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莫塵
能力了。
大夫說,因為發燒過久或者是受到過度驚嚇的緣故,小女孩喪失了說話和記
憶的能力。所以她不但失去了聲音,而且也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這種情形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永久的。
「宇兒你別傻了,這怎麼能怪你呢?要不是你,這小姑娘可能連性命都沒有
了。而且,如果當天是別人救了她,也不見得能找到好大夫;李大夫的醫術很好。
他一定可以治好這個小姑娘的,你放心。」梁夫人安慰著兒子。
現在的她是竊喜在心中。她私下本來就希望這孩子能留下來,沒想到她竟完
全忘了過去;她不禁要想——這豈不是天往定要讓她留下來嗎?一定是上天好意
要派來給我的孩子,真是謝天謝地。
看兒子沒有回應,她用商量的語氣說:「我看,不如這樣。她現在身體還未
復原,我們先把她留下來讓李大夫治好她,然後一邊派人慢慢打聽她家人的下落;
或者等到哪一天她想起來了,再送她回去。」
梁少宇看著滿心歡喜的母親。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這小女孩畢竟有自
己的父母、自己的家,萬一改天她父母找上門來,她還是要走的。又或者,明天
這女孩就清醒了呢?
☆☆☆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留意,一個月已經過去,她還是記不起任何關於
自己的事情;而且,只要一觸及過往,她便會頭痛劇裂到全身發冷汗、嘔吐。試
了幾次之後,梁少宇也不忍再試,只好暫時不追問她的事情。
既然決定要暫時留下來,總該有個名字好稱呼吧!
「你是在冰天雪地救回她的,不如叫她『雪兒』吧!」梁夫人像是篤定她會
留下來似的,早就打好所有的算盤。
只要不提起以前的事,雪兒和一般健康的孩子沒有兩樣。她學會用簡單的肢
體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意思,生活起居上倒沒有什麼困難。看到新鮮好玩的事物時,
也會樂上半天。加上她聰明伶俐、可愛討喜,梁夫人和奶媽更是對她喜愛不已。
「可惜——雪兒要是能說話就好了。她的聲音一定就像她的人一樣甜美、動
聽。」梁夫人親熱的摟著雪兒,不滿足的歎息著。
「娘,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梁少宇當然也希望雪兒能早一點恢復說話的能
力。
雖然他仍不時惦著要幫雪兒找到父母,不過,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及家人生
活中的可愛小女孩在每個人心中的份量愈來愈重。梁少字似乎也默默同意了「雪
兒」留在梁家的事實。
雪兒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雖然以前的事情對她而言是一片空白,對於新
的事物卻有過目不忘、一學便會的本事。樂得梁夫人時常教一些小手藝給她,然
後在梁少宇面前「炫耀」一番。
有一天,梁少宇正在書房裡看著書,雪兒隨著梁夫人送來一杯桂圓茶。梁少
宇是一進書房便努力鑽研、不到天黑不出門的,所以梁夫人都會藉機送一些茶水
點心,一方面怕他累壞了、一二方面趁此機會和他說說話。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同時,雪兒踱到書桌前,好奇的看著梁少宇翻在桌上的書
卷。
注意到她好奇的看著書卷,梁少宇忽然靈機一動問道:「雪兒,以前看過這
些東西沒有?」
雪兒茫然的搖搖頭。那些歪七扭八的圖案她是一個也沒見過。
「那,你想不想學寫字讀書?只要學會寫字,你也可以和別人說話了。」梁
少宇想到的是:雖然雪兒暫時不能說話,但是如果她會寫字,那麼,她以後就可
以把自己的想法寫給別人看,這樣不等於是說話?
雪兒聽見學會寫字後自己便可以和大家說話,當然高興得直點頭。
自此,每天早上梁少宇便教她讀書識字;午膳過後便跟著梁夫人學學琴藝、
刺繡,日子過得平淡且寧靜。
☆☆☆
春去秋來,一晃一年過去。除了偶爾犯起的頭痛之外,雪兒似乎完全脫離了
夜晚的夢魔。這段時間裡,她每天跟著梁少宇學寫字,一年下來已經可以寫出一
篇簡短的文章來了。自從學會寫字之後,她便隨身帶了紙和筆,好與人「交談」。
對於她所受到的種種待遇,梁府裡的下人剛開始極為嫉恨。雖然雪兒從不擺
架子、也不麻煩別人,但是她以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能得到梁夫人和梁少宇如
此的喜歡和照顧,兔不了令人眼紅。所以背著梁夫人和梁少宇,總是對雪兒指指
點點。
雪兒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耳朵卻是聽得清楚;對這些流長輩短,她只是忍在
心中,幾次委屈難耐,她也只是躲在房裡默默流眼淚而已,在梁夫人和梁少宇面
前從沒有多說過一個字。直到有一天被奶媽撞見幾個下人正取笑著雪兒,梁夫人
才知道這件事。
梁夫人想要教訓幾個常欺負雪兒的下人,雪兒連忙阻止。
「梁夫人,他們不是故意的,請不要責怪他們。」雪兒不想因為自己而讓旁
人受責難,更何況他們說的都是事實,她本來就是個不會說話、父母不明的野孩
子。
看著她寫的字和臉上憂鬱的表情,梁夫人才想到如果自己一時衝動罵了那些
下人,他們以後會更討厭雪兒;表面上是不再欺負雪兒,但背地裡要做什麼就更
難防範。如此一來,便按捺住脾氣。
「可是,要是他們再說你呢?」梁夫人心疼的問。
雪兒想了想又寫:「其實這些也沒什麼,是我自己太多心了才去介意,以後
我再聽到這些話便不會難過了。」
看著雪兒堅定的神情,梁夫人雖也不忍她的早熟和懂事,轉念想到自己不能
一輩子保護她,也該有機會讓她去學習面對這些不如意的事,所以就笑著點頭、
給她打氣。
一群下人本以為奶媽去告了狀,大家免不了有一陣排頭吃;但是等了一、兩
天都沒事發生,正覺得奇怪,奶媽已經找了一個年紀較大的,把雪兒向梁夫人求
情的事說了出來。或許是真的被雪兒的心地所影響,經過這件事後,不再有人對
著雪兒指指點點、也沒有人再取笑她。慢慢地,雪兒的纖細體貼和真誠待人也換
來了所有人的友誼和尊重。
這一天,雪兒正在書房跟著梁少宇學寫字,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進門而來的是個濃眉大眼、一身豪氣的男子。他的年紀和梁少宇差不多,不
過咧著大嘴笑的表情卻像個淘氣的大男孩。
看見來人,梁少宇又驚又喜的站起身來。「郭震?」
原來他就是一年前跟著去打獵、也是梁少宇的好友之一。距離打獵之後兩人
也有一年多沒見,時隔一年,乍見之下彼此的眼裡都有著互相打量的意味。可不
是嘛!一年多來,兩人的樣貌又改變許多,比起以前那種年輕小毛頭的樣子已相
去甚多。久別重逢,好友相見難免分外熱情、興備難抑。兩人二話不說,便先是
一番拳腳相向,為的是試探彼此的實力是否精進。幾招過後,兩人又緊緊地抱在
一起。
越過梁少宇的肩膀,郭震這才看見站在桌旁的一個小姑娘,她正俏生生地看
著自己。郭震一楞,放開了梁少宇問:「少宇,這位小姑娘是?」
梁少宇還沒回答,郭震已自作聰明的說:「你不會是偷偷藏了個童養媳吧?」
他邊說便取笑的向梁少宇眨著眼睛。
對於他的口無遮攔和愛開玩笑的性子,梁少宇是早已習慣,只是擔心嚇壞了
雪兒。「你這個大嘴巴的毛病一點都沒變。」
「那你解釋、解釋她是誰。你該不會告訴我她是梁……」他倏地摀住嘴不敢
再說下去。他本來想說的是「她是梁伯母生的」,轉念想到不可開這種玩笑才打
住。
「你別胡說八道了!」梁少宇擔心他再胡亂猜測一通,於是說:「她叫雪兒。」
接著又對雪兒介紹:「雪兒,這位是郭震、郭大哥。」
雪兒尚不知何謂「童養媳」,所以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只覺得活跳跳
的郭震少了一分梁少宇的穩重,她不太習慣,於是對郭震微微點頭後又向梁少宇
寫著:「我先回房去了。」
她剛關上門,便透著紙窗聽見屋裡郭震驚訝萬分的聲音:「怎麼她是個啞巴
啊?」
雖然明知道郭震是無心的,雪兒的自尊心還是受到了打擊。她已經很久沒有
聽見人家用「啞巴」來叫她了,心情頓時沉了下來,悶悶地走回自己的房裡。
「雪兒不是啞巴。」聽到郭震的話,梁少宇的臉一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對於梁少宇突然的轉變,不知情的郭震當然模不著頭緒。「可是,她明明不
會說話嘛!」郭震一臉冤枉的說著,搞不懂為什麼梁少宇要生這麼大的氣。
梁少宇也覺得自己過度反應了,於是淡淡地說:「雪兒不是啞巴。你還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