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騙心

第3頁 文 / 茉曦

    第二章

    羅御和江寧波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纏,她的臉燃燒著痛楚,但他卻一臉複雜難懂、莫測高深的模樣。

    明明左臉已腫成一片,江寧波還是一臉倔強,她不願在那男人面前當個落荒而逃的敗將。

    她的傲氣不輸他,羅御的褐眼對著她清澈的眸,那裡頭除了怒意一種顏色,再無其他,這表示她不為所動,無視於他嗎?他莫名地微慍,直想讓那雙眼多注入些顏色,即使是痛苦或乞憐,都可以。

    「演技不錯。」程晶薇不得不承認,連她自己也被江寧波綻放的光芒給震住,這部戲才拍了三分之一,她還未和江寧波演對戲,不知道自己的身邊竟有個如此可怕的對手。

    「確實不錯,只要在雕琢一番,假以時日,會發出璀璨的光芒。」羅御不吝讚美地說道,深不可見的眸底,暗燃著幽光。

    入戲的她,每一個情緒起伏都能挑起每個人心底最敏銳的那條線,隨著她而緊而松,他能輕易地看出任何人的本質,而她,是天生的明星,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獨自發光,一舉一動都煽動著每個人的視線。

    聞言,江寧波皺起眉,眼裡堆著迷惑,這男人的反覆無常讓人無法預料,是憐憫嗎?她不需要。

    看著江寧波釋放出的厭惡,羅御輕輕地笑了,他可是在稱讚她,她何以擺出這副難看的臉色?

    「御,飛機快來不及了。」程晶薇開口,阻斷兩人的對望,提醒著她和羅御預定到香港的行程。

    羅御輕擁住她的身子,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場無關緊要的鬧劇。

    「不許走,你還沒把話說清楚!」江寧波追了過去,卻被李導演拉住。

    「江寧波,別衝動!」

    她瞪著羅御漸漸消失的身影,左臉頰因說話而愈加燒痛,清晰地將痛楚傳達到神經。她痛,但她更怒,怒自己傻得像顆棋子,任他擺佈,冷汗流下了她的額際,卻澆不熄她的怒火。

    目送走羅御後,李導演笑著回過頭,對著江寧波憤然的眉眼:「氣什麼?你到現在還不懂嗎,羅先生讓你留下來了,以後,你可得好好表現才是。」

    江寧波擰眉不語,小臉上卻是不信,他不發一語地離去,究竟是什麼意味?他臨去的一眼,閃爍而深沉,像是在算計或盤算著某樣感興趣的事物,這與她有關嗎?思及此,她的眉頭糾結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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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機場的車內,程晶薇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還是開口了。

    「你要捧紅她?你從不主動的。」她掩不住話中的醋意。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讓任何人竄紅,即使那個人沒有一丁點演技,也可以成為超級巨星,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條件交換,但為何對江寧波……

    「有時,我也得讓那些影評老頭說說我的好話,證明我不只是能推出賣錢的商品,還可以發掘出最耀眼的珍珠。」他的唇抿起了詭異的笑意,腦子飛快運轉間,已有了定見。

    「我怎可能不要求回報?馴服她,就是我要的代價。」他邪肆地抬起她的下巴,輕佻地落下一吻,心神卻又轉回到那個倔強的女人身上。

    當她挑起他的興趣,他接下她的挑戰,這一連串的過程便成了他最大的樂趣,她的演技好壞與否,並不是必然的條件。讓她成名,只是額外的報酬,當他馴服了她,她將和程晶薇一樣,成為他的投資之一。

    但首先,他得先拭去「明珠」上頭的灰塵,她的性子必須改變,太過認真,太過尖銳,只會讓塵沙愈積愈厚,讓人看不清她的本質,而必要時,他會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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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時分,江寧波輕輕地打開公寓的門,怕吵醒了屋內另一個睡覺的人。

    壁燈黃澄澄的柔和光暈,讓她繃緊的神情緩和不少,她整個人鬆懈四躺在柔軟的沙發上,連走進房間的餘力也沒有。

    「姐,你回來了。」寧靜柔軟的聲音傳入她的耳內。

    江寧波心一驚,忙微偏過臉,讓髮絲遮住自己的臉龐,不讓她瞧見自己的狼狽。

    一向淺眠的寧靜在大門轉動時,便醒了,再無睡意的她走到廚房幫姐姐倒了一杯水。

    「姐。」她將水杯遞給了寧波。

    「寧波僵硬地接過,不自然地問道:」我又吵醒你了?「

    寧靜遙遙頭:「還沒有真正入睡。」她伸出手,招著牆角下的「阿喜」——她的貓。

    「『阿喜』也被我吵醒了。」寧波看著睡眼惺忪的貓走向妹妹。

    寧靜將「阿喜」放在膝上,手輕輕玩著它的兩個尖耳朵,美麗臉龐上有著純淨的笑意。

    「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她催促著寧靜,不忍見她的眼底老是有著失眠的痕跡。

    寧靜輕輕點頭,抱著貓走回自己的臥房。

    鬆了口氣的寧波,又頹坐回沙發上,她喝了水,卻牽動了左臉的燒痛,讓她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

    會這麼晚回來,是怕寧靜發現了她的異狀,她不想讓寧靜擔心,故意在外頭待到寧靜可能入眠的時刻才回來,卻還是吵醒了她。

    她捶著僵直的背脊和臂膀,伸展著疲累的四肢,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幾年了,在她帶著寧靜離開那個家後,沒有一個夜晚,她不是在疲乏中踱著腳步回到這個小小避風港。

    也許這裡沒有那個家的富裕舒適,但在母親病勢之後,那個家只能稱之為陌生。

    有一個將男人的薄倖發揮得極致的父親,一個因子而貴的二媽,和一個她始終看不透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若不是顧忌著母親的孤立無援,她早就離開了。

    而一旦這聯繫不在,也就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寧靜也是這樣想的吧,否則不會跟著她離開,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沒有月光的夜晚,萬籟俱寂,當她偷偷地溜出大門時,一轉身卻看見了寧靜。

    寧靜似乎早已猜到了她的心思,守侯已久,肩上有著寒露的濕意:「帶我一起走。」

    她看著寧靜眼中從未有過的堅決,心動搖了下,但隨即搖頭,那時寧靜還在讀大學,她無法帶寧靜一塊走。

    「你如果不帶我一塊走,我會死在這裡!」

    寧靜臉上的決然,駭住了她,她真的相信寧靜會這麼做,沒有選擇的她只好帶著寧靜來到了台北。

    靠著朋友的幫忙,她毫不容易在這都市叢林裡謀生,會選擇演員這一行,是存心故意。

    她要那人面子掛不住,只要是可以詆毀家門的方法,她都願意嘗試,他無意間提起戲子時的輕蔑模樣,著實讓她亮了眼,一心朝著戲子,也就是演員的方向前進。

    無論是臨時演員,還是配角龍套,她全都參與,不以為苦,也許是她運氣好,真有那麼一點演戲的天分,這一路下來,真讓她闖出些名堂。

    外頭再苦,她都能忍受,因為她看得見一整片天空,也許迎面而來的強風會阻礙了她的飛行,但她已不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她的翅膀已漸漸地可以抵擋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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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臉腫得無法拍戲,寧波向導演告假,連續幾天都待在家裡,她盡可能避開與寧靜照面,白天寧靜上班,她佯裝還睡著;夜晚寧靜回來之前,她便出門,姐妹兩人幾天下來,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

    好久沒有在太陽底下逛公園的寧波,愉快地接受溫暖陽光的洗禮,穿著簡單洋裝,綁著馬尾的她,清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人工的妝點。

    「你是江寧波嗎?」石徑上一旁在運動的婦人看見了她好久,有點肯定,但又有一絲的不確定。

    坐在石椅上的江寧波睜開眼,「她有我這麼美麗嗎?」她笑道。

    婦人皺著眉,回想著電視上江寧波的臉孔,和眼前的美人兒比對,隨後緩緩地搖頭:「沒有,小姐,你好像比江寧波美一點。」

    江寧波綻開了笑:「伯母,你很有眼光。」

    「歹勢啦,小姐,我覺得你比電視上那些明星都還要漂亮,聽說那些女明星那麼漂亮,都是用化妝品堆出來的。」有了八卦的對象,婦人說得興高采烈。

    「是啊,我也有聽說過,而且還看過。」江寧波故意停下來,賣個關子。

    「小姐,你看過誰,快說啊!」婦人的眼睛比天上的太陽還炫亮。

    「我看過江寧波,她本人醜得連螞蟻都嫌。」

    「真的嗎?」婦人有一點懷疑。

    江寧波肯定地點頭,她拿起旁邊到超市採購的東西,準備走人嘍。

    婦人的身影遠遠地被拋在了身後,江寧波肆意地笑了,會這麼詆毀自己,不為什麼,只因好玩,反之閒來無事,太陽正盛,她玩性大發,這等無聊事偶爾為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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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好心情,在接到突來的一通電話後,風雲變色。

    「江寧波,我是李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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