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明日香
注滿濃情的熱唇滑移到她的耳畔,步飛夜吮著她玉貝般的白皙耳垂,低哺著一些模糊不清的情話,天知道他在夢裡幻想過多少回此情此景,受了多少折磨。
他順著頸線烙下他的吻、他的氣味,忘情地動手想解開她衣襟上的繡扣,這親暱的舉止讓殷虹因羞赧和腦中突然出現的禮教規範而稍稍抗拒了一下,也讓他重拾理智。
「天哪!」他費了好大的努力讓自己暫停所有的動作,額貼著額在她的唇邊發出痛苦的呢哺。「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虹兒,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聽他如此深情地喚她「虹兒」,殷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快融了。
「飛夜……我真的好愛、好愛你,請你別再折磨我了,告訴我,你究竟愛不愛我?哪怕只有一丁點愛都好,告訴我實話好嗎?」
「愛!」看著她炫然欲泣的柔弱容顏,他無法自己地說出了真心話。
殷虹愁皺的眉心瞬間舒展開了,步飛夜終於承認愛她了!不是她一個人癡傻的單相思,她愛的人也正同樣地愛著她,她開心的覺得整個人飛了起來!
「那……我告訴你,你該拿我怎麼辦。」她害躁地摟著他的頸項,羞答答的柔聲說:「你可以娶我、要我,讓我為你生兒育女,把我一輩子軟禁在你身邊,永遠別放我走。」
沒錯,她就是在向步飛夜求婚。
要這個悶葫蘆親口承認愛她,就已經讓她身心受盡折磨,要想教他開口求婚,她說不定得等到發蒼蒼、齒動隊呢,只要能早日名正言順地留在他身邊一輩子,就算步飛夜要笑她不知羞,她也認了,誰教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他!
但完全陶醉在喜悅之中的她,卻完全不知道「生兒育女」四個字在瞬間澆熄了他的熱情,凍結了他愛她的一顆心。
「你很喜歡小孩?」步飛夜凝視著她問。
殷虹看不透他眸中深沉的哀傷,還老實地微笑點頭。「喜歡,非常喜歡。雖然聽說生孩子很痛,不過如果每個孩子都能像你那麼美,不管你要幾個我都會努力的幫你生。」
步飛夜的一顆心緊揪著,撇開他能不能人道不談,大夫對他的生育能力幾乎不抱任何希望,他怎麼能拿自己深愛女子的終生幸福來賭運氣?更別說在洞房花燭夜他真的「不行」時,面對殷虹失望的眼神,他大概會羞慚得自盡。
「我不會跟你成親,」他起身離開她的嬌軀,「我這輩子都不會娶妻!」
方纔還圍繞在殷虹身邊唱歌的喜鵲,一下子全便成了大烏鴉。
「騙人!」打死她她都不信,「你怎麼會不娶妻?你為什麼不娶妻?而且你不是說你愛我嗎?」
他擬眉告訴她,「我是愛你,卻沒打算娶你,我早已決定終生不娶,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她坐起身,絞盡腦汁只想到一種可能。「難不成……你是女人?我早該看出來的,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美得像朵花似的?我該怎麼辦?我愛上一個女人,還想跟『她』生小孩——」
「我是個男的!」
「是嗎?」她一臉的不相信。
步飛夜拉著她的手往他的脖子上摸,「女人會有喉結嗎?會有這麼平坦的胸部?會有——」在他險險氣昏了頭拉著她的手往下摸之前,他連忙尷尬的放手。「反正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不許你再說我是個女的!」
可殷虹實在想不出身為步家獨子的他有什麼理由不成親。
「老實說,你說愛我是不是同情我、哄我的?」她一點自信都沒有,「除非你把你的苦衷告訴我,否則我就認定你只是不想娶我才說這種話敷衍我。」
「你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就是無法娶你為妻。」
被羞辱的感覺讓她不假思索地賭氣說:「步飛夜,你別瞧不起人了!你以為我就非嫁你不可嗎?你無權把我軟禁在這當玩偶戲弄,我要離開這裡,而且一個月內我會找個好男人把自己嫁掉!你如果不放我走,我就死——」
「好。」
沒料到他會回答得那麼乾脆,殷虹反而整個人傻了。
「沒錯,我是該放你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他淒然苦笑,看在殷虹眼中卻是無比絕情。「你放心!我會盡快放你下山和家人團圓。」
說罷,步飛夜心如刀割的轉身離開了狩獵木屋。
「笨蛋!我根本就不願意離開你啊!」
注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殷虹再次忍不住掩面失聲痛哭,一點也不知道隔著一道門外,步飛夜也心碎的滴下了男兒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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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五天,步飛夜便信守承諾,不只讓殷虹離開步家莊,還在鄰近的城鎮上買了棟宅院,請好了丫環、家丁,再將她大娘和弟弟一起接過來住,還以她的名義買下幾畝良田,讓他們一家人光靠田租便能過著衣食不缺的生活。
心死了,殷虹再也沒有力氣跟他抗議。終日將自己關在房裡無聲的落淚。
「呵呵呵,虹兒呀!你實在是好福氣,娘早就看出來你是大富大貴的命,就是蔣家配不上你,才會發生搶親這等事,讓你先遇上了步莊主那等大好人!又有舉人上門提親,搞不好那個李公子明年上京考個狀元回來,那你就是狀元夫人了。」
聽著大娘一邊看著李家下聘送來的珠寶,一邊叨念著,殷虹仍舊裹著棉被側躺在床上,一點也感染不到她的興奮。
來歷不明的她在鎮上被傳成「樂善好施的步莊主的表妹」!半個月內,媒人婆進進出出地快跺爛大門門檻。
李家在鄉鎮上算是個大地主,雖然財富不及步家,但據說李公子相貌堂堂,又是個舉人,大娘一口便應允了這門親事。現在聘金、聘禮收了,日子也看好在十天後,她果真在一個月內就找著了好對像把自己嫁掉,可以向步飛夜炫耀了,可是,為何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呢?
「對了,喜帖寫好一定要先送一張給步莊主,如果他能給個面子來參加你的婚禮………」
聽著大娘喜滋滋地繼續在一旁叨絮,殷虹只覺得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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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飛夜一個人獨自在房裡看著桌上的大紅喜帖發呆,從夕陽緩緩降落到月牙兒露了臉,他一直維持原姿勢,動也不動一下。
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自從丘總管來叫過一次沒回應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靠近東院。大家都知道打從殷虹離開後,主人不只沒笑過,連話都吝於多說,喜帖送來後更慘。
「殷虹……」步飛夜總算開口說話不過喜帖也被他捏皺了。
沒有人知道,他連續幾夜偷偷下山,像賊似的潛進他為殷虹所買的宅院,就只為了能透過窗紙上的小洞瞧她一眼,縱使只能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也心滿意足。
他一直擔心她會做傻事,不過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她已經決定要嫁給別人為妻,應該就是已經決心忘掉他吧?
「看來,從今晚開始,我得戒掉不見她睡不著的習慣了。」
他淒然一笑,耳邊似乎傳來群蟻蝕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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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起鳳冠霞被,菱鏡中的美人兒活脫脫像是從書中走出來的翩翩仙子,艷麗絕倫。
上好的胭脂掩去了殷虹蒼白的臉色,卻無法為她黯淡無神的雙眸點上光彩,她如無魂的木偶般呆坐在鏡台前。
她覺得自己心好像壞了。上一回披嫁衣,她心跳得像擂鼓,這回卻一點也聽不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連耳朵也壞了。明明房裡有好些丫環、老媽子在吱吱喳喳談論著如何將新娘子打扮得更明艷動人,她卻完全聽不見她們的對話,反而不斷聽見一遍又一遍熟悉的人名,「飛夜……飛夜……」聲聲喚得她頭疼欲裂。
「別叫了!」她發狂似的摀住雙耳大嚷,把所有的人全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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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整夜的酒,月亮都換成太陽了,步飛夜依舊清醒著。
「真奇怪,怎麼喝不醉呢?」看來借酒澆愁愁更愁這句話果然不是騙人的,他非但灌不醉自己,反而越來越清醒。
就在今天,他最愛的女人就要嫁給別人了。
是他親手將殷虹推入別人的懷中,他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可為什麼他比一個月前更想她、更愛她、更想下山再搶一次親呢?
他將屋內的門窗—一打開,讓滿室的酒味消散,也止從四面八方灌進來的晨風吹醒他渾飩的腦袋,可借酒味淡了,他腦海中的人影卻是越來越清晰。
「怎麼了?一大早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步飛夜抬起頭循聲望去,王驊正掛著一臉欠扁的調侃笑容走進房裡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我聽丘總管說你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擾,所以就等你睡醒再來請安學!」他在窗下臥榻上坐下,帶著一臉古怪的笑容繼續說:「對了,你心愛的燕淑師妹也來了,昨晚是我硬拖著不讓她來吵你,但她待會兒醒來!八成就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