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茉菲
「喔，好，你去忙吧。」
大家努力擠出笑容，目送他和郭瓊敏遠去。
無論再怎麼給自己心理建設，他們還是無法接受孫吉郭瓊敏是一對的事實，他們實在無法勉強自己喜歡她。
「別再看了，人都走了。來，人人有份。」莊敏雄把郭瓊敏送的小餅乾打開，分送給眾人。
游瀚文拿著分到的餅乾，歪著頭，懷疑的前後端詳著。
「奇怪，這餅乾……看起來好眼熟。」
「廢話!餅乾不都長得一個樣？看起來當然眼熟啦!董立興將餅乾扔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讚美道：「嗯，好吃！」
雖然這個女人不怎麼討人喜歡，不過手藝還真是沒話說。
游瀚文還是一直瞪著那塊餅乾，猜測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它？
「或許真的是我多心了。」
最後他實在想不起來，只好聳聳肩，或許真如他們所說，是他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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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午後，陳亞玲和杜敏宣約楊筱君到咖啡屋喝下午茶，順便談談一個月來的生活點滴。
整個下午她們聊得開心，楊筱君卻老是在發呆，杜敏宣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她才猛然回神。
「筱君，你怎麼了？看起來悶悶不樂喔。」
「沒什麼啦，我只是……」
「只是什麼？你有心事？」
「哎呀，她怎麼可能有心事？她剛找到工作，又有了男朋友，事業、愛情兩得意，有什麼好鬱悶的？」陳亞玲的話中，隱含著一股旁人難以察覺的酸意。
楊筱君急忙搖頭否認，「我沒有男朋友，你別胡說。」就算孫吉曾經是，現在也已經分手了。
「喲，難道綠蝙龜不是嗎？」陳亞玲的話更酸了。她從未告訴任何人，她喜歡賴烯章。
「小章？他當然不是！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可是你們還一起私奔到高雄，不是嗎？要不是被你媽和孫吉哥抓回來，現在你們可能已經同居了。」
「不是的，你們真的誤會了。」她連忙澄清，「我是和小章一起到高雄沒錯，可是我們真的不是私奔。我只是想暫時離開台北，到外地走一走，正好小章要去高雄，我就和他一道走，等到了高雄之後，我和小章自會分道揚鑣。我們真的不是私奔，你們要相信我呀！」
「真的嗎？你可別騙我們。」陳亞玲懷疑的問道。
「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同學、好朋友，我怎麼可能騙你們呢？我發誓，我和小章真的沒什麼！」她鄭重地舉手立誓。
關於這件事，她已經解釋得很煩了。光是母親那裡，就不知費了多少唇舌解釋，她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並非是個隨便與人私奔的蕩婦。
她很後悔，不該為了一時衝動而作出這個錯誤的決定，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那孫吉大哥呢？」杜敏宣小心的問。
「喔，他大概是生我的氣，不理我了。不過沒關係，不理我就算了，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她強顏歡笑，怕被她們看出她的在乎。
不會少塊肉？陳亞玲和杜敏宣不敢置信地大搖其頭。
最近她到底照過鏡子沒有？才一個月不到，她就瘦了那麼多，原本紅潤的蘋果臉，成了一張蒼白的鵝蛋臉，若是孫吉大哥看到，不知道會有多心疼哪。
「那你有沒有去找孫吉大哥解釋清楚？」杜敏宣替她著急。
「幹嘛解釋？他不理我就算了嘛！」楊筱君聳聳肩，拚命忍住想哭的衝動。
她別開臉，將頭轉向窗外，不經意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咖啡店前走過。
是孫吉？
他俊朗的外表仍和從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臂上掛了一個時髦愛嬌的女人。
她愣了半晌，起身衝出咖啡店。
「筱君，你要去哪裡——」陳亞玲一口咖啡還梗在喉嚨裡，喚也喚不回她。
第八章
「孫吉，這條街好熱鬧喔！」
郭瓊敏霸著孫吉的手臂，得意地看著週遭的女性同胞投射過來的目光，她們欣羨的眼神，大大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嗯。」孫吉正在神遊太虛，根本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
這條街是筱君的最愛，以前她最愛拉著他來這裡逛街，因為這裡的東西不但精緻可愛，而且價格經濟實惠。
下午郭瓊敏拖著他出來逛街，他想也沒想，就把她帶到這裡，他想藉此重溫過往的舊夢。
「餓了嗎？這裡的沙茶魷魚羹不錯。」孫吉想起他們都還沒吃午餐，便提議吃點東西。
沙茶魷魚羹？多麼廉價的食物呀！郭瓊敏嫌惡地撇撇嘴。
「我……不太敢吃魷魚。」她隨便找了個藉口，希望孫吉能請她上高級餐廳用餐。
「沒關係，他們的海產粥也不錯。」這些都是筱君的最愛。
「唔，那好吧。」
見上大飯店無望，郭瓊敏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面紙，將椅子擦得發亮才坐下。
他們點的東西很快送來了，孫吉夾起一塊熏茶鵝放進她碗裡，「這是你最愛吃的，快吃吧。」
這句話說完，他和郭瓊敏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和郭瓊敏交往數個星期，從沒吃過熏茶鵝，而且她也沒說過自己喜歡吃熏茶鵝，喜歡吃熏茶鵝的人不是她……而是筱君！
孫吉放下筷子，抱著頭，沉痛地閉上眼睛。
過了這麼久，他還是忘不了筱君。
郭瓊敏畢竟是做保險業務的，見多識廣，她立即吃下那塊熏茶鵝，還直嚷著說：「嗯，真好吃！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我上次說過了是不是？」就算她心裡恨得咬牙切齒，也絕不會讓他知道。
「嗯。」她的圓滑，更令孫吉覺得歉疚，他不該和她在一起時，心裡還想著別人。
「嘗嘗這裡的燙青菜，味道也很棒。」為了彌補心頭的愧疚，他極力催促郭瓊敏用菜。不料一抬頭，卻看見一個幾乎不可能在這裡出現的人。
「筱君？」他怔忡地站起身，就連筷子落了地，他也渾然不覺。
郭瓊敏看見他的反應，心裡有些奇怪，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短髮齊肩，模樣清秀的女孩，臉色蒼白的站在她背後。
「孫吉，她是……」郭瓊敏隱隱覺得這個女孩和孫吉之間，似乎有不尋常的關係。
「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孫吉望著楊筱君消瘦許多的臉龐，心裡不覺一陣抽疼。她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呢？這樣教他如何放心離開？
「朋友？」楊筱君和郭瓊敏同時輕呼出聲。
原來她和他……只是朋友。楊筱君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慘白。
「原來她是你的朋友呀!」郭瓊敏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當然猜出他們絕非普通朋友，不過既然孫吉這麼說，她當然也樂得裝傻，不點破事實。
「既然是朋友，那就請她一起坐吧。孫吉，你說好不好？」她故意貼在孫吉身旁，聲音甜膩的問。
「隨你，我沒有意見。」他故意不看楊筱君，深怕這一看，那顆愛戀的心會再也管不住，直飛到她身上去。
郭瓊敏見孫吉默許她的作為，立即以主人的姿態轉頭說：「小姐你……啊，我忘了問你姓什麼？」
「我姓楊。」她哀怨的雙眸，直勾勾盯著孫吉，過往的一切，他真的不再眷戀了嗎？
「楊小姐，別客氣，請坐呀!」郭瓊敏發現她如泣如訴的眼眸，立即起身擋住她，深怕孫吉見了，會立即回心轉意。
「不，我……我不餓，你們吃吧。」她微微後退一步，搖頭拒絕了。
自從孫吉離開之後，她再也沒有食慾，天空不再蔚藍、花朵不再芳香，一切的一切，全走了樣。
孫吉聽到她的回答，忍不住抬頭看她。楊筱君怕他看出自己的難過與在乎，連忙擠出一個笑容，眨眨酸澀的眼凝視他。
孫吉不明白她的心事，見她還能微笑，一股怒氣不由得油然而生。
他為了她徹夜狂醉，自我放逐半個月，最後為了忘掉她，還勉強自己和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交往，他心底的苦她可明瞭？
不！她顯然不明瞭，否則她絕對笑不出來。
一股報復的念頭，霎時由心底升起，他故意夾起一塊切成薄片的鵝肉，送進郭瓊敏口中，嘴裡邊溫柔地說：「來，乖！把嘴張開，我餵你。」
郭瓊敏受寵若驚，也不管現場有多少人在看，立即張開艷紅的唇，一口咬下那片鵝肉。
「嗯，孫吉，好好吃喔！」她作戲似的，嚷得特別大聲，彷彿故意說給旁人聽。
「好吃就多吃一點。」他又夾起一塊送進她嘴裡。
楊筱君就這樣呆呆站在他們身後，看著孫吉將她愛吃的食物，一片片送進別的女人嘴裡。
「嗯，真的好好吃。孫吉，你要不要嘗嘗？」郭瓊敏舔舔唇瓣，誘惑的意味十分明顯。
楊筱君再也看不下去了，匆匆找了個藉口，轉身逃離那個令她傷心透頂的人。
她走後，孫吉立即放下筷子，一臉痛苦地凝視她消失的方向。
既然不愛他，又為何一臉心碎欲絕的表情？她到底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