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逐愛的日子

第4頁 文 / 慕蘭薰

    但他的好心規勸在卓少筠聽來卻像是在譏諷。

    「你說我在害他?你懂什麼?難道我願意讓他過單親生活?讓他每天晚上一個人在家?讓他變成孤單的孩子?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以一個救世主的姿態來跟我講話!」卓少筠十分生氣,她不懂為什麼這個社會在離了婚的女人身上都印上不好的烙印。離婚是雙方面的事,為什麼被責怪的到頭來還是女人?她生氣地用鄙夷的眼光看城仲摩。

    「好!好!好!算我不對,好不好?請你不要動怒,待會兒也請你不要責怪小磊,是我執意要帶他出去的。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拜拜!」

    難怪孔夫子說: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城仲摩不給卓少筠有拒絕的機會,逕自拿起原先放在沙發上的背包,向她揮揮手,轉身離去。

    怒氣未消的卓少筠錯愕地看著城仲摩輕易地從她身邊離去,她覺得自己被這年輕小伙子擺了一道。

    怎麼會這樣?

    ※※※※※

    接連好幾天,城仲摩很安分地留在大廈內,怕再引起一場無謂的軒然大波。

    至於邵昕磊,城仲摩不確定卓少筠和他說過什麼話,他變得安靜了許多。城仲摩原想找他聊聊,但隨即作罷。他想,卓少等效都視他為洪水猛獸,他又何須多此一舉!

    他隨手翻著昨天從重慶南路買回來的書——

    梭羅的《湖濱散記》。

    他買這本書的理由很簡單,只因他在書中讀到這麼一段——

    我走向林野,是因為我希望能從容不迫地過活,只要對付生活所必需的最基本要素……

    我離開林野,就跟我到林野去,具有同樣充足的理由。我覺得我可過的生活有好幾種,不必為這一種隱居生活多花時間。

    驚人的是,我們很容易糊里糊塗地習慣了一種生活,給自己踏出一條一定的軌跡。我在那裡還沒住上一個禮拜,我的腳已經從門口到池邊踩出一條小徑了……

    由此看來,世問的公路是何等的陳舊和污濁,傳統和習俗形成了何等深深的車轍了!

    單憑著喜歡這數行字的衝動,他買下了它。

    當他沉浸於梭羅的文辭之中時,他感覺有個東西在扯動他的衣領。

    他轉身一看,是邵昕磊,他的小手正牽動著城仲摩。

    「怎麼啦?」

    對於主動向他示好的邵昕磊,城仲摩感到好奇。他看過邵昕磊的在校成績,好得不須要有人教導,那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他背叛母親的教誨?這個答案沒有讓他等太久。

    「我肚子痛!」

    城仲摩這才注意到,他的小臉露出慘白的顏色,嘴唇也不再紅潤,但是卻沒有很痛苦的表情,顯然地,對於這種疼痛,他已不是第一次了。

    城仲摩不做二想,立刻拿起鑰匙,抱著他,到了最近的忠孝醫院急診室。

    醫生表示邵昕磊得了盲腸炎,必須立刻開刀,不過要有家屬同意才行。城仲摩立刻通知正在上班的卓少筠,她隨即在十分鐘內趕到醫院。

    手術進行得很快、很順利,不到一個鐘頭就結束了。回到家裡,卓少筠才整個人放鬆了。

    「別緊張,這小手術幾乎每個人都會碰到!」

    城仲摩把邵昕磊安置在房間後,又到廚房倒了杯水給卓少筠。

    卓少筠顫抖著手接了過來,體內的恐懼一時之間還是沒有辦法抑止。

    「我好害怕,他從來就沒生過什麼重病。真的,我怕死了,我以為我會失去他。天哪!還好有你在家,不然小磊一個人痛苦的時候,連我這個做媽的也不能在他身旁。」

    「別這麼自責,你只賦予他生命的權利,其它一切就不是你所能掌控的,況且我剛才也說過了,這是很平常的事,別把它看得大嚴重。」

    慌亂中的卓少筠顯得更無助了,由今天這整件事看來,城仲摩處理得很好,她已不再將他視為一個普通大學生,而是一個男人。

    她倚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心裡確確實實地安定了下來。聽著城仲摩渾厚的聲音自胸腔傳出,她才真正感覺到,女人實在需要有個肩膀可依靠,有個臂彎可停泊。

    「對不起,今天,你的肩膀請借我用用!」隨著城仲摩心跳的脈動,她的情緒也漸趨於緩和。

    城仲摩沒說什麼,只是左手攬著她的肩,輕輕地安撫著她。

    淡淡的紫羅蘭花香飄進城仲摩鼻裡,身旁的卓少筠看起來是那麼疲憊,纖嫩細滑的手臂在城仲摩粗糙的手掌下更顯光滑。

    這是多嬌嫩的肌膚啊!他暗忖。

    潔白的肌膚讓人感覺不出那是一個生過孩子,且年齡二十八歲的女人該有的。城仲摩想著。

    他又想到同班女同學中,能像卓少筠一樣擁有這彈指可破的肌膚者,幾乎沒有,大多數都有青春痘在臉上。

    卓少筠睡著了,頭從他肩上滑到胸前,即使是這樣不舒服的姿勢她也沒動,可見得她真是累壞了。

    城仲摩把她抱回房間,未在她房裡逗留就出來了。

    折騰了一晚上,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他其實可以回去的,但他沒有走,他決定守在這裡當他們今晚的守護神。

    他二度翻開梭羅的《湖濱散記》,很快地他又融入其中,但這次沒有人再打擾他。

    ※※※※※

    自從發生邵昕磊盲腸炎事件後,卓少筠對城仲摩的印象徹底改觀了,她不再限制邵昕磊的行動,對城仲摩的態度更是大幅度的扭轉。

    「仲摩,才一個月沒見,怎麼人好像變胖了?」其實他的身材一點沒變,但飛揚總愛調侃他。

    「有嗎?大概是生活太安逸了吧!對了!最近在忙什麼?怎麼很少看到你?」城仲摩不懷好意地看著飛揚,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有點「邪」。

    「沒什麼,還不就迎新嗎?你知道的嘛!」飛揚避開他的眼神。

    「是嗎?」他用那種不以為然的表情看著飛揚。

    「好吧!我告訴你,我正在追一個中文系的女孩。白薇,你聽說過嗎?學校的游泳隊,中文系的才女,還是期刊的主筆。」飛揚向他炫耀著,好像良己已經追上她了。

    不料,城仲摩卻搖搖頭。

    「什麼?你竟然沒聽說過?算了,你要是聽說過我才真該驚訝!這樣吧!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飛揚瀟灑地說著,但心裡深怕白薇會喜歡上城仲摩,這不是不可能的,至少想透過飛揚來認識城仲摩的女人太多了,只是他無心於此,否則,飛揚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逃離他的手掌。

    城仲摩跟飛揚擺擺手,說他沒有興趣。不一會兒,他告訴飛揚,說他要去上課了。

    「你下午不是都沒課了嗎?」飛揚叫住他問。

    「我去聽學長的課,數理哲學,聽說頂難的。要不要一道去?」

    他熱心地邀飛揚,飛揚搖搖頭,哲學已經夠教他受的了,現在再加上「數理」二字,他想他是瘋了才會去旁聽。

    飛揚很佩服城仲摩,永遠都是那麼有活力,求知對他來說是件快樂的事,反觀自己,卻正好相反。

    踏上斜坡,飛揚準備往圖書館去,準備他的期中報告。

    「飛揚!」

    遠處,他聽見有人在叫他,是白薇。飛揚很高興地朝她走去。

    「白薇,沒課啊!」

    「是啊!你呢?很忙吧!聽說你們系的課都很重?」

    聽到她如此關心自己,飛揚很高興,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剛才那個是你同學啊,我覺得好眼熟!」白薇突然插進來這一句,雖然很奇怪,但飛揚還是照實回答:

    「他是我的死黨,城仲摩。怎麼,你認識?」

    其實到現在,飛揚仍然不清楚城仲摩為什麼會那麼紅!他從不參加校內社團,甚至連班上活動他都不參加。據飛揚所知,他不是在教室上課,就是在小阿姨家工作,另外一個地方則是「央圖」——中央圖書館。

    因此,飛揚找不出他出名的原因。不過自己並不嫉妒他,甚至,他還以有城仲摩這個好友為榮。

    「城仲摩?我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台灣省高中組作文比賽第一名的城仲摩。我還記得那年的題目是《謙受益,滿招損》。」

    白薇興奮地告訴飛揚,原來那一年的比賽她也參加了,當年她才高二,作品只得了佳作。聽她這麼一說,飛揚對城仲摩的佩服又加深一層了。

    難怪他受人注目,原來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叫人為之讚歎。這便是城仲摩的魅力所在。

    ※※※※※

    星期天,城仲摩原本要去卓少筠家,臨出門前才接到卓少筠的一通電話,要他不用去了,她放特休。

    如此,城仲摩才能悠閒地待在家中。其實,說閒也不閒,因為他平常經常投稿到報社,有時是新詩,有時是篇小品文,因此,今天對他來說是爬格子再好不過的日子;當然也順便賺些生活費。

    在他簡陋的四方室中,沒有所謂的書桌和床。四塊榻榻米剛好佔滿了整個房間,再沒有多餘的空間了,因此,他的一切活動就都在這四個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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