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夢媚
一騰身，他瘋了似地進入了她。噢，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屬於他？
婚禮進行曲莊重而又沉穩地奏起，雷沙兩家聯姻，其場面之盛大，令普通百姓瞠目咋舌。
雷君凡躊躇滿志地站在禮壇前，側著身耐心地等待著從鋪著紅毯的走廊上款步輕移的新娘——沙家獨生女，沙水兒小姐。
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很圓滿！順利得出乎雷君凡的意料，圓滿得讓他很難不得意自己的好運。
在他把梔子的事告訴沙水兒以後，原以為她一定會大發嬌，耍耍小姐脾氣，甚至回家告訴她父親，逼他在梔子與水兒之間作一個抉擇。誰料到沙水兒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要求，只是靜默了一會兒，對他略帶委屈地笑笑，說她不介意與別人分享他的愛，只求他能把她也放在心上。
那瞬間，雷君凡真的有些慚愧，心裡也下定決心一定會好好補償她。同時，他也為自己慶幸，台灣上層社會裡最後一位傳統女性竟然讓他給遇到了！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笑更發自內心了，一雙眼帶情地盯著緩步走向他的水兒，男人特有的虛榮與驕傲讓他一時忘記了小梔子，那個一直在他身勵默默守候的可憐的小女人！
沙水兒覺得自己快要被幸福沖得飛上天了！再一次，她堅信自己的選擇沒錯，她將是台北市最風光的新娘！光是這排場，這讓新聞媒體爭相報導的熱鬧，就不是林偉德能給得起的。再說，身著白色禮服佇立在那兒的君凡，也不知讓多少名門淑女小家碧玉大小明星對她嫉妒不已了！至於那個叫梔子的下女，她根本沒放在眼裡。她知道，梔子永遠不能伴君出現在公眾場合，盛大宴會，而只能像老鼠一樣見不得光。
相信雷家也不會大肆宣揚，那她還有什麼顧忌的呢？對她在雷家的地位不僅沒半點
兒威脅，反而還可以拖住雷君凡，方便她與偉德幽會呢！就算真看她不順眼，以雷君凡的花心程度，趕她走也不是什麼難事，以她娘家的財勢地位，還怕雷君凡敢冷落了她？想到這裡，沙水兒笑得更甜了，她真是太幸運了。有眾人羨慕的丈夫，有深得地心的情人，有寵她如天上月亮的父母，美麗的外表，顯赫的家世，名牌大學的文憑……天，她真的沒有什麼遺憾了！
梔子安靜地坐在觀禮席上，默默地注視著緩緩走過的新娘，那美麗尊貴的外貌，那皎潔如月的婚禮，讓她一陣自慚形穢，也該是這樣的女子才配得小少爺啊！
君凡哥哥，你會不會不再要小梔子了？小梔子在心裡恐懼地默念著，眼睛忍不住飄向了佇立在前的英俊無比的雷君凡，後者臉上那不帶虛假的笑意，那溫柔醉人的眼神，看得她心裡一陣酸楚，一陣淒涼，一陣抽痛……天！她開始嫉妒了，她幻想自己會是新娘，披著同樣潔白的婚紗，而她心愛的男人正伸出手，溫柔地對她微笑……
「梔子！」李美玉輕輕捏了捏女兒冰涼的小手，一股做母親的憐惜油然而生。原本，她還祈求沙水兒小姐不會討人喜歡，今天一看，她才知道，自己的幻想相差太遠了。女兒怎麼辦？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單論外貌梔子就已經遜色不少了，更遑論新入門的少奶奶那顯赫的家世與出眾的才華以及據說溫文爾雅善解人意水晶心肝兒的性子！可以想見，梔子未來的路有多難走。希望少爺不會是那種喜新厭舊、絲毫不念舊情的薄情郎！
雷志堅微側過頭，朝斜後方的梔子看了一眼，又移向一旁的李嫂，正迎上那擔憂的目光。雷志堅一陣心軟，可憐天下父母心！誰家的兒女不是肉呢？他微微搖了搖頭，以保證的眼神稍微安撫了一下李嫂擔憂的心。梔子那蒼白的容顏讓他這個做公爹的也忍不住又憐又惜！真不知兒子怎麼想的！蠢才！白癡！笨蛋！呆瓜！弱智！……雷志堅心裡暗罵著。那沙家的女兒乖巧體貼得讓人生疑，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直覺告訴他這個新媳婦兒不會是省油的燈。
唉！看來一向平靜和睦的雷宅將要有暴風雨襲來了……
雷夫人欣慰地看著神壇前正交換戒指的一對璧人，心裡終於放下一塊石頭。想當初自己的擔心全是多餘的，水兒這麼乖巧懂事，一點兒也沒有趁機鬧事。唉！說起來還真有些委屈了她，這麼好的條件，卻一點兒也不霸道刁蠻，君凡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梔子也是個好女孩，看來雷家真是祖上有德，能有兩個這樣內外皆美的媳婦兒。說不定再過一年，她就能有兩個孫子呢？也許，雷家人丁興旺就在這一代了！嗯，真好！想到這裡，雷夫人笑得合不擾嘴，笑著捅了捅一旁的丈夫：「志堅，你說要是水兒和梔子一人生對雙胞胎，那我們不就是有四個孫子了嗎？」
「嗯。」雷志堅輕哼了一聲，不想打破太太的美夢，他可沒這麼樂觀。兩個女人共事一夫會相安無事？打死他都不信！也許，他應該勸君凡讓梔子另找幢別墅住。
可以預見，一有衝突，吃虧的肯定是梔子！那女孩根本不是水兒的對手！搬出去，少見面少些衝突，也少些傷害！
「陰陽怪氣的！」蘭萱白了丈夫一眼，不再理他，今天她心情大好，才不想與他計較呢！
第七章
「少奶奶，洗澡水放好了。要不要我幫你把禮服脫下來？」桅子謙卑地立在身後，輕聲地詢問道。
沙水兒一身滿溢的香氣與熠熠生輝的珠寶，讓她自覺寒磣與卑賤。她不敢迎視鏡中那滿是探索的眸子，看得她好心慌，好害怕，手腳都無處可放。
「不用。」過了好久，沙水兒才不急不慢地開口回應道，一點兒也沒有轉身的意思。鏡中兩張臉形成強烈對比，一亮一暗，一得意一失意。沙水兒不以為意地揚揚眉，上不得檯面的土包子，不足為慮。清秀是清秀，就是太小家子氣了點兒，唔，也許就是這種楚楚可憐、小鳥依人的模樣以及眉宇間淡淡的哀愁激起了男人的佔有慾與保護欲吧！「你就是梔子？」沙水兒漫不經心地摘下項鏈，隨手往桌上一扔，不帶問意地問道。
「嗯。」梔子輕應了一聲，心裡更是忐忑不安。
這尾裡豪華的擺設，沙水兒尊貴的氣息，都讓她深感壓迫。老天爺！保佑我吧！希望這位新任少奶奶不會找她麻煩。
沙水兒從鏡子裡掃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拿起桌上的一瓶卸妝液，倒在手上輕輕在臉劃著圓圈兒。不溫不火地開口道，「從今天起，我就是雷家正式的少奶奶，這位置是無法改變的。梔子，你在雷家呆了二十年，以後還得煩你多照顧喔！」
「別這麼說，」桅子慌亂地抬起頭，剛對上那美麗明亮的眸子，就趕緊移開，「只要少奶奶吩咐，梔子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去做的。」
「那就好，」沙水兒順手扯了張化妝紙，擦去臉上多餘的面液，終於回過頭來，矜持地笑道，「我這人很好相處的，只要各人都自守本份，我是不會勾難誰的。」
「我知道。」梔子黯然地垂下頭，女人的直覺告斥她，這位沙水兒小姐絕對不是好相處的人。算門大不了受點閒氣，忍—忍地就過去了，只要能讓她呆在少爺身邊，她也沒什麼好奢求的了。再說，以沙水兒這麼好的條件，能容得下她，就已經該謝天謝地、萬分慶幸了，她還敢祈求她對自己怎樣呢？
「沒事兒你可以出去了。」沙水兒又轉過身，不再理她。趁雷君凡還未進來以前，趁早打發她走，免得壞了她美好的新婚之夜……
唉！不知偉德今晚會不會去找某個狐媚的女護士？沙水兒有些煩躁地走進浴室，心裡沒來由地一陣難受。不管了！明天還要去歐洲度蜜月呢，她可要好好享受一下，才不會讓煩心的事纏住自己呢！去他的林偉德！天下男人多的是！再好的男人也會膩的天。
「小梔子。」雷君凡輕手輕腳地走進梔子的房間。自從父母知道這件事以來，雷志堅就堅持要小梔子搬進雷君凡這層樓最裡面的那間套房，說什麼雖說法律上不承認，但梔子也算是他雷家的媳婦，不能再住工人房了。
睡夢中的梔子淚痕依稀，看得出曾哭過，雷君凡心裡一陣心痛，這是只有對梔子才有的感覺。面對水兒，他有的只是愧疚與責任，有時候甚至連愧疚也不覺得，你情我願，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他才不會相信沙水兒是由於愛他愛得無以復加才受此委屈的呢！這時代，已沒有這種傻女人了！不！還有，梔子就是一個！
「小梔子！」雷君凡再次輕喚道，現在才凌晨五點，強行叫醒她一定讓她很難受，昨晚她一定很晚未睡著，說不定這會兒她才剛入眠呢。可是，再過三個小時，他就要去機場了，想想整整有一個月不能見她，他真的好想叫醒她，好好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