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米子米
秀秀臉上再度充滿笑容，她放下午餐，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吃吧，日本料理便當喲，我們辦公室的人都說很好吃。」
「嗯……」
他跟秀秀認識一陣子了，她是很清秀、小家碧玉型的女孩，笑起來非常溫柔，跟她相處很舒服，她總是那麼地乾淨清爽、不太多話，淡淡掛在臉上的笑容很令人放心。
秀秀很恬靜，跟貴兒完全是不同的兩種類型。
他們靜靜地吃著飯，就跟過去無數次一樣，他不由得有點想念跟貴兒一起吃飯的景象，貴兒好像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安靜」，她總有說不完的話、發現不完的驚奇。
「你有心事？」秀秀望著他，輕柔地問。
曉天搖搖頭，不知該如何說。
「該不會又是為了這間店面吧？」秀秀歎口氣，放下筷子。「前幾天經過的時候看到工人在裝修落地窗，那時候我就想問你了，可是昨天見面又忘了問，今天才會過來找你。」
「也沒什麼，幾個不良少年發酒瘋而已。」
「我真的很擔心你。」秀秀悠悠說道：「曉天，到處都可以開店，你又何必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葉曉天不說話，他跟秀秀過去很少談起這件事，但近來秀秀愈來愈常勸他放棄這間屋子。
「人家只是替你擔心……」她有些委屈似的垂下眼睛，輕輕地說：「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這是秀秀跟他說過最接近「感情」的話了，他跟秀秀總是恬淡的，兩個性格都是如此地安靜，以至於幾個月過去，他們仍在原地打轉，若有似無的情愫彷彿存在，又彷彿不存在。
只是這句話，卻已經來得太晚……
葉曉天微微一笑。「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會注意的。」
秀秀低下頭，不得不注意到他的「禮貌」，雖然曉天向來都是如此斯又有禮，但這次她卻在他的聲音裡感受到跟過去不一樣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葉曉天突然跳起來，興奮得衝到店門口拉開門：「貴兒！你回來了！」
秀秀愣了一下，一名青春洋溢的少女慢慢踱進屋子裡，她穿著白T恤、舊球鞋，短短的卷髮，模樣相當可愛。少女的模樣看起來還是個學生，表情雖然很悶，但卻是個悶得相當可愛的表情。
秀秀注意到葉曉天看那少女的眼神……他為什麼從來沒用那種眼神注視過自己？
秀秀深吸一口氣，微笑地問：「曉天，這位是誰？怎麼不給我們介紹？」
這就是那天跟曉天親暱挽手一起離開艾迪亞大樓的女子。
貴兒的心情更低落了，她懶洋洋地上前，穿過櫃檯打開抽屜佯裝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她根本沒什麼好收拾的，除非她打算把原子筆跟計算機也帶走。
「我是店員——已經離職的店員，不重要，不用理我。」
「貴兒。」葉曉天歎口氣：「你還在生我的氣？」
貴兒不說話。她雖然很喜歡他，但是她有她自己的尊嚴——她知道什麼叫自作多情，她更知道什麼叫尊嚴驕傲。
她低著頭將幾樣簡單的小東西收拾好，努力不讓自己難受的淚水流下。在葉曉天還能再說什麼之前已經轉身離開了玻璃屋。
「貴兒！」
葉曉天歉然地看了秀秀一眼：「秀秀……」
她露出一抹溫柔微笑，很體貼很柔美的笑容卻止不住地覺得有點心痛。「去吧，我會幫你看店，等你回來。」
葉曉天用力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秀秀無言地看著他匆忙的背影——是她太晚了嗎？她是否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無言地，她撥弄著便當盒裡微涼的飯粒，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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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兒！等一下！貴兒！」
馬路上車水馬龍，葉曉天看著貴兒沒命往前跑，險象環生，他的心跳快停了！
貴兒卻彷彿沒聽到他的叫喊似的，他焦急地追上去，就在馬路中間拉住她！
「等一下！」
貴兒別開眼睛，一臉叛逆的表情。
「你這樣到處亂跑很危險的！」
貴兒還是不說話，雙手抱胸翻著眼睛瞪他。
葉曉天歎口氣，也忘了自己正站在馬路中間。
「貴兒，我是擔心你會被我連累才讓你跟你哥哥們回去，你還為了這種事情跟我生氣？」
「我不怕被連累。」貴兒終於開口，還附送了一句：「那是我的工作，我熱愛我的工作！」
葉曉天俯視貴兒那倔強的表情。「只是工作？」
「不然你以為呢？」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全然亂了方寸。
「你已經開除我了不是嗎？」貴兒甩開他的手：「不過，委託我們保護你的並不是你自己，而是你姑媽！在葉姑媽開除我之前，我都還有義務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保護。」
貴兒的身子震了一下！
葉曉天知道她又誤會了他的意思，他連忙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貴兒瞇起眼睛戒備地瞪著他：「只是什麼？」
他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來？」貴兒甩開他的手：「等你說得出來再說！」
「我只是不希望你離開我！」
時間瞬間凍結！
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貴兒聽不到車子在身邊飛馳而過的聲音，也看不到紅綠燈在不遠處閃爍的光芒，她的眼裡只剩下葉曉天。
曉天輕輕挽起她的手，臉上有著靦腆羞澀，卻又深情款款的笑容。
貴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的臉正在燃燒，她只覺得陽光好燦爛，只覺得眼前一片金光瀰漫，她還等著葉曉天繼續往下說，但他卻只是握住她的手，什麼也不肯再說。
他們靜靜凝視著對方，彷彿可以就這樣一直到天長地久——然後車子尖銳的喇叭聲打破了這令人迷醉的沉默！
「找死啊！大馬路上不是談戀愛的地方！」忽地一輛大卡車飛嘯而過，司機沒好氣的罵聲還留在他們耳邊。
他們面面相覷，忍不住爆出一場大笑！
葉曉天牽著她的手穿越了馬路，他的心裡滿溢著幸福，眼裡寫滿了感情。「走吧，去找我姑媽。」
「啊？」貴兒愣愣地。
「跟她說清楚啊。」曉天微微一笑道：「我要她開除你。」
「啊？！」
葉曉天凝視著貴兒那張紅撲撲的臉蛋笑道：「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我的保鏢，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我怎麼能讓我的女朋友保護我？」
「你這個人……」貴兒抗議地嘟囔：「有很嚴重的性別歧視！」
葉曉天大笑道：「我相信你絕對有能力保護我，但我還是覺得這情況應該反過來才對，我希望是由我來保護你。」
貴兒甜甜地笑了起來，如果以前有人跟她說這種話，她大概會嗤之以鼻吧！但這句話從葉曉天嘴裡說出來，她卻只感到無比的甜蜜溫柔——
葉姑媽說得沒錯，曉天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漢，只不過需要一點點溫柔的啟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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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媽也是為你好，你是我哥哥惟一剩下的血脈啊！你有危險，姑媽怎麼能不擔心？」姑媽壓壓眼角，苦口婆心地勸道：「如果不是你堅持不肯報警、不肯好好照顧自己，我又怎麼會請保全人員？」她說著，埋怨地看著貴兒：「寶小姐……唉……你答應過我的事，怎麼全不算數？」
「我……」貴兒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葉曉天又好氣又好笑地問：「你答應我姑媽什麼？」
「我……唉唉唉……這怎麼說啊？」
「她答應我會『斯文溫柔』，答應我絕對不會嚇著你。」
「嚇著我？」葉曉天挑挑眉：「姑媽，我的膽子很小嗎？」
「你不是膽子小，你就是膽子太大了。」葉姑媽喃喃自語地叨念：「不過你啊，就是太過和善、善良，當初我一看這位寶小姐模樣活似古惑妹，當然要多叮嚀她幾句。」
古惑妹？貴兒哭笑不得，難道她真的那麼粗魯不文？真的看起來那麼殘暴可怕嗎？
葉曉天也跟她有同樣的疑惑，他訝異地看著貴兒：「貴兒怎麼會像古惑妹？她又活潑又可愛而且性格爽直，姑媽，你把人家說得太可怕了吧！」
「那是你沒見過她之前的樣子。」葉姑媽叨叨絮絮地說道：「我第一天看到他的時候啊，她那個樣子實在是……當保鏢是可以的，但是實在不像個女孩子。」
「姑媽——」
「沒關係，我習慣了……」貴兒嘟嚷著說道：「葉姑媽說得對，我真的很不像女孩子，沒關係……」
曉天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無奈地攤攤手：「不管怎麼說，我很感謝你的好意，姑媽，但是我希望你下次打算對我做什麼事的時候可以事先通知我一下。」
老姑媽點點頭：「好啦好啦。那現在情況怎麼樣？你已經報警了嗎？」
「嗯。」
「這次會不會又跟之前一樣？」老姑媽不大放心地說道：「之前收到那些恐嚇信，警方也說會保護你，可是三天之後就說沒什麼要緊，沒有真實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