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懺情狂君

第27頁 文 / 茉曦

    「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明天照例還是去挑個你喜歡的首飾,門記得帶上。」他眉抬也不抬。

    「都是因為她對不對?沒想到一個黃毛丫頭竟也能把你耍得團團轉。樓展漠,你終於也踢到鐵板了。哈哈,看到心愛的人即將嫁給別人的滋味如何,像不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的劃過心版,你終於也嘗到這種痛不欲生了,報應哈——報應!」被他拒絕的難堪終於引爆內心的怒火,炸得自己和他閃躲不及。

    她撿起被丟棄在屋角的報紙,縐痕滿佈,顯示它曾被狠狠揉過又攤平,將報紙拿到他的眼前挑釁地晃來晃去。此刻她已被迷了心竅,她一直以為樓展漠不可能愛上別人,只要自己在他身邊待久了,他就是自己的,沒想到,到頭來仍是一場空,一場空……

    「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你想開先例嗎?」他的眼危險地瞇了起來。

    「打啊,我不怕。」她將自己的身子送到他緊握的拳頭前。

    俊美的臉凝起冷霜,他譏誚地笑了幾聲,雙眸寒光點點。「你想要上明天的頭版嗎?相不相信我有辦法讓你身敗名裂,而置身度外。」他嘴角的戾笑瞬間消逝。

    她的臉倏忽一下刷白,她絕對相信他有這份實力,她巍顫顫地垂下頭,手上的報紙輕飄飄地落下。

    「我想回去了,請你讓人送我一程。」拉緊了身上的衣服,她終於承認自己的失敗,兩眼儘是落寞。

    「你先下去,我叫老王送你回去。」他轉過身去,淡漠的眼再次望向遠方。

    她心灰意冷的看了他最後一眼,眼底的癡迷仍然未散,但也只能悵然的黯然離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除了門被帶上的那一個聲響,整個屋子寂靜得像個空屋,他的眼緩緩地落在地上的報紙,照片上相依偎的兩人,無限深情地看向彼此,斗大的標題,昭示兩人即將舉行婚禮,燦爛的笑容,刺得他別開眼。

    那一天,他在機場苦苦等候她,原以為她會在最後一秒出現在眼前,沒想到,直到他上了飛機,還是沒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德國的國際財經會議結束後,他直奔機場,飛機上,他幾近無法壓抑那種少年時才有的衝動。可笑的是,一到台灣,人還沒見,先看到的竟是辦公桌上那張跨頁的結婚啟事,碩大的版面,全是她巧笑倩兮,這笑,刺得自己痛徹心扉。

    或許在一開始,自己的心早已深陷,只是固執的不肯承認,反而更加緊閉,不讓自己心裡的隙縫擴大,他回憶著和她初次見面的點點滴滴,及至後來他逞強否認,自己只是還沒厭倦她而已。這一句話,就像把雙面利刀,割傷了她,也劃痛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幾天沒合上眼了。他怕,他怕眼睛一閉,又會看到夢中那個五官和香漓相疊的女人走入湖中,她眼裡的絕望讓他害怕,他發了瘋地扯開喉嚨想阻止她,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她沉沒。

    難道這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她,不!她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她,夢裡,或許他無力阻止,可是今生他還有機會。

    將回憶慢慢沉澱,他的眼由冷漠轉為柔和,雙眉不再緊扣,緊抿的嘴角,則抑出一抹惡意的笑,笑中有著肆無忌憚的狂朗。

    穿著莊麗典雅的白紗嫁給相愛的人,該是每個女人最美麗的夢想。

    不是因為白紗的輕舞而心動,而是那一份將與他攜手共度的甜蜜的感覺吧。

    楚香漓坐在偌大的鏡子前,淡漠地看著鏡中,玫瑰像流水環繞著四周,花朵的香氣自然流瀉,貴麗的大廳,佈置得富麗堂皇,每個人都在喜氣洋洋的忙碌,除了她——

    缺乏血色的唇被紅艷的唇膏覆蓋,瘦削的兩頰,也出現雕琢的紅暈,惟獨,自己的眼,像灘不會流動的死水,無法掩飾。

    無防備的,他的身影又襲上她千瘡百孔的心,她苦澀地閉緊雙眼。不要出現了,難道你也要我墜湖,才甘心,才作罷?

    她昏沉地任父親帶著自己走向禮堂的中央,父親、濟宇、葉紅……含笑的臉龐一一閃過她眼前,她已經不能再回頭了……

    「你願意一生一世守護她,無論她貧窮,生病……都不離開她嗎?」牧師念著聖經,神態莊嚴地問著濟宇。

    「我願意。」杜濟宇毫不猶豫地答應。

    牧師將頭轉向她,再度復誦一遍。

    她真的要成為她的新娘了嗎?濟宇的眉眼,為什麼愈來愈陌生,眾人期待的目光,讓她快不能呼吸了,她快窒息了,誰來救我……

    「你願意嗎?」神父再次詢問,莊嚴的眼,令她想逃。

    「我……」她困難的吐出一個字。

    「她不願意!」傲然的聲調像支銳利的箭穿透每個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被這喝止聲給嚇了一跳,除了葉紅以外。從婚禮開始,她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門口,彷彿知道將有貴客會大駕光臨。終於,大老闆如她所願的來了,她欣慰地一笑,她辛苦的佈局,終於有代價了。

    香漓怔怔地看著朝她走過來的男人,是錯覺吧!他怎麼可能會在這,她搖搖頭,輕盈的頭紗,隨她的頭而輕舞飛揚。

    可是他影像愈來愈清晰,愈來愈靠近,她的心不覺隨著他的腳步,提起,沉下,每一次都令她呼吸困難,他是來嘲笑自己的癡愚,抑或獻上他的祝福,她不懂,也不想懂。

    如果在此刻走進會場的人,一定會以為今天結婚的是樓展漠和楚香漓,瞧他們相互注視的目光,宛如萬年後的初見,彼此都恨不得將對方刻在自己的眼簾上。

    「別搖了,你的頭紗快要掉了。」他伸出手扶正頭紗上的玫瑰,滿意地審視一遍後,猿臂一伸,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展漠,你是來祝福我的嗎?」看著即將是自己的新娘靠在別人的懷中,濟宇顯然鎮定得過份。

    這傢伙不尋常,樓展漠的眼因週遭乖覺的氣氛而危險地瞇緊。

    警備的眼環顧著所有人,大手加深了摟住她的力道。「她不會和你結婚的。」他冷冷地說,頗有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挑釁。

    「展漠,你別開玩笑了,香漓不跟濟宇結婚,要和誰結婚?」濟宇的母親故意輕鬆地乾笑兩聲,想化解尷尬的氣氛。

    「她會嫁給我。」樓展漠坦然地迎向她。

    「你!」杜夫人事態嚴重的一手摀住張開的嘴,另一手則調皮地在背後比著勝利的手勢。這小子,敵不過內心的掙扎了吧!喜歡一個人,還得咱們合演一齣戲,才能逼這小子承認心中的情意,只是苦了楚家的樓家兩方的老長輩了,被這一幕幕的場景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杜夫人偷偷地看著樓家二老疑問中帶有暗喜的臉色,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自家的小子肯結婚,不放鞭炮才怪。

    樓展漠摟著木頭般不言不語的香漓,大踏步走到牧師面前。「牧師,請您為我們主婚。」他拿下手上的戒指。

    神父拿著聖經,猶豫地看著兩人。此時,杜夫人走了過來,在牧師的耳邊手了幾句話後,牧師恍然大悟地看了眾人一眼,難怪,被搶婚的新郎竟然也是一臉笑嘻嘻的。

    牧師潤潤喉,開始為今天真正的男女主角證婚。「樓展漠,你願意一生一世守護她,無論她貧窮,生病……都不離開她嗎?」

    「我願意。」樓展漠的眼眨也不眨,彷彿這合該是唯一的答案。

    「楚香漓,你願意一生一世守護他,無論他貧窮,生病……都不離開他嗎?」他問著始終不曾將頭抬起的新娘。

    她迷惑了,為什麼在他屬意自己的時候,還要去招惹別的女人,而且那人竟還是她妹妹,難道他真的這麼有把握自己永不離去,自己在他眼裡真的那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既然如此,他有何必娶她,怕再得不到傷害自己的樂趣嗎?

    在場的眾人,當然也包括她身旁的樓展漠,全都屏氣等待她的回答。

    葉紅像隻貓兒無聲無息地移到楚香櫻的身旁,小聲地在她耳邊說話。「香櫻,你如果不想姐姐抱憾終生,此刻只有靠你拿出勇氣說出真相了。」昨天香櫻在她面前懺悔的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在她眼裡原本的嬌縱只剩下滿滿的後悔,畢竟,沒有一個人做錯事,能逃得過良心的譴責,香櫻算是迷途知返了,葉紅對她的觀感也日漸改善中。

    香櫻怯懦地看了姐姐一眼,在這種場合下,她實在無法說出口,她求助的眼光看向葉紅。

    「別怕,你現在走到他們的身邊,將戒指拿給你姐姐,乘機對她說清楚。」她拍拍香櫻的肩膀,把婚戒交給她。

    香櫻膽顫心驚地走近神壇上的新人,她完全不敢直視樓展漠的眼神,那日的回憶像條鞭子狠狠地鞭笞她。

    樓展漠鷹隼似的目光直盯著香櫻的一舉一動,微瞇的眼顯示他的不信任,他看著她將戒指放進香漓的掌心,傾身在香漓耳際輕輕說了幾句話後,竟然如釋重負地咧開嘴直笑,他警戒地豎起防備,眉宇間儘是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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