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慕子琪
她從手上的名單又畫去一個名字,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短短約兩個多小時,她就搞定了十一位老師,通常人都是好面子的,而這些老師當中又有死對頭,只要下點工夫,保證他們連家當都拿出來現,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她解決不了的老師。
「現在就只剩下一位了。」她看看名單士最後一個名字──段維凡。
站在段維凡的畫室外頭,羽萱實在不太願意去敲那扇門,怎麼名單上也有他的名字?
他是美術系新來的老師,當然會有他的名字,算了,她只是來找他商量畫的事情,又不是來找他吵架的,只是她忘不了他那張可惡的臉,還批評她的偶像。
終於,她還是敲了門。
「請進。」
羽萱開門進去,臉上掛著可人的甜笑。
在KQ大學裡,美術系的每位老師都有一間畫室兼辦公室,只是段維凡的畫室和別人極為不同。
有的老師放了整間畫具,有的是放了一迭又一迭的畫,有的只放自己的畫,或是許多名家的畫,而他,什麼也沒放,畫室顯得空蕩蕩的。
「段老師,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她一進門就露出招牌的甜笑。
「什麼事?」他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他就是在等地,絲琳說這對他將是個好機會。
「我們繫上的老師多半是有名的畫家或藝術家,這個月底有一個藝術展,由美術系師生聯展,依照慣例,每位老師最少都要繳交五份作品,請問段老師什麼時候可以把作品交給我?」她問道。
「真糟糕,我的作品全放在國外。」他有些傷腦筋。
放在國外?恐怕全是些搬不上檯面的失敗之作吧!羽萱在心中冷哼。
「老師可以再畫啊,距離月底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還是您怕沒有靈感?」她說得很委婉,但段維凡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就是說他畫不出來啦!
他當然畫得出來,只是……
「最近靈感少了一點。」他有些感慨。事實上,自從上個星期遇到她開始,他的靈感從來不曾那麼豐富,他桌上的素描本畫的全是她,一筆一盞傳神極了,只可惜她沒機會見到。
「可是這是學校的傳統,老師應該不會破壞傳統吧。」不管他到底會不會,他還是得交就對了。
「我當然會繳交,只是……」
「只是什麼?」
「我希望妳能幫我忙。」他的眼神熱切地看向她。
「我?老師別開玩笑了,我能幫您什麼忙?」事實上,不管是什麼忙她都不想幫。
「妳一定可以,而且非妳不可。」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他該不會在打她的主意吧!如果是的話,她會讓他知道「痛不欲生」這四個字怎麼寫。
「對!我打算畫人物畫,但缺少模特兒,我想要妳當我的模特兒。」
他竟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誰要當這個大鬍子的模特兒!
「謝謝老師的賞識,但我恐怕不能勝任,我──」
「不,妳一定可以。」他根本就是確定加肯定。
「如果我不要呢?」這個大鬍子真有把人弄生氣的本領。
「那我就沒辦法交出畫作。」言下之意,我沒交畫都要怪妳,因為妳不當我的模特兒。
「我可以幫你找更適合的模特兒,例如……」雖然心裡罵得要死,便她臉上的甜笑依舊,只是笑得有點僵就是了。
「但我覺得最適合的人就是妳。」他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的「美意」。
「可是,我的身體不好,恐怕沒有辦法坐太久。」嘿嘿,她這個「病美人」身體不好,是全校「有目共睹」的。
「我並沒有要你一直坐著,我只是要你在我身邊讓我方便畫妳就行了。」
本來他也以為她的身體不好,但在他「大刑逼供」、「利益誘惑」下,項君傑把實情說了出來,實際上,她的身體壯得很,「病美人」只是障眼法。這不禁令段維凡想到,若傑和絲琳說要當他的幕僚,但……到底他們還隱瞞了他多少事?
「你──」羽萱極力地克制自己,在學校她從來沒有發過脾氣,她不想開這個先例。
「如何?」
「讓我考慮一下,明天我再告訴你。」她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像是想掐死他。
「那我明天等妳的好消息。」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好,沒事我先走了。」羽萱走出他的畫室,用力地帶上門,像在宣洩她的不滿,什麼玩意兒!
「羽萱,妳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段維凡苦笑地對著門問,「我不會放棄的。」他知道她會答應他的要求,在未來的二十多天裡,他會讓她愛上他的。
「除非必要,否則我絕不會使用我的另外一個身份。」那是最後一張王牌,雖然不希望她因為知道他就是藍斯·特烈而愛上他,不過,這是他的撒手(金間)。
※※※※※※※※※
「項大哥,你有沒有看到我大姊?」羽萱走到項君傑的珠寶店二樓,開門就問。大姊最近在搞什麼鬼,老是見不到她人。
「沒有啊。怎麼了,誰惹妳生氣啦?」項君傑走進廚房,為她倒了杯果汁,明知故問。
「就是你那個未老先衰的好朋友,段維凡。」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沒事請他來做什麼。
「他不是妳的老師嗎?」
「是啊,誰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
他的居心就是妳呀!項君傑在心中回答。
「怎麼說?」
「我不知道我是哪裡惹到他了,他好像特別喜歡找我的麻煩。」
「找妳的麻煩?就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是那種人啊。」他為好友說話。
「不是才怪。上課第一天就在我面前批評藍斯·烈特的不是,他以為他是誰,天才嗎?搞不好幼兒園的小朋友畫的都比他好。」她冷哼。
沒錯啊,他的確是個天才,瞧她把他貶得──唉!
「然後呢?」
「今天我去找他談藝術展的事,哈!他居然拿喬。」羽萱一口飲盡那杯果汁,不悅地嘟起嘴,項君傑又幫她倒了一杯。
「哦?」項君傑挑高眉毛,「他怎麼拿喬啊?」
「他說要畫人物畫,找我當他的模特兒。」她幾乎是咬著牙回答。
「妳答應了?」想也知道一定沒有。
羽萱搖搖頭,果然在他意料之中,接下來就輪到他了。
「為什麼不答應?」
「我又不是瘋了,誰知道你那個朋友安什麼心,不是說他來台灣玩的嗎?怎麼忽然跑去我們學校當老師?還有,他為什麼老是在暗地裡觀察我?你和我大姊是不是知道什麼?」這些天大姊一直在迴避她,她知道這裡頭一定有問題,向來只有她整人的份,沒有人家整她的道理。
「哦,他覺得台灣是個『好所在』,想在這裡落地生根罷了,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至於我和妳大姊沒有知道什麼,妳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他露出俊俏的笑容以對。
看來跟絲琳在一起久了受到不少調教,他越來越會演戲了。
「其實我覺得妳應該接受他的提議。」項君傑話鋒一轉,把主題帶回原點。
「為什麼?」
「妳不是認為維凡沒資格當妳的老師嗎?不如趁這次機會探一探他的實力。要是妳認為他沒有實力,那麼下次他再說藍斯·烈特的不是時,妳就有話可以反擊他,這樣正好消消他的氣焰,讓他不會再那麼囂張。」他解釋。
「你們是朋友,你應該很瞭解他的實力,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的眼裡寫滿了不信任,怎麼項君傑突然和她站在同一邊了?!
「他的實力,說真的我並不清楚,他家裡有點錢,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無所事事,從來沒見過他出外工作,只知道他會畫畫。至於為什麼要幫妳,妳是絲琳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不幫妳要幫誰?」聽聽他說得多麼正氣凜然啊!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是好朋友沒錯,不過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的嘛!維凡來台灣後吃我的、住我的,我巴不得他趕快回英國。」他好像把自己的好友當成「瘟神」。
對於項君傑的見色忘友令羽萱起疑,不過,正如他所說,當段維凡的模特兒便可發覺他的實力,這是個好方法,她就不信這個沒名氣的畫家能畫出些什麼名堂,到時候她就可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為藍斯·烈特討回公道。
「嗯!我決定答應他了。」
賓果,果然如絲琳所預測,她答應了。
她對自己妹妹的個性真是摸得一清二楚啊!躲在房裡的絲琳想必正在得意的笑吧。
「那麼祝你們合作愉快。」
「我會的。」她會查清楚他的目的,還有報仇。
「那我走了,拜。」羽萱向他道別。
「慢走,有空再來玩啊。」他目送她下樓。
「不錯嘛!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羽萱上勾了。」等到羽萱走出門口,絲琳才從房間走出來。
「全被妳料中了,親愛的神算老婆。」項君傑含笑地從身後摟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