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慕子琪
「妳別哭嘛!」見她一哭他就慌了,他從來沒有安慰人的經驗,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的背。
「可是,真的好痛唷……嗚……」不安慰還好,他這麼一安慰,她哭得更大聲了。畢竟她只是個孩子,原本是父母呵護的掌上明珠,現在卻在這裡遭人虐待,早知道當怪盜這麼不好玩,她就不會一天到晚吵著要當,結果弄得全身是傷。
「妳不要哭嘛,我去幫妳報仇好不好?」看她哭得那麼傷心,令他心慌意亂。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她抽噎地靚。
「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我都幫妳。」
「肩膀借我一下。」
「請用。」他大方的提供肩膀。
「哇……死肥婆,臭變態,妳最好得到高血壓、腦中風、心臟病,死翹翹好了,嗚……妳打得我痛死了,我一定要報仇,妳給我記著!」羽萱趴在段維凡的肩上一面哭一面罵。
第一次被人家借肩膀發洩,段維凡有些不適應,仍是笨拙地拍她的背安慰她。
「哇……真的好痛啦!」哭到後來,羽萱乾脆整個人趴進段維凡的懷中,淚水如滔滔江水般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
「乖乖,別哭好不好。」他抱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媽……媽……」每當她哭泣的時候,媽媽總是會抱著她,讓她感到溫暖、安全,好像所有悲傷都沒什麼似的。雖然媽媽現在不在她身邊,但這個大男孩的胸膛同樣讓她感到安全。
「乖乖,妳別再哭了,我幫妳畫畫好不好?」段維凡哄著她,使出絕招。
「畫畫?你會畫畫?」段維凡的一句話引起她的注意力。
他點點頭。他剛剛不是說,他奶奶出車禍死亡是因為要去有他的畫展,她真的有在聽他說話嗎?
「妳不哭的話,我就幫妳畫。」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新奇的事物總是能快速地捕捉他們的注意力。
「好,我不哭。」她吸了吸鼻子,把淚水擦乾。
段維凡從房間的櫃子裡拿出筆和素描本,坐在她面前,手上的筆很快地就在素描本上疾揮,漸漸勾勒出她的樣子。
「你對這個房間好像很熟?」瞧他一下子就找到筆和紙,好像這就是他家,他知道每一樣東西的位置。
「這是我阿姨的別墅,這間房是她專門留給我的。」他解釋,櫃子裡還有其它作畫用的工具。
本來正襟危坐的羽萱,突然間爆出一串清脆的笑聲。
「怎麼了?」段維凡被她突來的笑聲弄得一頭露水,什麼事那麼好笑?
「我們的眼睛一定紅得跟小白兔一樣。」她才笑他哭得跟小嬰兒一樣,想不到沒多久,她也哭得淅瀝嘩啦,想起來她就忍不住發笑。
「是啊!一隻小白兔畫另一隻小白兔。」他明瞭地也笑開了。
沒幾分鐘,書就完成了,他順手在左下角蓋上兩隻小白兔,意喻他們兩個。
「哇!畫得跟我好像哦!你真的很棒耶!」事實上,她並不是很懂畫,只是覺得畫中人跟鏡子中她常看到的自己長得很像,直覺地打從心裡崇拜他。
她的稱讚,比媒體或畫壇大師級人士的讚揚還令他欣喜。
「我將來也要成為一名畫家。」羽萱突發奇想,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人生未來的路,不過對於她偉大的志向,她的肚子似乎不以為然,不識相地咕嚕咕嚕叫。
段維凡抿著嘴,雖然他很想大笑出聲,卻怕傷了她幼小的心靈,不得不保持紳士風度,把笑憋在肚子裡,害他差點得內傷。
「三姊……」羽萱腦中想的完全是她三姊湘涵做的菜。每當她肚子餓了,就向她三姊「哭夭」,熱騰騰的食物便像魔術一般立即呈現在她眼前,但此時,恐怕她喊到喉嚨沙啞都沒用了。
「給妳吃。」段維凡把他身旁那一整盤食物端到她面前,大方地請她。
「給我?」食物,食物,我愛你,她在心中大唱。
「讓淑女挨餓不是紳士該做的事。」
「那你吃過了嗎?」
「還沒。」
「我們一起吃好了,這麼多東西我吃不完的。」人家好心把食物分給她,她當然不好意思一個人獨自享用,雖然她可以吃完所有的東西,但她記得媽媽說過,女孩子家在外不可以太「夭鬼」,要留些給人家探聽。
「好吧。」不忍拒絕她的美意,他欣然接受。
這半年來,由於奶奶的事給了他極大的打擊,他一直沒有什麼食慾而吃得很少,想不到和她一塊吃飯竟使得他食慾大增,一下子就掃光了大半的食物,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似乎所有的食物因為她全都變成了人間美食,他真想把她留在身邊永遠陪著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嚇了一跳,他們兩個人相處不過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他竟想留住一個陌生的女孩,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吸引他的念頭。
他爸爸曾對他說過,想把一個喜歡的女孩子綁在身邊一輩子的辦法就是和她結婚,爸爸就是用這個方式留住媽媽的。
以他們家族早婚的傳統來看,男人在十六歲結婚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但她只有十一、二歲,是小了點,可是他願意等。
這個念頭就像傑克的豌豆樹一樣,在他心中萌芽並快速滋長著。
「妳願意和我結婚嗎?」段維凡把大腦所想的事付諸言語。
羽萱一雙靈動大眼不解地望向他,雙眉微蹙,對他突兀的話甚感不解,結婚?他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那我有什麼好處?」電視上的連續劇常演,結婚就像一場交易,而且奶奶說,在跟人家談交易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該得的利益談清楚,免得最後吃虧的是自己,所以她要先問明白有無好處。
「好處?」他仔細的思索,嫁給他能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我不要。」她孩子氣的說。雖然他看起來很漂亮,但是不可以被「美麗的事物」蒙蔽了眼睛,奶奶是這樣告訴爹地的,爹地大概就是被「美麗的事物」蒙蔽了眼睛吧!
她不知道,那個「美麗的事物」指的正是她的媽咪,除了長得美,廚藝根本是糟得一塌糊塗。
「我可以再幫妳畫畫。」他直覺就想到這個,看得出來她喜歡他的畫。
幫她畫畫?這個好處聽起來似乎還不錯,她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這個送給妳。」段維凡從頸間解下項鏈,那是一串雙晶紫晶項鏈,看似一條,卻能一分為二,原來是兩條項鏈結合在一起。
「哇!好漂亮。」羽萱發亮的雙眼直盯著,這直是一樣意外的禮物。
段維凡替她佩戴上其中一條,這是他奶奶請專人設計的項鏈,全世界就只有這麼一對,是他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這也是好處之一?」她興奮的問。哦!她直是愛死了結婚這交易。
「我會等妳長大的。」他允諾。
「為什麼要等我長大?難道我還不夠大嗎?」她仰著小臉問。她覺得自己夠大了。
嗯,她的確是不夠「大」。
「告訴我,妳希望我將來變成什麼樣子?」他很慎重的問。他會努力做一個她理想中的好男人。
「什麼樣子?」頃刻間,她的腦子塞滿了他剛才哭泣的模樣,「拜託你以後不要再哭了,像個小嬰兒似的,醜死了。」
事實上,看他哭讓她心裡悶悶地不好受,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有這樣異樣的情緒,她也不瞭解,一定是她太善良的緣故。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哭了。」他會振作起來,為了他死去的奶奶,還有她。「還有嗎?」
「嗯……還有,你以後能不能長得醜一點?」他這細皮嫩肉的漂亮臉蛋,現在苦不立即修正,以後長大成人,姿色一定在她之上,追不是「養虎為患」嗎?正所謂「亡羊補牢」不嫌晚,要他「棄漂亮投醜陋」才是「明智之舉」。
她真佩服自己,在短短時間內居然可以想出一堆成語,可見她上課真的很用功。
「這個嘛……我盡量。」身體髮膚愛之父母,不敢毀傷,總不能要他「自殘」吧!這是不孝的行為,一定會有別的法子。
「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像宣誓一般地對她說。
「那你是不是也成了我最重要的人呢?」她偏著頭問。交易要公平,既然他認為她重要,那麼她也該認為他是重要的吧。
段維凡牽起她的手點點頭,雖然他們認識沒多久,他卻有著相識一輩子的感覺。
突然,從窗口闖進一名面目兇惡的男子,手上還拿著槍對準他們兩個。
這個小女孩是誰?不管了,一不作二不休,兩個全幹掉吧!他拿著槍扣下扳機,子彈朝他們射過來。羽萱快速推開身旁的人,那個男子又朝段維凡準備開槍,她想也不想就朝他撲過去,那名男子偏了準頭,一槍打中了她的肩。
「天啊!妳受傷了。」段維凡心疼地抱住為他擋了一槍的小女孩。
「發生什麼事了?!」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