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襲月格格

第1頁 文 / 慕雲曦

    楔子

    「快追,快給我追。」

    「是!」

    「他們逃進叢林裡去了,天色太暗了,我們瞧不清楚呀!」

    「把燈籠打著,點火把,快點進去給我搜,要是讓他們逃掉了,你們一個個腦袋都不保。」

    「是!」

    黑壓壓的人影包圍了整座圍場,沉黑中遠遠望去,只見點點火光,像滿天星斗般,一燦一燦的。

    遠遠的前頭,有一男兩女狼狽的拚命地跑著。

    「啊——」貴婦人手中抱著一女娃,萬分疲憊的她,一個不察,腳下絆著了石頭,整個人撲倒在地。

    「福晉,福晉!」一旁的丫環寶珠萬分驚惶的扶起跌倒在地的女子。

    這名喚福晉的女子正是當今和碩親王的正妃,也是多羅郡王的寶貝女兒范樗,當玄顫還是二阿哥時,便入了宮。

    而今玄顫才剛冊封為親王不過兩年,沒想到,今兒個卻被判了個「以下犯上」謀刺皇太后之罪。連人證物證、假借玄顫之手傳出的密令等等俱在,鐵證如山,但冤枉啊!這些……這些事……他們根本毫不知情。

    「不……不走,我們逃不了了……」范梣氣喘吁吁,淚珠漣漣。「王爺,你快逃吧!我和寶珠留下,有什麼罪,我擔下便是了,要殺要剮,我任憑他們處置。但……你不能死,你是皇上最倚重的人呀……」

    「梣兒!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留下你,你是我的愛妃呀!」玄顫真恨,自己只是一介文人,沒有能力保護心愛的人。

    「王爺,你走呀!他們是存心置你於死地的!皇上如今人在避暑山莊,護不到你,范梣一介女流,死不足惜,但王爺你不同,你是龍體,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呀!」范梣明白茲事體大,她不求苟活下去,但求這冤情有昭雪的一天!

    「不要說了,梣兒,那奸賊如今是鐵了心,不置我於死地,他是不會罷休的,我們一起逃,逃得了算我們命大,逃不了,咱們就一塊走吧!事到如今,我也不貪圖什麼富貴榮華,我只求能和你永遠在一起!」玄顫深情款款的注視著范梣,眼眸中凝滿著癡戀。

    「王爺……」

    「不要說了,這是我的命令,懂嗎?」

    能得玄顫此生的深情相待,范梣感動得無以復加,此時,她懷中的女娃兒受到驚嚇啼哭了起來,小小的哭聲,讓范梣這做母親的肝腸寸斷。

    「襲月,月兒,娘寶貝的孩子,娘真捨不得你……」范梣的心都碎了。這孩子出生才不到一個月,便要夭折了!

    蒼天!你怎能如此的殘忍!

    「那邊有嬰兒的哭聲,往那邊搜去。」後面傳來追兵的聲音。

    「是,!」

    點點火光朝這兒集聚前來,范梣嚇得用襖布緊緊裹住嬰兒,顫聲道:「孩子,月兒,乖呀!不要哭,不要哭……月兒乖……」

    「梣兒,我們快走吧!」

    玄顫一把抓起了范梣,寶珠卻在此時跪下。

    「寶珠,你這是做什麼?」

    「寶珠有幸,得善良的福晉收在身邊,讓孤苦的寶珠有了依靠,現在,正是寶珠報答王爺和福晉的時刻,寶珠有幸替王爺和福晉犧牲,這是無上的光榮。寶珠死後,請福晉不要為一個丫頭而傷心。」

    寶珠正氣凜然的說完,拔腿就朝反方向奔去。

    「不要哇!寶珠——」范梣驚慌失措的吼著——這怎麼可以?寶珠和她一起長大的呀——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快走吧,梣兒,不要辜負了寶珠的一番好意,更要為月兒想一想!」

    玄顫拉著傷心欲絕的范梣往樹林深處奔去。

    是呀!她就算再傷心,也要替懷中的孩子著想,還有另一個——麝日,教年嬤嬤抱著逃走,也不知逃到哪裡去了,天下之大,何時她才能再見到麝日?

    這對雙生姊妹,生下來才不過一個月的光景,便被迫分離。

    范梣的心好痛,在倉皇之際,她和玄顫逃到了溪邊。

    「這是哪裡?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而對著這一條寬闊的溪流,范梣一時之間全慌了。

    「別慌,我看看四周。」藉著月光的指引,玄顫看清了四周,同時發現了一條破舊的獨木舟。

    「太好了,我們可以抱著月兒乘這個獨木舟逃走!」范梣心底驟升起一股希望,但卻見玄顫眉眼間深鎖陰鬱,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她吶吶的問。

    玄顫有些瘖啞的開口了。「這船太破舊,船板間隙滋生綠苔,恐怕只有月兒一人能乘坐。」

    「什麼?月兒一人?她只是個嬰兒呀!萬一不幸船沉了,豈不是……」教溪流給淹沒!范梣心口一緊,呼吸急促起來。

    隱隱約約間,追兵的聲音迫近,此刻他們是前無生路,後無退路了。

    「梣兒,對不起!就算我貴為親王,也是個不中用、不值得倚靠之人,才會讓你受到這種苦。」玄顫歉然的說。

    「不!」范梣盈盈一笑,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瓣。「不要這麼說,就因為你慈悲、和善、憂心憂民,皇上才會如此倚重你,封你為和碩親王,雖然,這個地位帶給你我這樣的局面,但,我依舊不後悔嫁給了你。可是……月兒還這麼小,我多麼希望她能夠活下去……」

    講到這,范梣和玄顫同時望向獨木舟——這是一個機會,雖然冒的險很大……

    「梣兒,把孩子放上去吧!」玄顫下了決定。

    「月兒,我的孩子!你要原諒娘,要原諒娘啊!」范梣淚眼婆娑的將女嬰放在獨木舟上,萬般憐愛不捨的再望上一眼,這才狠下心,將獨木舟推下溪流中。

    「孩子……我的月兒啊……」范梣哭得肝腸寸斷,不能自己。

    玄顫緊緊抱著愛妃,望著獨木舟愈飄愈遠,終至消失在溪流的彼端;而後面的追兵已逼近,腳步聲愈來愈大

    范梣跪下來,明亮的雙眸望著天上的明月,雙手合掌禱告著:「月神娘娘,范梣祈求你保護這孩子,求求你…她還小……你要保佑她……」

    第一章

    清朝

    北京紫禁城御書房內——

    「依你們看來,朕目前要立太子之位是萬萬不可了?」皇上問著,冷冽的眸光略為沉思著。

    大學士張玉書立刻上前道:「是呀!皇上,何必急於立這太子之位呢?諸位阿哥都還十分的年輕,不如再緩個兩、三年,再決定吧!」

    皇上面色凝重的坐在龍椅上,沉穩的神態,教面前的眾人一陣屏息。稍後——

    「玉書說得也對。」皇上再看看眾人:「你們認為,朕的孩子們有哪個有能耐穩坐太子之位?」

    張玉書、牟慶言、楊涵等三位朝中大將,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由頤碩親王牟慶言開口拱手道:「依臣看來,各個阿哥人品、學識,相貌皆不俗,只是這立太子之事,太過於重要了,一個弄不好,這後宮……只怕會不安寧。」

    「是呀!不寧……」皇上攢眉,想起當年和碩親王即被

    人陷害,和范梣雙雙自縊在河邊,一雙剛產下的女娃兒也消失無蹤。范梣與他親如姊弟呀!如今那對女娃兒……

    「楊涵。」皇上喚道:「關於朕的那一雙侄女,至今有下落了嗎?」

    「臣辦事不力,請皇上恕罪。」楊涵立刻跪倒在地。

    楊涵覺得汗顏,他身為宗人府的宗令,蒙皇上聖恩,被封為內庭行走,隨侍君王左右,對於和碩親王這件公案,查了近十年,卻無絲毫進展。

    「罷了!罷了!這不關你的事。」皇上擺擺手。「起來吧!」

    「謝皇上。」

    牟慶言等三人見皇上神情不悅,彼此交換一眼。

    牟慶言再度拱手道:「皇上,最近氣候不錯,不知皇上有沒有興趣上圍場狩獵,正好藉此機會,可以看看諸位阿哥的英姿。」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皇上一聽此提議,愉悅的笑了,

    「最近真是一點開心的事也沒有,去舒展一下筋骨也好。你們看,這日子哪一天好?」

    「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初八呀!好,就那一天吧!」

    「皇上,臣有事稟奏。」張玉書上前道。

    「說來聽聽。」

    張玉書有些驚惶,但想起昭妃的苦苦哀求,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此次圍場狩獵,可否讓六阿哥一同隨行?」

    皇上皺眉沉思,好不容易才想起了這個兒乎讓自己遺忘的兒子。

    「你是說宣奕?」隨即搖搖頭:「這孩子不行呀!打從娘胎生出來,身子就不好,大病小痛不斷,六歲那一年,和其他兄長一塊習武,不到半個時辰便昏倒,還病了三天,這上圍場狩獵是多麼浪費精神力氣的事,朕怎麼可以冒這種險?」

    「皇上,六阿哥已不可同日而浯。」

    「喔!」這句話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這話怎麼說?」

    「六阿哥今年已滿十二,這幾年在昭妃的悉心照料下,不僅身子骨已逐漸好轉,而且上回臣進宮來,經過文淵閣時,看到六阿哥正跟著諳達(武術教席)切磋武藝,掌法俐落,氣宇軒昂,頗有皇上的氣勢與風範!」牟慶言在一旁補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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