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慕雲曦
『小莞，你不要淘氣了。』幸子亟欲閃躲。
『給我看、給我看嘛！』
幸子顧得了這頭，卻防不了那頭，手一鬆，掌中的秘密隨之滑落到地上。
那是一份報紙，上面赫然刊登桔梗衣著狼狽的從浩彥的公寓走出來。
桔梗全身血液瞬間凍結住，臉色一片慘白。
她早知道會這樣，她早就知道，可是，當她親眼看到時，那一份難堪與羞辱，卻震得她幾乎站不住腳。
『小桔……』幸子擔心的看著她。『你還好嗎?』
『我……』她喉頭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輩子，她從未如此的強烈地希望自己從地球上消失！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因為不這麼做，她覺得自己就要暈厥過去。
『桔梗，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她身後倏地響起如鬼魅般的聲音。
桔梗此刻真希望是自己聽錯了，當她一回頭，看到的果然是浩彥後，她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你滾！你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桔梗，你不要這樣！』浩彥試著逼近，桔梗卻節節後退。
『你走！你給我滾！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我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她用盡所有力氣嘶吼著。
浩彥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桔梗，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放開我！』桔梗發狂了，她甩開浩彥的鉗制，慌張且狠狠的往屋內跑去。
她拚命的跑、快速的跑，彷彿她不跑快一點，就會被魔鬼抓住，拖往地獄的深淵。
終於，就在她要奔回房間時，身後緊追而至的浩彥卻一把抱住了她！
『不要』』』她發出淒厲的嘶吼，絕望的淚水同時崩落。『放開我！不要碰我！放開我……』老天，誰來救她?她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再也不要了！
『我不會放你走的！你永遠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浩彥雙眸泛紅，緊緊抱住她。
『不要』』』
徹！救我、救我！
『不容得你不要，我們之間有婚約，你是我的，我永遠都記得昨晚的你是多麼的甜美。』浩彥露出邪惡的笑容。
『不！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桔梗淚如雨下。但任憑她如何掙扎，卻怎麼樣都擺脫不了浩彥的鉗制，他像是一條吸血的水蛆，緊緊的困住了她。
她覺得自已快要死了！
『不！你要聽，你一定要聽！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呀！昨天晚上對我而言，是多麼甜美的一刻，你知道嗎？』
『不！不要再說了！』桔梗急喘著氣，喃喃低語：『徹……徹……』
那淒淒切切的低喚，徹底打擊了浩彥殘存的自信與自尊。倏地，他雙眸暴露噬血的寒光，加強力道，指甲嵌入桔梗的肌膚裡！
『不要叫那個臭男人的名字！』他發狂的吼叫，『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在我面前叫那個男人的名字！』
『不！我不是……』桔梗快沒力氣了，她只能拚命的搖頭。不，她不是浩彥的！
『是！你是！』浩彥怒吼，強拉著桔梗入房。
她驚慌失措的吶喊，『不要！你放開我！徹』』』
『放開她！』平地響起一聲怒吼，如叢林中的猛獅般的駭人。
徹！是徹的聲音！桔梗抬起淚眼，在茫然的焦距中拚命的搜索著。
發狂的浩彥仍沒有停下腳步，背後驟然響起一道怒吼』』
『我、說、放、開、她！』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桔梗感覺到浩彥鬆開了雙臂的同時，身子往地面跌去！
雙手著地時，她感到刺痛感，前方不停傳來怒罵和痛毆聲。
『王八蛋，你這豬生狗娘養的混帳癟三！你敢欺負小桔，我非宰了你不可！』
『你就是井塚徹?你這奪人所愛的小人，我就是死也不會把桔梗讓給你！』
『我聽你在放屁！』
井塚徹和浩彥互相抓著對方的衣服，雙方你來我往，毫不客氣的猛K對方。
桔梗腦中一片渾沌，淚眼迷濛的看著眼一是這一幕，一切似乎是那麼的不真實！
一雙溫柔的手接扶起桔梗，『桔梗，你好傻！在你這麼需要朋友安慰的時候，為什麼不來找我?』
桔梗抬頭一看，竟然是理惠。
『傻女孩，你當不當我是朋友啊！』理惠有些生氣的嘟著嘴。
連……理惠也趕來了！桔梗的淚再次模糊了視線。
『你們都……知道了?』她惶惶不安的蠕動雙唇。
難道徹已經知道了？！不！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在取笑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讓徹知道！
這下，全都完了！
桔梗的臉色逐漸發白，心中絕望的黑洞漸漸擴大再擴大……不！她再也不要留在這裡！她不要看到徹對她露出輕蔑的眼神，她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不！她不要！她不要！她搖著頭，身子向後退去。
『桔梗，你要去哪?』理惠心慌的要抓住她。
『不』』』桔梗發出細微的悲鳴，一轉身便往外狂奔出去！
『桔梗！』理惠正想追上去，突然肚子一陣收縮。『哦……老天，我的肚子！』
眼見桔梗消失在她的視線中，理惠看著兩個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兩個男人，沒好氣的大吼』』
『人都跑了，你們還打個屁呀！哎喲……快點……幫我叫救護車……
健，你人在哪裡啊……』
***************
海仍是一樣的藍;風，吹起來好冷好冷，鼻息間嗅進的全是海風的鹼澀味道。驀地。嘴角有了濕意，味道也是鹼鹼的，這是淚水還是海水，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那一片的湛藍看起來好舒服好舒服，如果她徜徉其中，是不是所有的痛苦和煩惱都會忘記呢?
她好累好累，好想安安靜靜的睡上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桔梗茫然的往海中走去，冰涼的海水逐漸淹過她纖細的腳踝、小腿，正往上蔓延……
她覺得好涼、好涼，好舒服喔……
桔梗閉上眼，張開雙臂，任冰冷的海水包圍她疲憊不堪的身軀，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歡愉的弧度，很快的，她就會忘了這所有痛苦的一切！
她要解脫，她要從這一切的痛苦中解脫，再也沒有傷心難過……
『小桔』』』
一聲淒厲的怒吼聲震破了她寂靜的世界，將她震在原地，無法動彈。
那是她多年來魂牽夢繫，卻也是此刻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啊！
不！此刻殘破的她無法面對徹！她不敢，也不能啊！
『不……』
她喉間擠出破碎痛苦的低語，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一股力量，讓她開始盲目的向前奔跑。
『小桔，回來！你給我回來！』
她感覺到徹快接近她了，她發了狂似的繼續往前飛奔。『不！不』』』
冰冷的海水無情的蔓延過她的頸子，一股蠻力驀地狠狠攫住她纖細的手臂。
『小桔，你不要做傻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生氣、好生氣，她不敢面對他，只能不斷的掙扎。
『你不要管我！你不要理我！』
驀地，她腳下一滑，身子往湛藍的深淵下沉……
徹！
第九章
徹，當我跳入海水的那一瞬間，我真的覺得好涼、好舒服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四周寂靜無聲，她只聽見自己微弱的呼吸聲。
喀！喀！喀！她聽見有人在屋外走動的聲音。她試著轉動頭望去』』
這是一間十分乾淨的病房，而她躺在一張有消毒藥水味道的病床上，手上吊著點滴。
她病了嗎?
她眨了眨眼，看見病房的門把被轉動開來，接著走進來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顯然是一位醫生，身後跟了一群男男女女，但她並不認識，只明白其中有兩人是護士。
『小桔，你醒過來了?』其中一位身穿和服，看來十分溫柔的婦人驚喜的叫著。
小桔?是在叫她嗎?
她眨了眨眼，腦海中一片空白，突然間，她惶恐起來。
地是誰?一個斗大的問號突地冒了出來！
『桔梗！』一名男子從人群中竄出，驚慌失措的握住了她惶惶不安的手，『你還好嗎?老天，你真的是嚇壞我了！』
『我……』這名男子讓她打從心底害怕，尤其他那一雙飽受傷害的眼睜令她渾身發寒。
『不』』』她大喊，『放開我！不要碰我！』她甩開男子的鉗制，驚慌地跳下病床，同時手臂上的針頭脫落，將潔白的病床上渲染上點點殷紅。
『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快回病床上去躺好！』
所有人的從四面八方向她圍過來，在她眼裡，各個都如凶神惡煞般猙獰恐怖，並朝她伸出又長又尖的利爪，企圖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這一輩子沒有如此害怕、無助過:『不要』』』
她淚如雨下，發顫的手不停地推開每一隻魔爪，就在此時，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一名英挺的男子皺緊雙眉怒視眾人。
『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趁眾人怔忡之際，地出於本能的奔向他那寬闊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