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逐愛的日子

第22頁 文 / 慕蘭薰

    「我——」她不知從何啟齒。「你,最近好嗎?」所有想說的話,見到了他——反而說不出口了。

    「還好!倒是你,離家一個禮拜,人變瘦了。」

    城仲摩的關心讓飛舞更厭惡自己以前的行為,內心的譴責爆發成一股熱淚,她當場聲淚俱下。

    「對不起!城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飛舞只是一聲聲地「對不起」。

    「唉!飛舞,別哭了,我並沒有怪你。」他拿了一包面紙遞給飛舞。「如果真要說誰有錯,那一定是我的錯,要是早把事情說開,也許就沒事了!」城仲摩聲音中有些感慨、有些悔恨。

    「不,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找小阿姨,也許她就不會離開了。我好後悔,小阿姨對我那麼好,而我卻那麼嚴厲地傷害她!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別自責了,少筠的離開並不只是因為你,是這個社會不能包容我們的愛,你只不過是她離去的一個借口罷了,所以,你根本不用自責。」

    對於城仲摩,你不得不去佩服他,他或許上個禮拜還因卓少筠的離去而痛苦不堪,現在卻能用更寬廣的角度來看事情,甚至安慰別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有小阿姨的消息嗎?」飛舞拭了拭淚水。

    「沒有,不過我會盡力找下去,而且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城仲摩信心十足地回答。

    ※※※※※

    轉眼,城仲摩便要畢業了。跟他同年進來的飛揚還要再念一年,因為城仲摩是提早一年畢業。

    「真是沒想到,感覺昨天才新生註冊,明天你卻要出國了。時間過得好快!」

    城仲摩臨出國,大夥兒為他餞行,自該有感而發。

    半年前,卓少筠不告而別後,城仲摩想盡各種方法找尋卻苦無消息,就在此時,他寄到美國申請獎學金的文件下來了,在去與留之間,他做了很長的掙扎,最後還是決定出國,他相信卓少筠若知道這件事,也會和他有相同的決定。

    「打算去多久?」飛揚捨不得他這位好兄弟。

    「不知道,至少五年內是回不來的!」

    聽說城仲摩申請的那所學校的哲學系,在全美排名前十名,而且屬於長春籐學校,要進去都不容易了,何況是念到畢業,為了保有那唯一一份的獎學金,他勢必要卯足了勁力拼了。

    「難道你不打算再找小阿姨了?」說到找卓少筠,飛舞可是比任何一個人都認真。

    城仲摩搖頭沒說什麼,又低頭飲了一口茶。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這搖頭所代表的意思是「不打算再找了!」,抑或是「不知道!」還是「不放棄!」。

    「我還是那句老話——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對少筠是如此,對你們,亦是如此。」

    離別總是傷悲的,雖然飛揚很想把氣氛帶得熱烈些,但在似有若無之間,愁腸總環繞著他們。從此,各人也將奔向自己的前程,未來是一個比未知還未知的日子。

    第九章

    九年了。

    城仲摩細數著離開台灣的日子,轉眼已經九年了。

    不算短的時間,當他再度踏上台灣這塊土地之時,他內心不禁湧起近鄉情怯的激動。

    九年的時間,讓城仲摩從一個才華出眾的青年蛻變成氣宇軒昂、風度翩翩的成熟男人。此時用男人來稱呼他可真是恰當,不論外貌、學識、氣質,都還比九年前更為傑出,或許九年前他還略帶些稚氣,但現在的他可說是完完全全、不折不扣的男人了。

    他所到之處都成為眾人的焦點,女人喜歡他、男人羨慕他,而他自己呢?卻毫不在意他所擁有的那羨煞人們的一切,因為他心中一直還存著一個人影。

    是的——卓少筠。

    今天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他要把自己變成更強壯的男人來保護她。所以,他十分地努力,只為了讓自己成為她唯一的支柱。

    而這次回來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受母校委任教學外,就是要找到她。九年的等待也夠了!他想。

    ※※※※※

    城仲摩回台灣一事並未告知任何人,除了學校方面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怎麼,出國那麼多年都沒碰上心儀的女孩嗎?」前哲學系主任,現任哲學研究所所長國諒吉詢問著愛徒。這次城仲摩可以回來勝任哲學系主任一職,完全是他力薦的。

    「教授,感情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城仲摩淡淡一笑。

    「通常學哲學的人對事理的分析比別人透徹,感情的處理也比別人果斷,對人、事看得比較淡,畢竟鑽牛角尖對我們是沒有益處的,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九年前,卓少筠與城仲摩的事,他略有耳聞。他瞭解城仲摩對感情向來看得很重,但是事隔九年,變化之大已不是他所能掌握的。

    「是,我知道,但這並不是鑽牛角尖,我還在等待,等她養足了信心來接納我。當然,九年的時間並不算短,她或許早已經另有對象了。如果真是如此,我會祝福她,畢竟我的再度出現不是要帶給她壓力的。」

    「唉!只可借你早已心有所屬,要不然,我就把女兒介紹給你!」國諒吉很感慨地表示,教學生涯三十年,城仲摩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您別這麼說,比我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教授不認識罷了!其實是仲摩沒有福分,像教授這麼好的人是很難找的。」正所謂英雄惜英雄,城仲摩與國諒吉彼此都很欣賞對方的為人,隨著城仲摩年齡的增長,身份不斷地改變,他們倆漸漸培養出一股忘年之交的默契。

    ※※※※※

    「哇!太過分了!如果不是我打電話到美國找你,搞不好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回台灣了!」

    南京東路上的「御書園」內,城仲摩、飛揚、飛舞、白薇坐在裡面。飛揚劈頭就是一句。

    「是啊!仲摩,回來為什麼不通知我們一聲?都這麼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了,這麼做,太不夠意思!」附和著飛揚,白薇也緩緩地道出心中的話。

    城仲摩看著有九年沒見面的三位老友。

    飛揚還是和以前一樣,熱情、豪放,俊俏的臉也顯得更有男人味了。不過,當他不說不笑時,表情隱露出的一股威嚴還真讓城仲摩大開眼界,莫非這就是當了律師的後遺症?城仲摩玩味著。

    再看到白薇,完全脫去了大學時的青澀,從她流的髮髻,穿的淡藍色套裝看來,十足的女強人味,正符合她在雜誌社擔任主編的角色。唯一讓他不解的是她與飛揚的關係,他一直以為她會和飛揚結婚,但從飛揚的態度上看來,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也許他不在的這九年中,發生了不少事。

    最後,他把眼光調到飛舞身上。如果要他說改變最多的,那麼是非飛舞莫屬了。她變得沉靜多了,以前那對明亮的眼睛,現在也顯得暗淡無光,蒼白的肌膚更顯得她的瘦弱、憔悴,這不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子所該擁有的,她應該是快樂的才對啊!

    反觀自己,城仲摩才發現自己的變化沒他們多。

    「因為一切都太匆忙了,再加上回到台灣趕著到學校報到,所以才忘了聯絡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城仲摩解釋。

    經過時間與空間的隔閡,才知道彼此除了客套寒暄語外,竟已經無話可說了。

    最後還是飛舞先開口要求離去,白薇則緊隨在後。最後,餐桌上只剩飛揚和城仲摩。

    他們倆誰也沒有先開口,直到飛揚從口袋中掏出DavidDoffLights的香煙時,城仲摩才揚了揚眉頭,表示驚訝。

    「別奇怪!畢竟我們已經九年沒見了,不是嗎?」飛揚的臉上竟也露出些許的皺紋和憂鬱的眼神。

    白煙從他口中輕輕吹出,他的眼光飄向遠方而顯得迷濛。

    「你走了以後沒多久,發生了一件事——白薇被強暴了。是她繫上的一位教授,同時還有其他受害人,她當時嚇壞了,不敢和任何人說,直到兩個多月後的某一天,她確定懷孕了,才哭著跑來向我哭訴。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那個教授理論,白薇阻止我,說她家丟不起這個臉,她求我陪她去拿掉孩子,我勸她留下孩子,我願意娶她、因為情況緊急,又加上她早已六神無主了,她全然聽我的安排。於是我們辦完結婚手續後,才各自回家通知父母。一切都本已成舟,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白薇就先休學一年,等孩子生下來後才又復學。由於晚了別人一年,所以她特別努力,常常唸書念到三更半夜。那個時候,我已經在軍中當兵了。」飛揚的雙眼因心痛而顯得空洞。「有一天,我接到電話,是母親打來的,電話裡哭哭啼啼的,聽不清楚。隔天,我請假回家,才知道爸爸和小青,也就是我們的女兒出車禍了。爸爸當場死亡,聽媽說是為了救小青,結果到醫院輸血時,才發現小青的血型和我家完全不同。原本只有我和白薇知道的秘密被揭穿了。媽把所有的怒氣都出在白薇身上,說她不守婦道,在外面偷男人,還害死爸爸,不管我在旁邊怎麼替白薇解釋,媽就是不相信,而且還直嚷嚷要我和白薇離婚,原本就滿腹歉意的白薇希望我聽從媽的話,但我死也不肯,等到小青傷好後,白薇就帶著小青搬出去住。而我就夾在兩邊,媽見了我,老是叫我快和她離婚,白薇見到我,也跟我提離婚的事,說她不願再做一個罪人了。所有的人都希望離婚,只有我不。因此,我也自己搬出來住,沒想到一住就是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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