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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莫築凌

    楚楚一聽,被他的話語給驚嚇住。他竟對她軟言軟語,他腦子沒問題吧?

    「你……咳咳……」想不到她竟傷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完全,她悲哀地想著。

    「你繼續說啊,你的聲音本來就沒有多悅耳,再啞了嗓子,肯定像驢鳴鴨叫般難以入耳,屆時可別怪我沒先警告你。」他壞心的說。

    楚楚一聽,自然是不敢再開口,但心裡早已咒罵得翻天覆地。這個人不說些氣死人的話好像會死似的,本以為他也會有溫和的一面,原來只是假象。

    靳袁皓光看她臉上的表情,便猜著她應是滿腹牢騷,「會這麼說你,是不希望你白白糟蹋了我特地拿出來給你敷用的『雪蘭膏』,那可是玄天門之人才有的藥品,一般人想用還求不到呢!」他好心地給她敷用,她該心存感念才是。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又沒……求你。」楚楚困難地輕輕吐出不滿。

    耳尖的靳袁皓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你這麼說,但我藥已上了,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不過你倒可以回報我對你的好心,這麼一來,你就可以不用良心不安了。」

    這句話像是人該說的嗎?明明動手的人是他,上藥的人也是他,現在卻反咬她一口,好像她才是罪魁禍首似的,有沒有天理啊?

    靳袁皓好笑地看著她因怒氣而漲紅的臉蛋,「從今以後,就由你伺候我,等你的傷一好,就搬到擎嵩閣的西廂房。」

    楚楚一聽,愣愣地瞪著眼前嘴角噙著詭譎笑意的靳袁皓,心想他會這樣安排,一定是想好好整她。

    她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待殂的魚肉,而他就像是磨刀霍霍的屠夫。天吶,她可不敢想像自己往後悲慘的人生。

    靳袁皓對於自己會說出那番話,驚訝程度不亞於她,不過,他決定了,就算他對她的成見再多,但在一切疑團沒有解開前,他可先假設她是無辜的。等她傷好了,讓她跟在自己的身邊,他不但可以乘機觀察她,還可以免去她與別的男人談笑風生的機會,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第四章

    隆冬,東北覆著白雪,蕭瑟的北風吹拂過一抹人影;此人身穿厚厚的獸皮棉襖急急趕路,不因舉步難行的天候而耽擱腳程,反倒更加邁力地往不遠的山莊前進。

    沒一會兒光景,此人在一幢山莊前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門楣,昔日高掛著「魏府」的匾額,已改掛上雕龍畫鳳的「凰龍府邸」金鑲門匾,他炯亮的眼眸閃過一抹寒光,陰冷的含笑推門而入。

    淡漠地掃過佈滿侍衛的宅第一眼,他冷哼一聲,到了正廳,見四五個手拿大刀的莽漢站立的中間站著一位身穿龍袍的男子,正大口喝著一盅盅烈酒。

    男子看見他,立即笑逐顏開地起身歡迎。

    「卓希辰公子,你可回來啦!」

    名叫卓希辰的男子拱起手揶揄道:「賈大人,你可真是自立為王啊!」只可惜是虛有其表,他賈致忠想要當皇帝呼風喚雨,投胎幾萬次也沒那福分。

    「哎喲,我既將你這等高手納入麾下,想當個王做個皇帝並不無可能,除非……你卓希辰那『帝狐』的名號是空有其名?」賈致忠又喝了口烈酒。

    酒氣沖天,卓希辰厭惡地遮起口鼻!想不到他貴為玄天門的軍師,竟會落到得聽一個酒鬼胡言亂語的地步,真不知當初自己怎麼會接下這種爛任務。

    「你去靳府探查得如何?事情可有按照咱們的計劃進行?」賈致忠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半躺在椅子上。

    「當然是按照計劃進行啦!只不過……」

    只不過沒想到陰沉多疑的靳袁皓也會再次動情,這倒令他萬分訝異,不過以那老兄的個性,他這條情路看樣子會走得很漫長、很坎坷。看來他得從中推點波,助點瀾,以使靳老兄早一點享受到愛情的甘霖,這對他們玄天門的眾兄弟來說,也無非不是件好事。

    「只不過如何?」賈致忠驚怕地揚聲問道。

    「沒什麼,就算天塌下來,也用不著你擔心。」因為你早就翹辮子了,天塌不塌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卓希辰不置可否地揚起唇角,那深不可測的神態令賈致忠誤以為他是胸有成竹,便高興得開懷大笑。

    「是啊!有你帝狐在,我怕什麼呢?誰還敢擋我財路,誰還敢不敬我賈致忠?哈!我要將所有的絆腳石一一除掉,像那位自以為有狗皇帝當靠山的魏伯欽都命喪我手中,區區一個靳袁皓何以為恐?」他拿起一盅酒迎向卓希辰,「來,祝我早日除掉心頭之患。」

    卓希辰嘲諷地看著滿腦子皇帝夢的賈致忠,他當時竟可以隻手遮天滅了魏府。慘絕人寰的消息傳回京城,一度讓朝廷驚恐不已,使得玄天門危及受命調查此命案,大費周章地策劃應對事宜,但是一深入探悉,卻令人難以置信這蛭蟲竟有這等本事,想必是他運氣好,要不就是老天爺睡得太沉,才令他有機可乘。

    「賈大人,恕在下不奉陪了。」卓希辰疲憊不堪到不想再假惺惺地奉承他。

    「是是是,卓公子你才剛從揚州趕來,還要你陪我喝酒,真是不好意思。看來你也累了,那我就不留你啦,你去歇息吧!」他笑瞇瞇地說。

    卓希辰隨意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莊府外,大雪仍狂飛著,賈致忠在眾兵保護的山莊內,一壇接一壇地飲酒作樂,為他以後不愁吃穿、穿金戴銀的幸福日子狂熱地慶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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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用完飯的楚楚回到湘荷居,想起自從靳袁皓安排幾位夫子給小謹上課後,小謹便不再與她住在同一處院落。沒有小謹嘰嘰喳喳地繞著她說笑的日子真的很無趣,雖然還是可以去找他,但她不願因自己閒得發慌而去打擾他。

    百般無聊地坐在可以一眼望見院裡池塘的窗欞旁,纖白的指尖撫著被靳袁皓掐疼的脖子,已經受傷好多天了,傷處的腫脹竟消退得如此慢,令人心煩得可以。

    突地傳來陣陣敲門聲。

    「福伯,請進來吧!」楚楚頭也沒回地應了一聲。

    她幽幽的轉過頭,卻驚見來人不是福伯,而是那位傷她的兇手靳袁皓,「怎會是你?」她水靈的眼眸中裝滿驚色。「為何不是我?」他不答反問。

    她錯愕。「可是,一向都是福伯給我拿藥來的呀!」

    廂房裡的空間並不小,但是為什麼他一進到房內,她卻覺得房間小了許多,讓她心底竄起陣陣莫名的壓迫感。

    她惶惑地站起身,微微地移動身軀退到窗旁的牆柱邊,稍微替自己與他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靳袁皓好笑地看著她迴避的舉動,「最近我忙著錦繡莊園的事務,所以沒有空閒來探視你。我叫福伯給你拿來的雪蘭膏你可有好好塗上?」

    楚楚被他一瞬也不瞬的眼凝視得有些吃不消。「我、我……有。」她菱形的小嘴細細地吐出斷續的兩個字。

    「你怎麼變得像只受驚的兔子,我印象中的你不是如此膽小的呀!」他狐疑地邊說邊坐上方纔她坐的位子上,上頭微留的餘溫令他覺得十分舒服。

    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何會變得如此,他這不相干的人怎麼可能知曉?楚楚暗忖。

    「不說話?跟我玩啞謎嗎?」靳袁皓笑意滿滿地道。

    她覺得不可思議地學著他道:「我印象中的你也不是如此和顏悅色的呀!」

    靳袁皓一聽,更加篤定地回道:「果然,伶牙利嘴才是你真實的本性,是不是?」

    他猜測般的話兒,令她詫異這人精準的洞察力,「是或不是,跟你應該沒有任何關係吧?」她跟他打起太極。

    他淺笑出聲,「短時間內隨你怎麼說,但往後可就不能依你了。」他欲蓋彌彰地說。

    楚楚聽得出他話中有話,急得想在他臉上找出蛛絲馬跡,卻只瞧出他眼裡的狡黠,不禁心緒慌張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楚楚急切地問道。

    他看她緊張的模樣,更加笑逐顏開,他對她造成的影響力,已超出他所預估的程度,這樣的發現,著實讓他心情愉快。

    「沒什麼意思,你毋需多問。」他淡淡地說。

    楚楚疑信參半地盯著他的笑臉看,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此時的他像只滑溜的蛇般,好不容易看出一絲端倪,卻又突然不見蹤跡。

    靳袁皓不容她多想地打斷她的思緒。「來,我替你上藥。」

    他站起身,一個箭步,巍峨如山般的身軀已矗立在她面前。

    楚楚心悸地看著原有的距離只剩下一隻手臂不到的間隔,「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沒料到她會直接地拒絕,令他有些惱火,「我可是第一次向人說這種話,你竟然敢拒絕?」

    楚楚凝望著劍眉緊蹙、臭著一張臉的靳袁皓,雙手扶著平滑的牆面,驚懼地搖頭,「真的不用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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