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十年修得共枕眠

第9頁 文 / 米蘭

    「這是兩回事,你不要混為一談,我想休息了,請你回去。」

    辜仲陽轉過身不想再看見她,她認真的眼神像兩泓深潭,有股令自己無法抗拒的魔力。

    「你休息一會兒,我留下來陪你。」她將帶來的小白雛菊放進花瓶裡,整個病房因為有它而顯得清爽。

    她出乎意料的固執,讓他不得不再重複一遍剛才所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我說了,請你回去,回你的畫廊,否則就去找別人,不要來煩我。」辜仲陽的情緒因為她變得更壞。

    「對了,你剛才沒吃完早餐,想吃什麼我待會兒出去幫你買,吃粥好嗎?會比較好消化。」

    嘉芝乾脆來個相應不理,反正她就是想留下來照顧他、陪他,不讓他孤單一個人躺在醫院裡,因為這種沒人救得了自己的感覺,她以前也曾體驗過。

    「你……算了,隨便你!」辜仲陽沒轍地放棄繼續與她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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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芝靜靜地坐在床邊,聽他平穩均勻的呼吸聲,她從袋子裡拿出一直習慣攜帶在身邊的素描本,想將他每個樣子、每個角度都畫下來。

    從一個人的畫裡,可以看出那個人的個性、想法以及心情,不知道當她用深愛的心情去畫他時,會完成一幅怎樣的畫呢?

    嘉芝不由自主地沉醉在作畫的情緒裡,沒發覺辜仲陽早已悄悄睜開眼睛看著她。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專注在畫裡的她有種吸引人的神韻,是平常無法看得到的,有那麼一瞬間,他羨慕起她手上的那本素描薄。

    其實,他很高興能在睜開眼的瞬間,看到她依然還在他身邊,至少他不會覺得孤單,而且很奇妙的是,似乎只要她在的地方都會讓他覺得安心及自在。

    「你是不是一向這麼難纏和固執?」辜仲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沒了早上的戾氣,放軟了許多。

    一直專心在畫中的嘉芝嚇了一跳,手中的鉛筆一時拿不穩,掉到地上。

    「你醒了?」她臉色酡紅,趕緊將畫本合上,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正在畫他。「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幫你買了粥,放在保溫盒裡。」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辜仲陽不想輕易地放過她。

    「這很重要嗎?」她從保溫盒裡舀了一碗粥給他,對他的問題感到有些好笑。

    「不重要,但我卻想知道。」辜仲陽頭一次溫順地從她手中接過粥,聞著粥冒出的香氣他著實也覺得餓了。

    看著他食慾頗佳地開始用餐,嘉芝終於鬆了一口氣,不枉她特地花了一小時的車程去買這家她常吃的粥。

    「不,我不認為自己難纏和固執。」

    她多想告訴眼前的這個男人,在這世界上,只有他能讓她變得固執和難纏。

    「是嗎?我倒看不出來。」

    辜仲陽挑了挑眉,睡了一會兒之後,他原本的健談和風趣稍微回來了一些。

    「記得我們第一次在畫廊見面的時候,你似乎很驚訝,眼神好像在看一個再也不會見面的人一樣。」

    聽到他的話,嘉芝臉色明顯一僵。

    辜仲陽沒料到自己的隨口一提,會令她有如此的反應。

    「我猜對了是嗎?」

    見面的次數愈多,對她的事他一次比一次萌發更多的好奇心,甚至想去窺探。

    「是有那麼一點吧!那次見到你,我以為你是我很久很久以前遇見的一個男孩子。」

    她轉過頭假裝在袋子裡找東西,其實她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說謊心虛的臉。不期然,她摸到放在袋子裡那只被拋棄的鑽石戒指,她的心情驀地墜入谷底。

    蔣薇恩的事該如何開口呢?

    「原來如此,能讓你記得這麼久,對你而言他應該是特別的吧!」

    想到那個男人是如此幸運,他的壞心情不知為何又重新進駐心中。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正義感讓我對他一見鍾情,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上的男人。」

    嘉芝幽幽地開口承認自己對他的感情,儘管辜仲陽不會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他,愛一個人是希望那個人開心,而非一定要得到他。

    「如果你再見到他時,他像我一樣半身不遂,連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顧的話,你還會不會愛他呢?」

    辜仲陽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像他和薇恩的感情就是從無累積到有,在他的觀念裡,那才叫做愛情。

    「當我愛上一個人,愛情與生命是繫在他的生命上,不是繫在他的臉和腿上。」

    嘉芝不假思索,便從口中說出這句話。

    辜仲陽感動莫名,如果他是那個男人,會覺得很幸福吧!

    第六章

    離開醫院後,嘉芝便在蔣薇恩家門前守候,直到午夜才見她翩然歸來。

    「明天見。」

    被護花使者悉心護送回家的蔣薇恩,給了對方一個晚安吻,她一向知道什麼時候該給男人甜頭。

    「咦?你怎麼在這裡?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她發現了嘉芝。

    「不用了,我話說完就走。」

    看了剛才蔣薇恩和那名男子親匿的模樣,嘉芝開始懷疑自己來這兒對不對。

    「你有話快說吧!我好累,想快點洗完澡上床睡美容覺。」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我是來將這只訂婚戒指還給你的,也想請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辜大哥,他的自尊受不了你這樣對待。」嘉芝從袋子裡掏出戒指。

    「是請我還是求我?這兩者代表的意義可是有很大的差別。」蔣薇恩露出趾高氣揚的姿態。

    「如果求你有用的話,就算是我求你。」她的話出自肺腑。

    「哈!真是太感人了,沒想到辜仲陽變成殘廢之後,竟然還有女人願意為了他求人,我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可憐你。」蔣薇恩呵呵大笑,「你回去吧!不要再浪費時間,戒指既然脫下來,我就不會再收回,況且你剛才也看到了,我身邊一直不乏條件優秀的追求者,說不定沒多久我就有好消息了。」

    「我不懂。」嘉芝有不好約預感,不安讓她的心隱隱作痛。該是錯覺吧!

    「你現在不需要懂,過幾天你就會明白了,也順便提醒辜仲陽好好享受這剩下的日子吧!再見了。」說完,她扭著腰肢走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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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麼?」

    嘉芝這幾天頻頻沉思,惹得辜仲陽納悶,他一直對那天她所說的一見鍾情的男人有些介意。

    難道她是在想那個男人?

    「哦!我只是在想從這個山坡眺望而去的風景,很適合畫成一幅畫。」在想那天蔣薇恩所說的話的嘉芝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

    今天難得辜大哥想到戶外曬曬太陽,她不想壞了他的興致。

    「畫成一幅畫是嗎?你真的很喜歡畫畫。」

    看著遠方的風景,徐徐的涼風讓人神清氣爽,辜仲陽彷彿從嘉芝的身上看到了一幅畫。

    如果不是郁雅說過嘉芝一直在國外求學,他會懷疑那幅他一直積極想購得的畫就是出自嘉芝手中。

    「因為我比較擅長由作品去表達一個人的心意,或許這是遺傳自我母親的才能。」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關係,她不會進城星,也不會邂逅辜大哥。又一陣涼風吹拂起她難得放下的長髮。

    看著她隨風飄揚的髮絲,辜仲陽心裡漾起一抹陌生的情緒,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幫她撫順它。

    「你跟你母親的感情一定很好。」

    「我不知道,上帝沒有給我們太多時間相處,因為她在生我的時候難產過世了。」嘉芝的眼中有一絲黯然。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那樣美好樂觀,從未給人失母的感覺。

    和她相比,辜仲陽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有過一家團聚相處的十二年快樂時光。

    「沒關係,我的童年過得並不孤單,我有一個好父親,他盡力彌補我失去母親的缺憾,而且我也覺得母親一直活在我心裡。」她笑了笑。

    「我相信你父親是個好人,可以獨自把你教養得這麼優秀善良。」

    相處得愈久,愈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療傷力量,那股力量流進了他心房。

    「謝謝。」

    他熠熠發亮的眼睛像夜晚的星星,溫柔地撫慰她,嘉芝的心不自覺地又沉淪了幾分。

    「起風了,我去幫你拿條毯子,你在這裡等我。」怕他剛好的身體又著了涼,嘉芝從草地上起身要走。

    「不用了。」情急之下,他握住她的手,那柔荑軟得讓他捨不得放開。

    感受到彼此手中傳來的熱流,兩人都有點不知所措,只能不發一語地看著彼此,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不冷,你不用幫我拿毯子了。」

    辜仲陽先開口,臉上出現了好久不見的笑容,這個女孩令他眩惑,但他不瞭解這是種什麼樣的情愫。

    「好。」

    嘉芝輕應了一聲,酡紅的雙頰令人著迷,她害羞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你知道嗎?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覺得好像很久以前見過你,尤其是你身上的一股香味,和多年前我念高中時,偶然在校園裡遇見的一個美術班的學妹身上的香味一樣,雖然你不可能是她,但我仍不由自主地會把你們聯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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