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莫凡
他徹底後悔了,他不該讓他進來的,他太高估這男人的誠信度,人家說的引狼入室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不能強人所難。」
「雖然你這麼說,但在床上這是兩碼子事,只要兩個人的身體契合,相信很快的,你就會對我有很大、很大的興趣。」衛桀意有所指。
衛桀大膽的言論,讓裴子星不禁刷紅了雙頰。「你到底是幾歲?」
「對我開始有興趣了,嗯?」他揶揄地朝他眨了眨眼,接著不動聲色地朝他靠近了幾分。「二十二歲,對於這種年紀的小男生你很排斥嗎?」
小男生?裴子星冷冷瞄了衛桀精壯頎長的身軀一眼,他那咄咄逼人、絲毫不讓步的氣勢,根本一點也不小!他忍不住在心底冷嗤。
「沒錯,我非常排斥。」他該知難而退。
「你排斥年紀比你小的人,卻不排斥男人是吧?」奸計得逞的光芒在眼底跳動著,衛桀正慢慢套著裴子星的話。
「唔……」無法理直氣壯的反駁回去,裴子星只能選擇不回答。
「你知道最近正流行老少配嗎?有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床伴是件很幸福的事,你想親身體驗看看嗎?」低沉、魅誘且帶著深切慾望的嗓音響起,性感的雙唇勾起一抹惑人的邪笑。「你這人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即使我不排斥男人又如何?我已經清清楚楚地表明我對你完全沒有任何興趣了,還是你也要我像你一樣發誓,你才會相信我說的話?」一直處於弱勢的裴子星,覺得自己老是讓衛桀牽著鼻子走,毫無反擊的能力。就連那番話,他也覺得自己說得半是委屈、半是無奈,就像拿他已經沒有辦法似的。……
自己是個比他大上五歲的男人,走過的路比他還長,吃過的鹽比他還多,但從頭至尾,自己卻儼然是個年輕小伙子。
「話不要說得太滿,以免到頭來自己找不到台階下。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不論你使出什麼招數,我都有辦法接招;我要你,這一點是絕對不會變的,直到你躺在我的身下為止。」語畢,衛桀毫無預警地伸出手,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拂過裴子星平坦的胸膛,隔著衣衫,準確無誤地劃過胸前的突起,彷彿惡魔的親吻擊入他的心臟。
裴子星倒抽一口氣,背脊一顫,還來不及將他的手打掉,長指已快速的收了回去。幾乎在同時間,酒吧的門被打開,兩三位客人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而衛桀也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之後,重新坐回角落邊,唇角勾著得逞的笑。
「你穿圍裙的樣子很迷人,但我更想看的,是光著身子的你穿圍裙時會是什麼樣子……」在他耳邊迴盪的,是那低啞的嗓音所吐出足以令人羞慚至死的下流話!
第三章
如果他的目的是要擾亂他的心湖,那他辦到了!
裴子星擦拭著今晚第二次弄倒的酒液,鮮紅得宛若處子之血的葡萄酒灑落在地毯上,滲入地毯的纖維內,就像是口香糖粘在皮鞋上,難以擦拭乾淨。
用力地刷著,在被沾染到葡萄酒的地毯顏色與周圍的顏色相同時,裴子星終於站起身來。「小裴,你是怎麼了?最近好像有些不順?」一位常來酒吧的熟客關切地詢問。「沒什麼,可能是最近睡眠有些不足。」隨便搪塞個借口,裴子星心底很清楚罪魁禍首是誰。
連續幾天,衛桀都來酒吧,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用著他的雙眸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論他身在哪裡,他都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穿過酒吧內所有人,直射在他身上。說他膽小也好,說他懦弱也行,總之,他都盡量避免與衛桀的眼神接觸,但就算他忙著替客人調酒,就算他佯裝體貼地與客人閒聊時,那道灼熱的目光依舊令人無法忽視。芒刺在背的滋味並不好受,就像被人監督似的,自己所有的一切舉動都落入他的眼底。即使他那麼惡劣,卻也還是酒吧的客人,他沒有充分的理由禁止某位客人進入酒吧。而且,看他的年紀,應該是個大學生;學生的本分是讀好書,閒暇時參加學校的社團,要不就與朋友相偕去玩,怎麼他卻像沒事做似的,每晚都來酒吧裡閒晃?
一開始,他還能鎮定地一如往常般的做個稱職的好酒保,但在那道視線愈來愈熾熱且毫不避諱地露出深沉的原始慾念時,他開始有些失常了。
不是聽錯客人點的酒名,或是調錯了酒,要不就是笨手笨腳的打翻酒杯,每天晚上,一定會有小狀況發生,異常的行為,終於引來客人的關切。
這是第幾個客人問他同樣的問題了?客人每次問,他回的答案每次都一樣,因為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更具說服力的借口。
就在裴子星胡思亂想之際,一抹熟悉的人影踏進酒吧。
「唷,於大老闆,我還以為你得了老人癡呆症,忘了自己開一家酒吧了呢,原來你還不到癡呆的時候呀!」某位客人認出是於承毅後,便惡毒地調侃了幾句。
「謝謝你的關心,我還年輕力壯,腦筋也還沒打結,自己幹過哪些事還記得一清二楚的。」他愉悅地大笑著。
「今晚怎麼有空過來?」一等於承毅坐下來,裴子星忙不迭地問。
「嗯,某位男士在電話中跟我提起,說他的工作夥伴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失了魂似的,小狀況頻頻發生,本人基於酒吧的半個老闆及朋友的立場,特地前來視察一下。」於承毅一本正經的解釋。
「小九!」聞言,裴子星微蹙眉頭,朝另外一名酒保輕斥。
被喚作小九的酒保孩子氣的吐了吐舌頭,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笑容。
「別怪他,他只是關心你而已。怎麼樣?最近是哪方面不滿足?是女人、金錢、人際關係還是性方面?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是工作太累了,那我這半個掛名的老闆可是會自責死的。」於承毅誇張地搗著胸口,佯裝良心受到苛責的懊悔表情。
這家酒吧是他與小裴合資的,算來是半個老闆,但,這老闆的義務他一項也沒盡到,只享受當老闆的權利,酒吧裡所有的大小事幾乎是小裴一人包辦。
不是說他只是開間酒吧來玩玩,然後放著不管,而是他相信小裴的能力絕對比他更適合處理一些瑣碎的雜事,比他更適合融入酒吧的氣氛,而且有那種讓客人愉悅地喝著他所調的酒的魔力。
「你別在那裡瞎說什麼性方面的!」裴子星揚眉低斥。
「要不然你是怎麼了?工作這麼久了,我從沒見你出過差錯,咱們是多年好友了,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呢?該不會是太久沒交女朋友,所以慾火焚身、寂寞難耐,導致心神不寧吧?」
見於承毅一臉曖昧地呶著嘴巴,裴子星又好氣又好笑。「你有看到我全身著火了嗎?有的話,那你幹麼還不怕死的靠過來?」
「難說,那把火是悶在心頭、悶在身體裡的,沒聽過悶騷這兩個字嗎?依我看來,你就是那種騷在心底卻不敢表現出來的人。」支著下巴,於承毅很認真地分析。
一記暴栗落下,裴子星曲著手指輕輕地敲了下於承毅的腦袋,眼底閃過一抹溫柔。「你再胡言亂語的話,我就把你趕出去。」笑著威脅,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
「遵命——」他故意拉長了音,表示自己的委屈。
「還是喝那個吧?」裴子星邊問,兩手已開始忙著調起酒來。
「沒錯,就我所喝過的冷凍伏特加,還是只有小裴調的最能合我的喉嚨及胃,每次喝都是那麼過癮。你是怎麼辦到的?」於承毅明顯的阿諛奉承。
裴子星笑而不答,從冰箱上層的冷凍箱拿出一瓶Stolichnaya牌的伏特加,將濃稠如透明果凍的伏特加倒入另一個冰過的方口平底杯中,再放入檸檬片;檸檬片的橫切面在伏特加中,有如扇貝化石一般。
冷不防地,裴子星一手按住杯口,另一手按住杯底,上下劇烈搖晃一下,動作快速靈敏,神情專注得如正在進行著某種神聖的儀式。
幾乎所有的人都為裴子星高超的調酒技術而看得入迷,雙眸無法移開;冰凍的伏特加在杯中搖晃的樣子,竟有種妖魅的感覺,仿若踏入一個全被濃霧所包圍的奇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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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吧?」突地,一道低沉的嗓音由右邊傳來。
於承毅看向來人,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子。「你說的是人,還是他手中的酒?」「當然是……酒。」意味深長的話從微揚的唇逸出。
每個酒名的背後都有個動人的故事,只要用心想像,也可以調配出一杯屬於自己的酒,更可以將它編織成一個美麗的藝術品。
冷凍伏特加在裴子星的手中猶如一件藝術品,他用盡全心、傾注自己內心隱藏的思緒,讓這杯酒有了生命,以自己最美的樣子呈現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