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茉曦
樓展漠詢問的眼光看向澤原拓北。
「去,當然去,而且還要去有美人作陪的地方,讓美人兒為自己壓壓驚,去去霉運。」澤原拓北話一出,立刻引起一陣常董的贊同聲。
「呃,高木小姐也一塊去嗎?」常務董事尷尬地指指冷卻悠,有女人在場,男人要逢場作戲總是不太自在。
「不用理她,她自己可以回飯店。」澤原拓北絕情地說道。
「樓,趕快上車!」澤原拓北率先坐進早停在一旁的黑色大轎車,冷硬的面孔不曾望向冷卻悠。
樓展漠在心底歎息,用言詞的利刃刺傷自己愛的人,他在五年前就嘗過了,那種滋味宛如一塊大石壓在心上,令人無法喘息,他幫冷卻悠招了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地點,付了車資後,才回到座車旁。
「你幹麼對她那麼好?」澤原拓北狐疑地瞪向他。
「別逞強,這樣做你才會放得下心和我們去吃飯。」樓展漠給了他一個瞭然的笑後,迅速吩咐司機開車。
澤原拓北冷哼一聲,狂傲的眸子望向窗外,不由自主地追逐起黃色計程車。
冷卻悠回到飯店後,疲憊得不願去想澤原拓北眼中的嫌惡。打開音樂,一室的聲音驅走空洞的孤單,她走進浴室脫下衣服,明亮的鏡子照出隱藏在衣服底下沒被發現的青紫紅腫,緩緩將身體泡在溫水裡,舒服的按摩浴缸讓她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冷卻悠閉上眼睛,澤原拓北指控的目光赫然出現,她從水中直起身子,慌亂地睜開無助的大眼,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冷卻悠退回水裡,將身子蜷成一團,無防備的臉上淨是不曾在人前展露的柔弱。不知過了多久,身子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放鬆,不知不覺地在熱氣縹緲的浴室中睡著了。
急促的敲門聲,震醒了浴室中睡著的冷卻悠,她匆忙地披上袍子,打開轟然作響的房門。
「唷,還沒睡。」澤原拓北毫不客氣地推開半合的門,步伐不穩地走進她的房裡。
「有事嗎?」濃烈的酒氣,令冷卻悠眉頭緊鎖。
「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去會情郎了。」他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
「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她下著逐客令,手仍握門把。
「你實在很冷血,你知不知道,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我,你是故意要引起我的注意嗎?」酒酣的黑眸有些迷惑地盯著她。
冷卻悠差點啞然失笑,她為何要引起他的注意,這男人也未免太狂妄了。
「回答我!」他執意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搖搖頭,看著他的神情,彷彿正對著一個耍賴的小孩那般無奈。
他巍巍顫顫地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箝住她的下巴。「為什麼你始終都在否認?」他黑亮的雙眼帶著不解的火光灼視她。
他的唇不容她否認地覆住她,他唇上的溫熱,讓她有一絲慌亂。
他的手攬住她,持續地深吻著她,兩人的心跳,如雷般地震動鼓噪,直到她的眼在看到他衣領上的唇印時,心口微微一震,整個人猛然脫離他的懷抱,反手推開他。
澤原拓北高大的身軀原就不穩,加上受到她雙掌一推,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往後倒去。
冷卻悠看他頹然地往後倒下去,驚慌得伸出手想拉住他,不料她的纖手反被他下墜的力量往下拖,整個身子直伏臥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他像一座山似地霸住地面,雄健的四肢四平八穩地攤開,密長的睫遮住他狂放的黑眼,規律的呼吸聲從他挺直的鼻樑中呼出。
他溫熱的胸脯透過輕薄的衣裳偎暖了她的身子,她從不知道人的體溫竟是如此暖和,有一剎那,冷卻悠幾乎不想離開他溫暖的身子。
猛一咬牙,理智的冷卻悠戰勝脆弱的冷卻悠,貼在他胸膛上的柔荑抽離,離開那熱源。
她側坐在他身軀的旁邊,與他的高大頎長相比,她顯得極為渺小柔弱,將螓首放在曲起的膝蓋上,她定定地望著他熟睡的臉龐。
她知道他是極受女人愛慕的,在他身邊兩年的期間,他的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他身邊停停留留,她從未看過他真正在乎過哪個女人,霸道的眼只看得到他自己,週遭的人事物全不落入其中。
睡夢中,他的眉頭依舊糾結,薄唇難耐地緊抿著,她突地伸手撫平他深鎖的眉,等到發現自己的行為,她的手已眷戀上他臉龐上灼熱的觸感。
微弱的囈語從他口中傳出,她俯低身子,想聽清楚他說些什麼,豈料,他猛地一翻身,竟將她的身子納入懷抱中。
在被他環入懷中的一瞬間,冷卻悠惱怒得以為他是裝睡,故意要捉弄她,可是憤然的眼在看到他依然緊閉的眸子時,釋然的歉意浮上她的臉,也就忘了要掙扎離開他灼熱的懷抱中了。
她靜靜地躺在他懷裡,汲取自己身子未曾有過的暖意,一貫冷然的臉龐轉化成紅艷的玫瑰。
「水……」他乾澀的喉音呻吟出自己的需要。
冷卻悠從他胸口微抬起頭,目光正對上他乾裂的薄唇。
冷卻悠的身子離開難捨的熱源,空洞的冷清又拂上了她,她迅速倒了一杯水回到他的身旁,抬起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將水杯湊近他的嘴旁。
他如獲甘霖地吞嚥杯中的液體,及至杯底見空,他才又滿足安然地睡去。
望著他再次沉睡的臉龐是那般純然的俊美,不帶任何的狂妄怒氣,她包裹住心中的那層強硬外殼彷彿正慢慢地裂出一條縫,露出她脆弱無防的真心。
不,不能再暴露自己的心了,往日的傷痕一幕幕地掠過,她的保護殼不知不覺中又合上了。
牆上的鍾顯示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高木司也應該回來了吧,她輕輕地移下他的頭,走到隔壁的房間,喚醒了高木司。
「澤原大哥怎麼醉成這樣!」走進冷卻悠房裡的高木司看到躺在地上的澤原拓北,也忍不住地皺起眉頭。
「他和合作的台商一同吃飯。」她沒忘記他們一行人最後決定前往的地點是一處溫柔鄉。
「悠,你別介意,這只是男人間的應酬。」高木司沒忽略閃過她臉上的黯然。
「男人的應酬一定得要有女人在,才談得下去嗎?我倒覺得,這只是男人為了滿足其劣根性的一種掩飾手段。」看著司扶抱起澤原拓北的身軀,她冷冷地說道。
好不容易把澤原大哥架上自己的肩膀,高木司暗歎了一口氣。澤原大哥呀!我這麼幫你講話,請你也要幫幫自己的忙,別再讓悠對你的印象更加惡劣了。
「有時候,男人之間的場合,不是你能輕易說不的。」高木司試圖再為澤原拓北解釋。
「依他的狂妄,沒有人能勉強得了他。」她不相信澤原拓北會輕易地服從別人的話。
打開澤原拓北的房門,她幫著高木司將他放在寬大的床上後,走進浴室,扭了一條濕毛巾。
冷卻悠手拿著濕潤的毛巾,走出浴室,沒想到觸目所及的竟是一片古銅色的胸肌,她赧紅了雙頰,腳步不敢再向前邁進。
「悠,趕快幫澤原大哥擦擦身子,這樣他才會睡得安穩些。」高木司看到悠走出來,忙不迭地提醒她,藍眸裡儘是難解的光芒。
「呃,司,你先幫他把衣服拉好。」冷卻悠不習慣面對男人的赤裸胸膛。
「不成,拉上衣服,你怎麼幫他淨身,莫非……」高木司瞅著她迴避的眸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意。
「你別胡說!」彷彿為了證明兩人間的清白,她快步走到床邊,拿著毛巾的手胡亂地擦著他的身子,臉蛋完全不敢迎視澤原拓北。
眼前羞怯的女人真的是又冷、又無心的冷卻悠?不像,真的不像。
原來,冰山美人遇到愛的時候,也會像平凡人一樣慌亂無措的,高木司的眸子閃著瞭然的藍光。
「悠,力氣放輕點,澤原大哥快被你磨掉一層皮了。」
冷卻悠脹紅了臉蛋,俏容一整,將手中的毛巾丟給了高木司。「司,我先回房,其餘的就拜託你了。」她急匆匆地逃離那雙帶笑的藍眸。
回到房裡後,冷卻悠的腳癱軟在地上,她的眼浮現的全是他結實灼熱的身軀,而她的手全是他胸膛上的男性氣息。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是一具男人的軀體,有什麼好驚慌失措,她的手撫上滾燙的臉龐,極力要克制排拒那無以名狀的顫慄。
一夜之間,她與他之間由冰點升到沸點,她的唇上甚至還殘留著他的餘溫,軟弱的情感在濃霧中再次隱現,她想抵擋卻發現自己難以抗拒。
不,我是上天的詛咒,任何親近我的人,皆難逃死亡的劫運,我的靈魂注定永世得受折磨。
她的意識慢慢清朗,脆弱的情緒再次被遺忘放逐,她起身走進浴室,雙手掬起沁涼的水拍向滾燙的臉,水的涼意讓她瑟縮一下,她的心彷彿也隨之縮回冷硬的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