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莫凡
此時此刻,就算是有山珍海味等著他,也比不上想奪門而出的慾望強烈,但……
「夏少爺,怎麼不過來,我做了你愛吃的菜哦!」
唉!這種情況怎麼走得了?夏靖邊走邊喃喃自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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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淨是美味的佳餚,卻食不知味,夏靖此刻正陷入這種困境。
空氣中瀰漫著凝重的氣息,夾在齊籐紀和邵傑兩人中間,不知如何自處的夏靖只有埋頭苦吃、囫圇吞棗。他心裡此刻只有「尷尬」兩個字。
「你今晚要留下來過夜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塞得滿嘴都是飯菜的夏靖心陡地猛跳了一下,不會是在問他吧?
等了幾秒沒人回答,這下子確定是在問他了。自飯碗裡抬起頭,他故作可惜地道:
「我是很想留下來,可是我沒事先請假,所以不能隨便外宿。下次若有機會,我一定會住下來的,真是抱歉讓你失望了。」
「不,沒關係。」齊籐紀淺笑回應。他留夏靖,是因為他不想和邵傑共處一室,雖然他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表情平靜淡漠得像是不在乎他的存在,但仍無效。他沒有自信能和邵傑相安無事,他害怕此刻邵傑比平時更為熾熱的黑眸,像要將他整個人燒盡似的,讓他下意識想逃離他。
夏靖無意識地盯著齊籐紀的笑容,驀地,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直朝他射來,他偏過頭,只見邵傑正用雙眸惡狠狠的瞪著他,驚得他將還沒嚼爛的飯菜硬生生的吞下去。努力快速地扒完碗裡的東西,他站起身,用著惋惜的口吻說:「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我雖然想繼續留下來,但我怕趕不上門禁時間,所以我先告辭了。還有,劉嫂你做的菜實在很好吃,下次有機會再做給我吃,我走了,拜拜。」語畢,他像一陣疾風般地衝向門邊,迅速的打開門,砰的一聲,人已經走了。
在夏靖走後不久,齊籐紀也跟著起身。
「我吃飽了,劉嫂,謝謝你。」他隨即轉過身,朝主臥室走去,然後聽到一個細微的喀啦聲,門被上鎖了。
獨自一人的邵傑,煩躁不已地捻起一枝煙,想要借此減輕鬱悶,卻是愁上加愁。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齊籐紀接受他?忽地,空著的一手探向褲子的口袋,摸到一隻小盒子,臉上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在學校時,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齊籐紀,恨不得能夠緊緊將他擁入懷中,想要再次品嚐他甜美誘人的雙唇,直到他情不自禁地從口中逸出他的名字。天知道,今天早上的那一吻,得要用盡他多少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已充塞在心中幾近潰堤的慾望,那種燒遍全身的渴望,快要讓他招架不住了。
他將盒子拿出,打開一看,一條銀白色的手鏈靜靜地躺在裡頭。邵傑將它取出在手中把玩,手鏈上頭有著一隻隻耀眼奪目的銀色老鷹,雖然體積甚小,雕工卻是非常的精細,每一個都栩栩如生,躍動的感覺宛若欲振翅而飛似的。而許多的銀色小老鷹藉著銀色勾環相連起來,顯示出這條手鏈的獨特造型。
今天他趕回家的途中瞥見路邊有很多年輕人正在擺地攤,他的視線突地被一樣東西吸引住,遂停下車,跟其他人一樣毫不忸怩的蹲在地上,拿起那樣東西細細觀看。
它的感覺跟齊籐紀有一點像,既疏離又冷淡,腦海裡突地閃過一個畫面,這東西若戴在齊籐紀的手上會是如何的相配,讓他興起了想買回去送給他的念頭。
這是第一次,他想要買一樣東西,送給一位特定的人。
私底下他不否認,買這樣東西確實帶有討好的意味,然而,這都是為了讓齊籐紀能夠更接近他,能夠不再因害怕而逃避他,希望兩人能有一個重新認識對方的開始。
現在,兩人間的鴻溝似乎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遠,遠到齊籐紀坐在他面前,他卻無法望進他的內心深處,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他不想要這樣。
忽地,劉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少爺,我都已經整理好了,今晚我就先回去了。」
「嗯。」
劉嫂稍嫌豐腴的身軀搖搖擺擺的走至玄關,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看著邵傑,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細聲勸道:「少爺,朋友間有誤會要盡早解釋清楚,免得到後來漸行漸遠,那時就算想挽回也沒辦法了。」輕輕歎了一聲,她便轉身離開。
聞言,像是心中下了決定似的,握緊他手中的盒子,霍地站起身,住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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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會說出那麼冷酷的話來,一點也不像他,一切都變了,連自己也變了!
他變得容易被小事牽動,變得容易急躁不安,而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似乎快要衝破他極力維持的表象,撕裂他的偽裝。
所以,他才要逃離邵傑呀!他知道自己的改變全是邵傑所引起,他不是沒有抗拒,而是抗拒不了啊!明明警告自己不能踏入他布下的陷阱,更是做好了防備,為何在見到他的一剎那,所有的防備卻都選擇離他遠去……
自己能逃得過嗎?邵傑的無形密網不知何時已牢牢將他捕獲,愈是掙扎愈是逃不開,愈是想逃愈是緊緊地縛住他。
逸出了一聲輕歎,齊籐紀為著這樣的自己而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結裡。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來到台灣的目的?莫非他忘了自己終其一生都沒辦法和人相愛?連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如此冷淡的人,這麼起伏不定的情緒波動在他身上都顯得多餘!
像是再也隱忍不住般,潰堤的情緒讓齊籐紀用雙手將臉摀住,從手指細縫中緩慢的滲出一滴滴宛如珍珠般的透明淚滴。齊籐紀沒有辦法將淚停住,這樣無聲的哭泣卻更令人感到心疼、不捨。
他到底在哭什麼?是因為邵傑先前傷人的話語而落淚?還是因為不能坦誠的心意而哀悼,他已經分不清了!
深深的吸一口氣,平息自己已然紊亂的心,再一次重新調整自己。齊籐紀短暫的放任後,再抬起頭來,平靜無波的臉龐已看不出什麼異狀,只是微濕紅腫的雙眼似掩飾不了剛才哭過的痕跡。他走到浴室用水努力洗盡,動作之大,連衣衫的胸口部位都被水浸濕。
嘩啦嘩啦的水聲掩蓋了門被打開的細微聲響,齊籐紀根本沒察覺到有人進入房內,逐自做著重複的動作。像是要洗去什麼,直到自己覺得夠了才停下,隨手拿了一條毛巾,擦乾濕淥淥的臉龐後,便一腳踏出浴室的門,卻在見到房內的人時,禁不住的呆愣了好一會兒。
待回過神,齊籐紀用著沙啞的嗓音質問:「你怎麼進來的?」
「你忘了這房間是我的,就算你鎖上了,我照樣可以取出鑰匙將它打開。」意有所指的字句,隱含著一絲的霸氣。「白天時我看到你這裡還有一間空房,我想我還是搬到那兒睡,這樣就不用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床,也可以省去許多不便。」齊籐紀旋即越過邵傑,卻猛地被邵傑有力的長臂擒住左手腕,一個拉扯,跌入邵傑寬厚的胸膛。
齊籐紀用空著的右手使勁地推著邵傑,雖然兩人身形相差不大,無奈力氣懸殊太大,被齊籐紀推著的邵傑一動也不動,而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邵傑的身體緊貼著齊籐紀,自胸膛以下沒有一絲的空隙。
原本鉗住他左手的大掌,不知何時改而攬上他的腰際,邵傑的氣息頓時噴灑在他敏感的耳際,低沉的嗓音聽得出其壓抑的怒氣。「你為什麼要急著逃離我?我有這麼令你感到害怕嗎?還是你討厭到不想看到我?」
腰上的束縛瞬間圈緊,執意要得到答案。「我……沒有!」齊籐紀困難的吐出一句話。
「沒有?你說謊!」加重力道,邵傑此時的表情猶如鬼魅般嚇人。
「沒錯!我是想逃離你又怎樣?你干涉得了我的行動嗎?除非你把我用繩索綁起來,否則我終其一生都想逃開你。」痛得幾乎流下眼淚的齊籐紀,緊咬著下唇,最後終於忍不住地動怒,連自己講了些什麼話也不知道。
齊籐紀不自覺從口中吐出的挑釁,挑起他狂暴的怒氣,邵傑幾乎是用拖的將齊籐紀帶到床邊,再利用身體的力量把他壓至床上,整個身子順勢貼在他的身上。
「你放開我!你放開……嗚!」邵傑炙熱的雙唇狂猛的襲上他的唇,狠狠蹂躪他綿軟柔嫩的唇瓣,毫不客氣地需索,充滿掠奪的吻絲毫不讓他有喘息的空間。
挾帶著霸氣的舌粗暴的撬開齊籐紀緊閉的雙唇,以不容反抗的威勢長驅直入,攫取他口內的蜜液、汲取口內的芬芳。
齊籐紀感到一陣戰慄,邵傑熾熱的唇瓣已擾亂了他所有的思想,奪去他所有的呼吸,佔據他所有的感覺,不停的在他唇上肆虐,好熱……好熱……他整個人好像快融化掉一樣,而體內也有一股熱流緩緩的升起,他就快要沉溺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