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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莫築凌

    靳袁皓惱羞成怒地站起身,凝望著矮他一個頭卻振振有辭的女人,「多事。」

    「多事?是,我是多事。」楚楚眼中不自覺的氤氳起淚霧,為小謹有這般冷血的親人感到心痛,「不過,我說的是實話,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只希望你能瞭解這孩子對親情的渴望;對他多些疼愛,對你而言應該不算難事吧?」楚楚望進他深如泓潭的眼眸,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夠了,你這個別有心機的女人,可以滾出擎嵩閣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再踏入半步。」靳袁皓忿忿地轉過身去。

    楚楚見他仍充耳不聞,感到非常地心灰意冷,沒想到他竟如此冷血。一想起自已與小謹歷經千辛萬苦前來投靠的人竟如此殘忍,楚楚難過地奔離這個令她覺得渾身冰冷的擎嵩閣。

    靳袁皓回想著她方纔所說的字字句句,不禁狂怒地握拳擊向亭柱;從沒有人敢對他說教,就只有她敢,只有她!

    靳袁皓稍微平息了怒火,耳畔仍迴盪著楚楚指責的話語,心裡起了一絲自責,難道他真的漠視小謹太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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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大早,雞剛初啼,天方微亮時,楚楚已起了床,不,正確的說法是她一夜未眠。她坐在窗邊凝望著屋外的池水,池面上只浮著稀疏的荷葉,時間彷彿停止不動般。寒氣逼人,但她不畏寒地就這樣呆坐了好久。

    她從小就羨慕那些有爹娘的孩子,每每見到他們幸福地依偎在父母親身旁撒嬌的模樣,她的心就會揪疼。想起爹爹還健在時,她不也是如此嗎?可才一轉眼間,這世界上只剩她一個人。

    「唉!」她歎了口氣,正想站起身,卻瞥見一雙骨碌碌的雙眼,不禁驚呼一聲,「小謹,你什麼時候到我房裡來的?嚇死我了。」

    「我一直都在這兒呀,我進來的時候有叫你,但是你沒有理會我。」魏立謹趴在窗台上,「楚楚姐姐,你為什麼一直看著那個沒有開花的池子啊?」

    「小謹,別趴在那兒,小心跌下去。」她將他扶正後才回答:「沒事,我只是在發呆罷了。昨晚你不是跟福伯一起睡嗎?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睡不著嗎?」

    「已經不早了,你看,太陽都出來了呢!」他的小手指著天空。

    她循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啊,真的耶,時間過得還真快。」

    她走到臉盆旁,洗把臉後問:「小謹,你穿戴得這麼整齊,要去哪裡啊?」

    魏立謹一聽,才想起自己來找她的原因,興奮地拉著她的手,「舅舅說今天天氣很好,所以要帶我出去玩,楚楚姐姐你去不去呢?」

    她憶起昨日的不愉快,搖了搖頭,「不了,你好好去玩吧,你不是很想跟舅舅獨處嗎?」沒想到靳袁皓竟馬上有了動作,她還以為他無動於衷呢!她為自己昨日之行的成果稍微感到愉悅。

    「是沒錯啦!」他點點頭,「可是,楚楚姐姐為什麼不一塊去?」

    「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她慘白地笑了笑。

    魏立謹一驚,跳下椅子便說:「那我叫福伯找大夫來給你瞧瞧。」

    「不用了,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你好好去玩吧。」心裡的不舒服,看大夫又有什麼助益?只要少面對那個人,她就會舒服些。

    「真的嗎?」他不信地仔細端視她的臉色。

    「真的。」她笑了笑,「你還不快去找你舅舅。」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走。」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他還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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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嗎?」靳袁皓聽完魏立謹的轉述,心裡明白根本沒那回事。昨天還生龍活虎地對他叫罵,過了幾個時辰就病了,騙他是三歲孩童嗎?

    「小姐病啦?那可不得了,少爺,需要請個大夫給楚楚小姐瞧瞧嗎?」福伯擔憂地問。

    「沒必要,她只要躺一躺自然就會沒事。」靳袁皓擺了擺手。

    若真請來大夫,不就拆穿她的把戲了嗎?愛裝病,讓她去裝好了。

    「舅舅好厲害,楚楚姐姐也是這麼說的耶。」魏立謹更加崇拜他。

    靳袁皓冷笑了一聲,「福伯,馬車備好了嗎?」

    「嗯,都安排妥當了。」

    「那起程吧!」

    「可是留楚楚姐姐一個人在府內沒關係嗎?」魏立謹不放心地問。

    「對呀!小姐若有什麼事,沒個人照應怎麼成呢?我留在府裡好了。」

    「不用了,福伯,她根本就不需要人照料她,你別瞎操心了,咱們走吧!」

    靳袁皓領在前頭往馬車走去,跟在他身後的一老一小雖放不下心,但也只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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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人車聲漸遠,一個人在湘荷居中的楚楚這才鬆了一口氣。原本她還挺怕靳袁皓會來探視她的,還好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是啊,那個冷得沒有一絲感情的靳袁皓怎麼可能會來看她,他巴不得離她遠遠的哩!

    楚楚步出湘荷居,在府中漫步,享受一個涼爽的早晨。

    偌大的靳府,沒了人聲的喧囂,除了呼呼的風聲、沙沙的樹葉聲,與不斷傳來鳥啼聲外,就僅有她的呼吸聲了吧。

    想想若獨自一人待在府中,倒還真教心生怯意的,真不知長久以來福伯一個老人家怎麼捱得住寂寞?

    這個靳袁皓也真是的,竟就這麼放著大宅和福伯這樣年邁的老人不管,真是太過分了。

    「楚楚姑娘,何事讓你怒上眉心?」

    一句親切的問候,卻驚嚇到神遊中的楚楚。

    看清來人後,楚楚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佯裝憤怒地說:「公子怎麼連個腳步聲也沒有?真是嚇壞我了。」

    「這是習武之人都會練就的輕功,嚇到了楚楚姑娘真是抱歉。」

    她不介意地笑道:「哪裡的話,是楚楚太小題大作了。上官公子是來找少爺的嗎?他一早就已經出門去了。」

    「錯,我是來找你的。」

    她一聽,吃驚地指著自己,「找我?」

    看她率真的模樣,他真的打從心底對她有很深的好感,「是啊,大過年的,不找人聊聊挺悶的呀!」

    「那公子也該找少爺啊!」她狐疑地看著上官晉。

    「你怎麼開口閉口地稱我公子啊?怪生疏的,不是早要你叫我晉了嗎?難道你是不喜歡與我交朋友?」

    他故作西施捧心狀,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逗得楚楚咯咯直笑。

    「好啦,你還真是逗趣。」楚楚笑盈盈的,讓上官晉瞧得猶如沐浴在春風中。

    「那咱們以後是朋友了吧?」

    「嗯,有你這般好玩的朋友!楚楚很樂意。」

    「那太好啦!」他眼珠子一轉,「楚楚,你可會下圍棋?」

    她點頭,「曾有涉獵。」

    「那敢情好,咱們來下幾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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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時分,靳袁皓一回到府中,才剛進中庭就瞧見這般和樂的光景,只見上官晉和楚楚兩人笑語不斷,不知為何,他心裡有種莫名的不悅感。

    他看著楚楚的臉龐微微透著粉嫩,臉上的笑容不斷浮現,心裡的不悅更加濃烈。她一定是認為在他身上撈不到好處,故轉打晉的主意,這個利慾薰心的女人,簡直辱沒了靳府淨地。

    思及此,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亭中。

    沒預期到靳袁皓會出現,楚楚的笑臉頓時僵住。

    「少爺,你回來啦!」楚楚站起身,微低著頭,不願直視他。

    靳袁皓見她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不禁皺起劍眉。哼,好一個虛偽做作的女人。

    一旁的上官晉不明白他們之間這股奇怪的氛圍從何而起,但以他對靳袁皓的瞭解,多少也能猜到幾分,「你到哪兒玩啦?怎麼不找我一同去呢?害我無聊得硬拉楚楚陪我下棋解悶。」他語帶埋怨地說。

    靳袁皓並未認真聽他所言,卻被他話中的稱呼給引起注意,「你叫她什麼?」

    「楚楚啊!很奇怪嗎?」

    「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明明就有問題。

    「來,楚楚,你怎麼直低著頭,聽說你一早就不舒服,現在還是嗎?!要不要請大夫給你瞧瞧?」上官晉問道。

    「沒有,我只是……只是……」只是無所適從。她惱怒地想。

    「袁皓,怎麼你回府沒兩天楚楚就病了,你是怎麼照顧楚楚的?」

    「晉,沒少爺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楚楚緊張地解釋。

    晉?這麼快就已經互相直呼名諱,一個姑娘家這麼不懂得矜持,果真是急著攀附權貴。

    靳袁皓硬是從牙縫裡擠出話:「夠了,我怎麼待她,跟你沒有一丁點關係,如果沒事,恕我不送!」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剛才我已經和楚楚結為異姓兄妹,既然是兄妹,豈會沒我的事呢?」

    楚楚聞言,急著想澄清,但上官晉卻不給她機會開口。

    「楚楚,別害怕,一切有我。」

    靳袁皓看著他們親熱的模樣,不自覺地怒上眉梢,「好一個一切有我,晉揚,你要認她當妹妹我無話可說,但這個女人來歷不明,她真正的底細你可清楚?就這樣隨便結義不覺太過草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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