人。
「他是我媽媽的男朋友。」黎小悅看著他漂亮的眼眸,閃著真切的關心,輕歎一聲,傾身將額頭抵著他偉岸的胸膛,緩緩開口:
「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對我動手動腳,我不喜歡他看著我的眼神,我也不喜歡他跟媽媽拿錢。媽媽的社交我一向都不過問,可他真的太過分了,三番兩次想對我……」
黎小悅感到項敬之的身體微微一僵。
「有次幾乎要讓他得逞,幸虧我朋友來找我。後來,朋友勸我去警察局報案,但媽媽知道後,竟然為了他,對我下跪,哭著求我不要去。她說她病了、老了,希望有人能陪她。我怎麼可能忍得下心拒絕媽媽,所以這件事情就作罷了。
事後,他開始避著我。我以為日子可以平靜下去。可是那天我放學回家時,他喝醉了……」黎小悅抓著他衣襟的手開始緊握,語調顫抖,卻怎麼也不肯再落淚。「他打我、想要逼我……」
項敬之內心翻騰著強烈的怒氣,擁抱著懷中輕顫的人兒。
「我拿……東西打了他的頭……逃出門,他追了上來,我……在扭打的時候把他推下樓,那時候媽媽剛好回來了,她、她很生氣,她氣我傷了他。」黎小悅當時的憤怒和委屈一湧而上。
「送他去醫院後,媽媽居然為了維護他,就跟警察說我傷人。那時我真的好灰心,只想趕快離開那個家,所以,什麼也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