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明日香
「是公鹿。」
「啊?」她不解的抬起頭。
「我說,那是一頭公鹿。你剛才有瞧見它頭上那對睜殊的長角吧?母鹿可沒那麼雄偉的大角,懂嗎?」他撫額長歎,「唉!算了,我看今天有個慈悲為懷的活菩薩跟著,我是別想殺生了。」
把公鹿和母鹿混為一談的殷虹,臉上寫滿了尷尬。
「你生氣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你做得並沒錯,我為什麼要生氣?」他綻題微笑,「換作讓我看見了有小鹿跟在身邊,我也狠不下心射箭,更何況——」
他頓了一下,不懂她為何傻傻地瞅著他看。
「我臉上沾了什麼嗎?」他疑心地摸摸自己的臉頰。
殷虹搖搖頭,有些羞澀的靦腆一笑。
「不是,只是我幾乎沒見過你對我笑,所以……」
這話讓他臉上的笑靨更深了。「難不成你以為我這個人是不會笑的嗎?」
她還真老實地點點頭。
「怎麼說我也是普通人,當然也會有喜、怒、哀。樂的表情,只是這世上會令我開心的事太少,能讓我房露歡顏的人更不多。」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她的面領,「好奇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麼事我都覺得很開心,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她斂眉,淡淡輕愁噙在她晶瑩的眼瞳中。「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喜歡我?」
在步飛夜訝異之際,她鼓起勇氣再次追問:「有沒可能是你喜歡我而不自知?我喜歡你!」殷虹聽見自己驚人的告自,「你說過你對不起我,那你就對我負大,給我幸福吧!」
步飛夜俊拓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殷虹倔強地抬起眼凝視著他,直到湧上眼眶的淚水將要不勝負載,她才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硬逼自己雙唇上揚,擠出一個淘氣的笑容。
「騙到你了吧?笨蛋!」她轉過身,背向著他往前走。「我才不可能喜歡你呢!你可是害我嫁不掉又回不了家的冒失鬼,我肯原諒你就不錯了,白癡才喜歡你,看你都嚇傻了,真好玩!」
「殷虹!」
她越走越快,完全不理會他的叫喚。
步飛夜快步趕上,繞到她面前,這才發現佳人已淚流滿腮。
「殷虹……」他伸手欲為她拭淚,卻被她閃掉了。
她掏出絲帕拭淚,還硬擠著笑容。「你別誤會幄!我不是在哭,只是沙子飛進了眼裡,所以——」
步飛夜再也忍不住,猿臂一伸,將她箍拖進他寬闊的胸懷,心裡塞滿了濃濃的不捨,卻是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就算……只是哄哄我也好。」殷虹在他懷中低泣,再也裝不出不在乎的假象。「請你……說你喜歡我好嗎?」
「對不起……」步飛夜鐵鑄的心在她的熱淚中一寸消融,心裡滿是愧疚與自責。「我喜歡你,虹兒。」
他輕歎著,吻上她淚濕的臉龐。也許注定要分離,但至少此刻就讓他放縱一次,緊擁他此中惟一深愛的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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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步飛夜的允許與籌劃下,殷虹遠在百里外的大娘和弟弟搭上他派去的馬車,來到距離步家莊僅一百小路的排寺和她相會,好讓一直掛心家中情形的殷虹能放心。
如她所料,蔣家將她「搞丟」了,自然沒那個臉上門要回聘金,所以家中經濟情況還好,根本不用她快心。
「不過,大娘也未免太厲害了吧?」她看著手中的信紙,一臉的哭笑不得。「不過短短的時間裡,她竟然能去通知蔣家人,還讓蔣以岳寫了封信託她帶來說服我當內賊,看來,她一定又乘機敲了蔣家一筆竹槓。」
深夜,已經回到步家莊的她才有機會看信,雖然識字不多,不過信中內容淺顯易懂,總之,就是要她找機會殺了步飛夜,蔣家人便會「不計前嫌」的讓她重回蔣家做「妾」。
「誰希罕做大惡賊的媳婦啊!」殷虹對著信紙大扮鬼臉,「真過分!步飛夜沒到蔣家殺人放火報大仇就已經是對他們的大恩惠了,不過是從蔣家搶走了一個小妾,滅滅他們的威風罷了,就想把人家給殺了!看來蔣以岳跟他爹一樣心狠手辣,好險我沒嫁成!」
她說著便將信紙撕成兩半,連著信封扔進紙簍裡,完全不當一回事。
雖然到目前為止,只有在她哭著要步飛夜說喜歡她的時候,他似真似假的回應了她一句,不過那至少已經代表步飛夜多少有點喜歡她,不然他就不會在說完之後又給她輕輕一吻,疼寵地將她擁進懷中好久、好久。
「月下老人,求求神這回可別再牽錯線了!」她熄燈就寢,在透過窗紙的股隴月光看著自己翹起的小指,「拜託,把我指上這根紅線,牢牢的綁在步飛夜的身上吧!」
一早起來,右眼皮就猛跳個不停,跳得殷虹心煩意亂,總覺得好像會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了。
柳青綃和王驊一起離開步家莊,不一定什麼時候會回來,少了他們的鬥嘴聲,宅裡一下子冷清不少,可今天卻讓她感覺更加冷清。
「奇怪,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早上她醒來,盥洗用品已經放妥,連早餐都擱在她房裡,負責伺候她的小香沒叫醒她,但她並沒有說要在房裡用餐,是誰叫人端來的呢?
「如果是步飛夜的意思,那又是為什麼呢?」離房的她到飯廳繞了一圈,又繞到廚房去。「怪了,怎麼一路走來半個人影也沒有?」
「人影?你想看的應該是屍體吧?」
正要步出廚房的她嚇得撫胸連退三步,怎麼也沒忖列步飛夜就像鬼除一樣倏地現身。
「你想嚇死我啊!你不知道人嚇人——」
數落的話還沒說完,殷虹便自己主動停口,因為此刻在她眼前的步飛夜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
他像是在強忍著極大的怒氣,額上青筋凸出,緊抿雙唇,凝視著她的雙眸不是冷漠也不是柔情,而是躍動著熊熊怒火。
「怎、怎麼了?」她感受到來自於他的一股強大壓迫感,彷彿自己正面對著一頭狂怒中的猛獅,令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恐懼感。
「跟我來!」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步飛夜一把握住她的左手腕,拉著她就走。
「步飛夜,你做什麼啦!」殷虹反抗著,她最討厭別人以武力脅迫她,就算是她喜歡的男人也不行!「放開我!不然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讓他點了啞穴,為了省事,他還順道點了她的麻穴,直接將渾身軟麻無力的她一路抱回他房裡,且將她放在窗下的臥榻上。
「你到底想幹嗎啦?」一被解穴,殷虹就像只被攻擊的刺猖,渾身展刺的質問。
「我想幹嘛?」臉上佈滿陰豬的表,「我該殺了你!」
殷虹倒吸一口氣。
他的表情好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發怒。
「可以。」她肅容以對,「只要你把我該死的理由說出來,要殺就殺。」
「砰!」的一聲,他一拳重重的擊在木桌上。「別再用你善良、無知的虛偽眼神看著我!」
不曉得是不是她眼花了,總覺得桌子被他這麼一捶,好像歪了一邊。
「我……我天生就是這種眼神,看不慣?你咬我啊!」怕歸怕,她就不信步飛夜會吃了她!
他聞言,眉頭皺得更深,騰騰殺氣瞬間倒消散不少。「別跟我打哈哈,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我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你是無理取鬧。」殷虹蛾眉一挑,「我一早醒來就被你莫名其妙的抓到房裡來,還說要殺我,是你睡昏了頭,還是我沒睡醒?你倒是說說看我做了什麼該死的事啊?」
「你在早飯的粥裡下毒。」步飛夜的語氣裡掩不住怒意,「如果不是廚娘早先盛了些餵她養的瘸腿狗,只怕整個步家莊全成了死城,為了殺我,不惜讓全莊其他無辜的人陪葬,我從未想過你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為什麼你一口咬定是我做的?你親眼見到我下毒嗎?」
「有人看見你昨晚半夜溜進廚房——」
「我是有去廚房,不過我只是睡到半夜醒來口渴,正巧房裡的茶水沒了,就去廚房找水喝,如此而已啊!」早知道她昨晚渴死了也不離房,
「找水?」他面無表情地從懷中取出一條絲帕,「茶水在東,米缸在西,你經常去廚房,閉著眼也能知道水壺放哪,為什麼你的絲帕會掉在米缸旁呢?」
「我不知道,」她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我昨晚根本沒靠近米缸,什麼時候掉了那條絲帕我自己也沒印象,真的!」
步飛夜抿著唇,如鷹般的銳利眼神緊盯著她看起來坦誠的瞳眸,再度由懷中取出另一項「鐵證」。
殷虹愣住了。
在步飛夜手中的,正是她前些天撕了扔進字紙簍的信。她此刻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會一口咬定她就是下毒之人了。
「為什麼那封信會在你的手上?」她不急著為自己辯駁,對她而言,信為何在他手上更重要。「難道……你不相信我,所以連我房裡的垃圾都派人去搜索?你一直這麼監視我的一舉一動?當我是蔣家派來的臥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