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米雪
說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悄悄從白妍蒂的眼眶跌落。
白妍蒂沒有擦掉那傷心的證據,只是緩緩轉身,一步步走出他的視線、走出他的世界。
凌啟日被那滴淚震住了,他從沒看她哭過,因為她是那麼的好強,總是強忍著淚水,不肯在人前哭泣,但現在她卻哭了?!
「阿日,你不去追她嗎?」看到一場賭約竟莫名其妙發展成這種情況,何靖突然有種棒打鴛鴦的感覺。
凌啟日轉頭看著何靖,久久不發一語,突地,又有人闖了進來。
「老哥,剛剛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蒂蒂會哭著跑掉?!」他所搭乘的電梯,門才剛打開,就看到白妍蒂哭著跑了進來,凌盡夜還沒來得及問上半句話,就被她趕出電梯,搞得他現在只能來老哥這裡找答案了。
「何靖,你怎麼也在這裡?!」凌盡夜終於注意到何靖也在場,一個不好的預感清楚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難道說……
「老哥,你剛剛是不是對蒂蒂說了什麼?!」凌盡夜急了,也不管對方是他的兄長,捉了凌啟日的衣領就吼道。
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貼得極近,但兩人臉上的表情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人暴跳如雷,另一個人卻是失魂落魄。
「不管是我說了什麼,或是她聽到了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她知道賭約的事情了?」天啊!看來他的大嫂夢是注定要破碎了。
凌啟日沒有回答,倒是被晾在一旁的何靖點頭了。見狀,凌盡夜很有大翻白眼的衝動。
「老哥,我只有一句話對你說——蒂蒂分得出你和我,你瞭解這個意義嗎?」
最後,凌盡夜留下這句話,然後默默地離開了。
第十章
「老哥,我只有一句話對你說——蒂蒂分得出你和我,你瞭解這個意義嗎?」
凌盡夜的話還迴盪在耳際,像是指責他放棄了一個真正愛他的女人。
但這話聽在凌啟日耳中,卻只覺得越聽越火大,最後,凌啟日乾脆拉著何靖離開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住所。
「是朋友就陪我喝酒!」走進他最自豪的藏酒室中,凌啟日也不管何靖的意願如何,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後,便拿出一瓶瓶珍藏多年的好酒,自斟自飲起來。
「這小子是怎麼了?居然把他看得比命還重要的酒,當開水在喝。」何靖搖搖頭,大概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喂!我找你來是要你陪我喝酒的,你怎麼都不喝?!」
原本還在埋頭苦飲的凌啟日突然開口說話,讓何靖這時才發現,不過是一轉眼的時間,凌啟日居然已經喝乾了一整瓶的威士忌。
「阿日,你喝得太猛了。」發現事情變得有些失控,何靖想搶下凌啟日手中的酒杯,卻被凌啟日左搖右晃地閃躲了開。
「靖……你、你太嗦了……」
說完,凌啟日突然兩眼一閉,身體也跟著軟了下去,若非何靖的手腳極快,恐怕凌啟日就得跟地板做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了。
「你這小子,明明就是不會喝酒的人,幹嗎學人家借酒澆愁啊?!什麼找我一起喝酒,你根本是缺一個在你醉昏之後的搬運工吧……」
嘴上抱怨歸抱怨,但何靖還是任勞任怨地將凌啟日搬回他的房間。
凌啟日的酒量奇差,只需要一罐啤酒,就能將他灌醉,更別提他剛剛喝下去的那一整瓶陳年威士忌。天知道他會醉多久才能醒來?!
「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陷進去的一天,對像還是你最討厭的——開車的女人。這真是我們當初打賭時始料未及的。」
看著床上那個早已睡死的醉鬼,何靖搖搖頭,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一向遊戲花叢的好友,居然有為了女人借酒澆愁的一天。
「看你這副死德行,肯定還沒瞭解自己真正的心意,就把人家氣跑了。醉死你活該,我就等著看你要怎麼把那個卡車女追回來。」
好不容易等何靖碎碎念夠了,他才走出凌啟日的臥室,自己找樂子去了。
反正那小子不睡上一天一夜是醒不過來的,在那之前,他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頭痛欲裂的不適應硬生生將凌啟日從睡夢中喚醒,才睜開眼,凌啟日覺得頭更痛了,就算只是「坐起身」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讓凌啟日的頭痛更加劇烈。
透過室內那一大片落地玻璃窗,凌啟日可以看到屋外的陽光燦爛,但那耀眼的光芒,卻只是刺得他眼睛發疼。
最後,凌啟日只得乖乖躺在床上,等待這惱人的痛楚自動遠離。
「阿日,你醒啦?」何靖正推開門,想看看好友睡醒了沒,就注意到他已經醒過來了。「你要不要來顆止痛藥?」
他反射性地點點頭,但頸子才一動作,腦袋裡又是一陣教人亟欲發狂的緊縮,疼得他不由得齜牙咧嘴起來。
凌啟日正想叫何靖也拿止痛藥來,但何靖卻先一步開口了——
「阿日,你愛上她了。」何靖非常篤定地說道。
凌啟日像是見到什麼妖魔鬼怪似的看著何靖,正想張口反駁些什麼,何靖卻搶先他一步開口道:
「你不用急著辯駁,反正事實是怎樣,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我雖然不知道你和那個卡車女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場,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就這樣錯過自己的幸福。」說罷,何靖轉身出去,為他張羅止痛藥。
「我愛她?!」凌啟日瞪著眼前那片熱得不能再熱的天花板紋路,因為何靖的話而皺眉。
他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既粗魯,又沒有女人味的男人婆?!
雖然有時候她看來很可愛,倔強時的模樣更是可愛得不得了,但是她依然構不上成為他女伴的條件。
她不夠成熟、美麗、漂亮、大方……她有許多教人搖頭歎息的「小小」缺點,像是那極度可怕的穿衣品味,他已經領教過三次永生難忘的經驗,而他也非常確定一件事——他永遠不想領教第四次。
每個女人一得到他的垂青,莫不急著從他身上大撈油水;就只有她,傻傻笨笨的,一點也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就只會對他掏心挖肺,像是急著將她所有的愛全都送給他似的。
「笨女人。」凌啟日喃喃罵著,卻發現自己腦子裡想的全是她,以及她離去時的那一滴眼淚……她哭了,從不在人前落淚的她居然哭了……
看來,他真的傷得她很深。
強烈的愧疚感緊緊攫住凌啟日,讓他無法像漠視其他女人的眼淚般,也漠視她的眼淚。因為他知道,她的眼淚是珍貴的、是真情流露的,而不是用來換取他注視的手段,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凌啟日才更加無法不在意這滴淚水。
「不知道她後來怎麼了……」
「她平安的回到家,然後躲在家裡哭了一整晚。」何靖沒好氣地說道。
他手中拿著止痛藥和溫開水,才剛進門,就聽到這個果真睡了一天一夜的傢伙在問白癡問題。「你說什麼?!她哭了一晚?!」凌啟日急急坐起身,沒料到這個動作,竟讓他頭痛欲裂。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的腦袋結構一定是異於常人,從沒聽過哪個美酒收藏家居然連點酒量都沒有。你昨天喝了一瓶威士忌,結果就睡了一天一夜,還害得我得把你從藏酒的地窖拖上來……」。
何靖碎碎念地抱怨著,還不時佐以手勢,讓凌啟日可以更明白的知道他昨天是如何的「千辛萬苦」,拿著止痛藥的手左搖右晃了好一陣子,就是不肯交給亟需止痛藥的凌啟日。擺明了就是想出一口惡氣。
「何靖!」凌啟日惡聲警告著,從醒來開始,沒有一秒鐘是順過他的心意,這一點,讓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好好好,止痛藥給你。還有,卡車女哭了一整晚的事情是真的。」說完,何靖將水和藥往凌啟日手中一塞,一轉眼,人就溜了。
他是不可能洩露情報來源的,否則,等到這傢伙清醒過來時,他和那個「情報來源」,都很可能會吃不完兜著走。
「她哭了一整晚?!」凌啟日為她的不愛惜自己而生氣著,就連已經放在他手上的止痛藥都沒吃,下了床、站起身就打算去找白妍蒂,好好罵她一頓。
他完全忘了,昨天白妍蒂已經主動提出分手……
「蒂蒂,別再哭了,你哭得魏叔好心疼……你從昨天就沒吃東西了,好歹吃點東西,要哭,等你吃飽了,有力氣之後再哭,好不好?」
魏叔守在白妍蒂的房門外,一席安慰的話,說到最後,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那也不能怪魏叔,畢竟,這些話反反覆覆的一直講來講去,很難不弄混。
而且,其實魏叔心裡也是很矛盾的,因為白妍蒂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出來,又不肯吃飯,要不是斷斷續續的哭聲從房裡傳來,難保魏叔不會破門而入,好看看白妍蒂是不是悶在房裡悶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