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穆憐
見上一回。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打從你盯上我開始,你不就是希望見上我一面,甚至是把我繩之以法?」
這兩年因為應於言冒出頭的失系,害得他旗下經營的舞廳、酒吧屢屢遭到他的不定時臨檢,讓他不由得想問他一聲,他景虎是哪裡得罪到這位警官大人了?
「這就要問問景二少爺的良心了,若是你有做出什麼違法之事,我理當盡職將你訴諸法律嚴辦,要是你是一個善良的市民,豈會勞動警方三不五時就抽空探望你?」他沉著應話,但字字句句都帶著影射之意。
「好,你夠種!」素有鐵腕之稱的應於言他總算是見識到了,「既然你已經提出來了,那麼我倒要問問應警官,請問我景虎是身犯何罪,觸犯了哪一條法律?」
明映澄可以明顯感覺到一股詭譎的空氣自他們兩人相互對望中傳遞出來。
「你們……」不會打起來吧?
他們之間的情勢處於一觸即發,讓她不由得憂心起來。
「景虎,雖然你的舞廳跟酒吧都握有市府所授的營運執照,但那不代表你可以私下做暗盤交易,甚至是販賣人口。」應於言兩眼爍爍,指控意味濃厚。
「販賣人口?」景虎輕嗤一聲,「你是覺得我嫌台灣人口太多了,所以才發展出這種新興行業嗎?」
「你少給我裝傻,從警方手上的資料顯示出你所經營的舞廳跟酒吧就是蛇頭們的接頭處,而且一些離家的少女們接連在你經營的舞廳、酒吧失了蹤,這些你要怎麼解釋?」
景虎沉吟了一會兒,抬眼迎向應於言咄咄逼人的目光,「我沒必要對你解釋。」
「景虎!」應於言身形矯健的奔上前,一手揪住他休閒服圓領,以手肘頂住他的喉頭,「你今天給我說個清楚,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幕後指使者?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喪盡天良販賣人口的仲介?」
他訓練有素的動作以及厲色質詢的言語都徹底展露出他之前所處的世界,以及他遊走於槍口刀鋒間的危險生活,直到這一刻明映澄才真正感覺到,應於言是個貨真價實的警察,而且還是個熱血過頭的正義刑警。
「應於言,你憑什麼質問我這些?」被制於他,景虎不改其性的沉聲反質詢,「以你今時今日的身份,你有資格質問我這些事嗎?」
「的確,我不再是警察,但是我有良心,我要代替那些失去兒子女兒的父母向你問一聲,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半夜會不會作惡夢,夢到那些被你轉手賣到東南亞、世界各地的
孩子們向你哭喊著他們要回家?」
「應於言,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他瞪大的雙眼盛滿深惡痛絕的傷懷,以及一種無法挽救那些無辜孩子的悲愴,「今天就算我找不到不利於你的證據,不代表以後我都找不到;就算今天我不再是刑警,可是我不會放棄搜集你的罪證,把你送進監獄受槍刑!」
「應先生,請你冷靜一點。」衡量了下整個情況後,明映澄上前輕拍他的背,「我知道你現在感到既憤怒又腦氣,但是好歹我們是來跟景少爺談話的,收起你的拳頭,平心靜氣的談話吧!」既然在他面前已經穿幫了,就毋需再假裝是未婚夫妻。
應於言狠瞪她一眼,「你不懂我的心情,不要插手管這件事!」
「你說什麼?」明映澄被他這句話給惹惱了,「你不讓我插手管,我偏要管。應於言,放開景虎。」
「辦不到!」視線轉繞至景虎身上,無視於他的靜默,「景虎,我要你認罪,我要你嘗一嘗那些痛失愛兒家庭的心碎滋味。」
明映澄杏眼圓瞪,第一次遭到他嚴厲的拒絕與漠視,這讓她感到極度不爽。
「應於言!」她輕喝一聲,小手捧住他的臉龐一個扭轉,帶著火氣的小嘴貼上他的。
沒有柔情蜜意,沒有輕綿細吻,更沒有款款深情,有的只是擋不住的火焰及無法容忍的慍氣,她瞪眼直視著他驚愕的臉龐,然後用力在他唇上一咬——
「啊!」應於言逸出一聲輕呼,箝制景虎的手立即抽離,「澄澄,你於什麼?」
明映澄傲然的偏頭冷哼一聲,一點愧疚感也沒有,「這就是你漠視我的下場。」
景虎神情古怪的盯看著明映澄,早就知道這個女人不似她外表那樣柔美順從,卻也沒想到她是個行事大膽任性的女人。
應於言遇上這樣的女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當然是幸運的!」像是勘破他內心的想法,明映澄纖指指著景虎的鼻尖理所當然的宣告。
景虎心上一凜,連忙斂起外露的過多情緒,回復到原先的陰沉神情。
明映澄隨即轉頭看向應於言,臉上堆滿了嬌柔巧笑,小手愛憐的撫上他的唇,輕柔細語的低問:「應先生,會不會痛?剛剛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她驟然的轉變讓應於言仍無法習慣的呆了一下,吶吶的回應,「還好。」
「還好?那就是沒事嘍?」加深唇畔的笑紋,「那麼,你現在冷靜下來了?」
他木然的點了下頭,「冷靜下來了。」他根本就是被迫屈於暴力之下而冷靜下來的。
「好。」她滿意的點頭,「那麼以後你不會像剛才一樣不甩我對吧?」
停頓了一下,應於言終於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她了,無奈的垮下雙肩妥協道:「對。」
「那就好。」她讚賞的拍拍他的臉頰,「以後不准你再用那種態度對我,否則我會生氣的喔!」
生氣?!
應於言傻了眼,難道剛才她那些舉動還不足以說明她的生氣嗎?那麼……他不自覺
地嚥了口口水,那麼他希望永遠都不會見到她真正生氣的那一面。
他們兩人的互動讓景虎感到不可思議的瞠大眼,有些無法相信剛才對他厲聲質問的
應於言在轉瞬間便成了繞指柔,從一隻兇猛的老虎退化成一隻乖巧柔順的小貓。
「好了。」明映澄偏轉過頭迎向景虎眼底的詫異驚光,「景先生,現在我們可以好
好談一談了。」
他皺了下眉,淡漠的拒絕,「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我知道其實你根本沒做過應先生所指控的那些事對
吧?」
望著巧笑倩兮的明映澄,景虎再一次暗暗驚於她超乎常人的觀察力,「何以見得呢?我不反駁並不代表我沒有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你有沒有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我不知道,不過我就是知道你並沒有涉入應先生口中所指控的種種事件,否則,」她莞欠抗起唇,「打從你一發現應先生的身份後,你應該會採取更為激烈的行動,例如是殺了他,這樣一來不就一了百了,什麼紛爭也沒有了。但是,你沒有這樣做,這是為什麼呢?」
「我只是不想在景家的家宅內殺人,不想讓景家染上一點血。」景虎神情依舊漠然,語氣沉著的應道。
「是這樣的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派人來監聽我們的情況呢?是不是你也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消息或是情報呢?」
景虎不得不正眼瞧起明映澄,她的敏銳及分析力教他咋舌。「明小姐,你究竟是
誰?」
「我?」她微掀眼皮,向他遞送一個嬌媚秋波,「我不就是你們景家三位少爺所請來的偵探嗎?」
「澄澄。」應於言一把抓握住她的肩頭,使力一帶將她扯入懷中,不讓她再有機會向景虎散播她的女性魅力。
「應先生,你這是幹什麼?」她被抓得不明不白,仰頭追問的同時,瞧見他流竄於眼中的不悅眼神,然後她笑了,笑得開心且自在,「應先生,你在擔心我被景二少爺給吃了嗎?
應於言下顎緊繃,不知該回什麼話,動了動嘴部肌肉後,最後作罷不應聲。
再次見到應於言吃癟的模樣,景虎不禁掀了掀唇,一縷淡笑凝在眼中,「原來這才是鐵腕應於言的真實面貌,今日我是確切領受到了。」
「看來景二少爺的心情變好了,那麼是不是可以開始平心靜氣的談談了?」明映澄眼睛一亮,自動自發的當起中間人來。
「我跟他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應於言瞥了景虎一眼,仇視情結依舊存在。
明映澄扳正他的臉,「應先生,你這個人的性格雖不扭曲,可是卻有著嚴重的偏差,有時候黑並不是黑,白也不是白,為什麼你不開拓你的眼界接受灰色呢?」
「你這是在暗喻我做人要是非不分嗎?」
「不是。」看來他比較需要一個心理醫師幫助他好好調適一下不平衡的認知觀念,「我只是希望你也能聽聽景虎的說詞,萬一你抓錯人、錯怪無辜,你的良心會安嗎?」
「你的意思是說他是無辜的?」
「我沒這麼說。」明映澄將燙手山芋丟回靜默不語的景虎,「景二少爺,你是無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