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孟芷
「哼，當年是你們不要我女兒，現在憑什麼來要求我讓小暖回到唐家?」紀美妍哼了聲。
「美妍，那不是我們的錯，當年是你沒有讓我們知道小暖的存在啊!」宋敏柔聲開口。
「我……」紀美妍語塞，心虛的眸光瞄了女兒一眼。
「媽，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故意要讓我討厭唐家人?」紀小暖悶聲問道，臉上浮現一絲受傷。
既然紀小暖都知道了，她也不再隱瞞了。「他們搶走我兒子、搶走你弟弟，我們恨他們也是應該的!」
紀小暖咬著下唇，不敢評論母親的不是。
「這麼說並不公平，當初是您自願簽約，要替唐家生下繼承人，孩子最後當然要由唐家帶回，您並沒有資格反悔，也沒有資格痛恨唐家。」唐祖毅說道。
紀美妍瞇起眼，忿忿地磨咬著牙。她當然知道她與唐家簽下合約沒有資格反悔，可是，她生了孩子，卻還是沒有得到唐少霖的關愛，她不甘心啊!
「為什麼當年你不讓我們知道你生的是雙胞胎?」唐成恩大惑不解。
「我兒子都被你們搶去了，如果再讓你們知道小暖的存在，她豈不是又要被你們搶去了?」
「美妍，說真的，我一直很感謝你替唐家生下孩子，解除我這生中對唐家的愧疚，只可惜那個孩子……」想起那逝去的小生命，宋敏歎息。
提到那早逝的親生兒子，紀美妍的心泛起酸疼，淚花在眼裡打轉，她努力眨去淚水，不想在唐家人面前表現脆弱。
「算了，美妍，別再記著過去不開心的事了，請答應讓小暖認祖歸宗好嗎?她現在是唐家唯一有血緣的親人啊!」宋敏哀求。
「休想!我們紀家絕對不會再跟你們唐家扯上關係，小暖也絕對不會嫁給唐祖毅。」紀美妍毫不考慮地回絕。
「小暖是唐家的孩子，她一定要回到唐家。」唐成恩態度強硬：「想都別想!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裡。」紀美妍下逐客令。
紀小暖的腦袋憂鬱地低垂下來，沮喪地駝著身子。唉，連唐成恩出馬也沒用啊，她和唐祖毅的未來，真是黯淡無光哪。
「愛情是勉強不來的，我養父無法對您產生感情，那不是他的錯，您也別因為賭氣，就犧牲掉我和小暖的感情。」唐祖毅有些憤然。
「算了啦!」紀小暖悄悄拉了唐祖毅一下，不想他和她媽鬧得不愉快。
「紀小暖，你說算了是什麼意思?是指我們之間就這麼算了嗎?」唐祖毅語氣冷冽，黑眸卻燃著熾怒的火光。他正在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結果她總是一遇到困難，就想退縮、放棄?!
「我……」紀小暖眼眶紅了，無法答話。不論說什麼她媽還是不肯卸下對唐家的恨意啊，那她有什麼辦法……
「美妍，因為上一代的恩怨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你真的能安心嗎?」宋敏說。
「我……」紀美妍本想回嘴，但瞧見紀小暖縮著肩頭，低聲啜泣，她的話瞬間哽在喉頭，怎麼也無法說出。
「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心愛的男人相守一生，你真的想因為自己的怨氣，而讓小暖和你一樣痛苦一輩子?」唐成恩見紀美妍張口想說話，他又打斷她。「你先別急著反駁，你仔細想清楚，你真的完全不在乎小暖過得幸不幸福?」
紀美妍啞然無言。
紀小暖的啜泣聲，聲聲鞭撻著唐祖毅的心臟，眸中的怒火褪散，瞬間溢滿憐惜，將她摟入懷中，輕柔地替她拭淚。
望見女兒偎在唐祖毅懷中哭泣，紀美妍忽然覺得自己十分殘忍……
瞧見母親嚴肅、凝重的神情，紀小暖心底掙扎了—-會兒，推開唐祖毅。「算了，你們走吧!」
「你說什麼?」他的嗓聲蓄滿怒意。
「我不想讓我媽難過……」她低聲說道，沒有勇氣直視他那雙盛怒的黑眸。」該死!你不想她難過，那她有沒有替你想過，逼迫你割捨一段感情，你也是會難過?」他渾身散出陰鷙氣息，氣憤極了。
紀小暖默默流著淚，站起身想離開。
「紀小暖!」他跟著站起，拉住她，怒吼出聲。「你就寧願犧牲掉我?」
「小暖……」
唐成恩和宋敏想開口勸說，紀小暖卻向他們搖搖頭，示意他們別開口，瞅了眼仍無反應的母親，她掙脫唐祖毅的手。「你們走吧，既然我媽不希望我們還有牽扯，以後你就別再來找我了。」
滔天怒火在心中竄燒，唐祖毅氣得胸膛急速起伏，探出手再度抓住她，她再次掙脫開來，他黑眸瞪著自己空蕩的掌心，薄唇緊緊抿成一直線。
「紀美妍，因為你那任性的個性，逼得小暖要失去幸福了，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唐成恩咆哮大怒，心疼孫女受的委屈。
「美妍，那就當作是我們唐家對不起你好了，請你忘了當初的恩恩怨怨吧……」宋敏見到兒子那模樣，心疼極了，忍不住開口哀求。就算他並非是她的親生兒子，可是，她也希望他能過得幸福啊!
紀美妍依舊不吭聲，但先前強硬反對的氣勢已褪去大半。
唐祖毅抬起頭，凝視紀小暖，輕輕逸出沉嗓。「真的希望我以後都別來找你?」
「我……」紀小暖眼眸模糊，滴滴晶透的淚滾落她面頰，瞥了紀美妍一眼，強忍著心頭的疼痛，輕輕頷首。
「好!」唐祖毅答應，墨黑的眸瞳裡一片冷寂，逕自轉身離去。
他未回頭，見不到紀小暖緩緩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的模樣。
「祖毅……」宋敏沒想到兒子會如此輕言放棄，她趕緊追了出去。
唐成恩忿忿地瞪了紀美妍一眼，走到紀小暖身旁，安撫地拍拍她肩頭。「小暖，別太傷心，你媽太不可理喻了，爺爺改日再來。」
唐成恩離去後，紀小暖忍不住放聲大哭，唐祖毅臨走前那死心的眼神，緊緊紮痛她的心。
紀美妍見到女兒絕望的模樣，心都碎了，淚水瞬間氾濫洩出，她蹲在女兒身邊，抱住她。「對不起，媽不是故意的，只是多年的怨恨要放下，需要一些時間調適……」
她知道自己不該賭氣，而賠上女兒的一生，可是要她在唐家人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對心高氣傲的她而言，絕非易事啊!
紀小暖抬起頭，臉兒佈滿淚痕，朝她搖搖頭，示意並不怪她。
「別這樣，媽去幫你把他追回來好不好?」女兒絲毫沒有怨恨她的心態，讓紀美妍愧疚至極，替她抹去淚水後，打算往門外衝去。
紀小暖投入紀美妍懷中痛哭。「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唐祖毅那種心灰意冷的眼神，好似從今以後他們之間就真的斷得一乾二淨了。
他不會回頭了……
他們之間，真的要結束了!
「不會的，如果他不回來，媽去求他好了。」紀美妍淚眼瞥向門外，見到佇立門邊的高大身影，怔愣住了。
「不可能的……他真的生氣了，他氣我老是退縮，從沒有對我們的感情做出努力……」她哭得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但站在門邊的唐祖毅卻聽懂了，嘴角緩緩揚起。
「他沒有氣你。」紀美妍抬起女兒的臉，示意她看向門邊。
看見唐祖毅，紀小暖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唐祖毅趨上前，將她從地上抱起，放在沙發上，他蹲在她面前。
紅唇微掀，她還未發出聲音，他迅即封住她的唇。
她瞠大眼，與那雙黑邃眸瞳對望。
一會兒後，他鬆開唇，她發出疑問。「為什麼……你不是……」
「才走出門口就聽見你大哭的聲音，你認為我還走得掉嗎?」他歎氣，注定這輩子要敗在她的淚水之下。
「我以為你真的……」她牽扯嘴角，心中的疼痛因他回頭，而逐漸消失。
「我是真的生氣了。」他又湊上前咬她唇瓣一口，以示薄懲。「可是這裡，依舊割捨不掉對你的依戀，所以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
紀小暖又哭又笑，傾身緊緊將他抱住。「你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好了，我不想和你分開啊!」
「好，不想分開，我們就別分開!」埋在她頸窩的那張俊臉，綻放燦爛微笑。
此時，門外的唐成恩與宋敏也走進來，兩人臉上也都堆滿了笑容。
「算你還有點良心。」唐成恩對紀美妍說道。
紀美妍擦擦淚水，瞪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想讓我女兒傷心，才會很無奈地答應讓他們在一起，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討厭你們唐家人了。」
「美妍，謝謝你!」宋敏真心道謝，兒子得到幸福，她這個做母親的，比誰都覺得開心。
不論她做了什麼，宋敏總是沒恨過她，依然對她客客氣氣的，紀美妍突然感到有點不自在，迴避她親善的目光，瞥見一旁又擁吻起來的情侶，她嘴畔悄悄揚起。
也罷!
只要女兒能過得幸福，或許，其他事情也都不是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