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孟芷
連續四天來，他每次深夜回家，見到她坐在大廳裡等他，他就趕緊加快腳步，直接躲回房裡，對她連一聲招呼也不打。
她不免開始懷疑，她這個弟弟是不是一直在記恨那夜她嘲笑他臉紅一事，所以才會氣得不想理她?
不過，仔細想想，依他溫善的個性，一點也不像是那麼小氣的男人呀?那，他為什麼要躲她?
紀小暖想得太入神，一時間並沒有見到唐祖毅發現她的存在後，爬出泳池，準備離開。
「呼……」紀小暖吁口氣，眨眨眼。
燦亮的晨曦肆意灑落，泳池裡波光粼粼……咦，人怎麼不見了？！
紀小暖倏然起身，四處搜尋的目光瞥見右方遠走的身影，她拔腿想追去，卻因腳下潮濕的地磚滑了一下，不只將洗衣籃整個踢下池去，就連她自己都直接摔入泳池裡，四周噴濺起晶瑩的水花。
「媽呀……救命啊……」
泳池有點深，不會游泳的她踩不到底，連喝了好幾口水，在水裡一沉一浮地掙扎著，恐懼地呼嚷：「救……命……」小時候，被鄰家小孩欺負，把她踹入泳池裡，險些溺斃的回憶，再次籠罩著她。
準備離開的唐祖毅聽見她落水的聲音，趕緊衝回去，跳入泳池里拉起她。
由於雙腳踩不到池底，紀小暖只能抱住唐祖毅，不斷嗆咳著，佈滿驚嚇的臉兒埋在他健碩的胸膛哭泣。
「好了，沒事了。」唐祖毅輕拍她的背脊，柔聲安撫。
「哇……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她雙手更加抱緊了唐祖毅，淚水更加洶湧地宜洩。
「乖，沒事了。」她無助的模樣，讓唐祖毅忽然心生憐惜，輕撫著她一頭濕髮，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凝視她的臉，探出手溫柔地替她拭淚。
前幾夜，紀小暖伸手描繪著他的五官和那一記晚安吻，讓他心中漾起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奇特，讓人在抗拒之餘，又會出現一股衝動，想再嘗試一次……
面對這種複雜、矛盾的情緒，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應該躲開，免得招惹什麼麻煩，所以連續四天，只要他待在家中，便盡可能地與她保持著安全距離。
然而今日再度與她接觸，沒有想到，那種感覺又竄入他的心窩，掀起陣陣的悸動……
尤其，一見到她的淚水，他的心好似被什麼燙著了，疼得有點難受，莫名地冒出一股衝動，想將她緊緊摟入懷中，溫柔地替她吻去所有的害怕……
他溫柔的嗓聲安撫了紀小暖，她雙眸瞅睇著唐祖毅的臉龐，漸漸平息抽泣。
兩人間的距離太過親密，他灼熱的呼息輕輕吹拂著她臉上的肌膚，引起她心裡一陣騷動。
微涼的秋季，身陷冰冷的池水中，從他身上散透出來的體溫，讓她感覺好溫暖，下意識偎緊了他赤裸的胸膛。
唐祖毅沒有抗拒她的接近，大手持續輕拍她的背脊，企望拍走她方才險些溺斃的恐懼。
紀小暖瞅著他，發覺他的瞳眸好似幽深、充滿魔力的神秘黑潭，她的視線只要淡淡一瞥，便會不由自主地陷溺其中，難以自拔……
與她深深對視，唐祖毅的心驀地揪縮起來，壓搾出一點一滴酸甜的滋味，他像個小男孩似的，竟然感到有些心慌，停下拍撫的動作，他想拉開兩人的親密距離。
紀小暖察覺，忍不住又偎了上去，視線滑下，他瑰色的雙唇，看起來十分柔軟，好像只要輕輕咬上一口，就會沁出甜甜的蜜汁……
唐祖毅聽到紀小暖磨咬貝齒的聲音，又瞧見她唇兒微啟，緩慢地朝他唇瓣的方向攻來，他緊緊皺著眉，伸出修長的食指頂住她的額心。「你沒事吧?」他懷疑她已經嚇傻了。
「唔?」她還沒回神，雙眸寫滿饞意，緊凝著他的唇，她粉色的丁香舌微徽探出，舔著自己的唇瓣。
唐祖毅瞧見她恍若挑情的可愛舉動，倒抽了口氣，心跳如擂鼓，彷彿受到她灑下的魔法引誘，理智飄散，情不自禁地傾上前，想含住她那柔嫩的唇瓣，細細品嚐。
「啊——」
泳池附近的某個小房間，一扇打開的窗戶裡，鍾萍見到在池中的兩人準備接吻，氣憤地發出尖叫。
尖銳的叫聲傳入唐祖毅耳裡，他瞬間清醒，察覺自己腦中的旖旎情思，身子頓時一僵，稍微拉開距離，見到身前的紀小暖未被尖叫聲影響，眼神依舊癡迷，他故意咳了咳，然後喚著：「紀小暖?」
「嗯?」紀小暖眨眨眼，逐漸回神，目光從他的唇移開，對上他的黑眸，秀眉疑惑地挑起，倏地……她臉色乍變，冷不防地推開唐祖毅，雙腳打滑，整個人又沉入水底。
唐祖毅被她的舉動嚇到，趕緊潛入水中，拉起她。「你幹嘛？！」才剛死裡逃生，她這會兒又想自找麻煩?
紀小暖不斷嗆咳著，雙手一直想將他推開。
天哪!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唐祖毅是她的親生弟弟啊，但剛才瞧見他俊秀的面貌時，她居然衝動得想朝他親下去?!
嗅!老天啊，她……她活了二十六年，從未談過戀愛，而這會兒，她竟然將所有的飢渴情慾爆發在她弟弟身上!
哇!太可恥了，乾脆就讓她淹死算了!
唐祖毅見紀小暖又自動將臉壓入水裡，他雙臂使力，將她抱起，移向一旁的階梯，離開泳池，將她放在地板上。
「你怎麼了?」瞧見她閉著眼，皺緊臉蛋的模樣，唐祖毅低下頭仔細審視著她，大手在她臉頰上輕拍。
連續在水中嗆了好幾次，紀小暖搖搖昏亂的腦袋，努力支撐起上半身，軟嫩的唇瓣不意貼上唐祖毅的側臉，她嚇得立刻睜開眼，渾身僵著，忘了移開兩人的親密碰觸。
臉頰酥酥麻麻的，唐祖毅健碩的身子一僵，連她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兩人維持相同的動作一、兩秒鐘後，他若無舅事地拉開距離。「不要緊吧?」
「我沒事。」紀小暖低聲說道，垂下腦袋，心裡直為著方才想親吻他的驚駭念頭找理由。
她絕對不是個色姐姐，她會想親唐祖毅，那是因為……因為她這個寶貝弟弟太乖巧、太善良了，一見她出事，就馬上衝來救她，所以她這個做姐姐的，一時感動，才會衝動得想親親他……
他是她弟弟，她怎麼可能會有非分之想呢?一定是她溺水，驚嚇過度，才會誤會的……
對!沒錯，就是這樣!
說服自己後，紀小暖馬上鬆口氣，笑開了。
「沒事就好。」唐祖毅起身準備離開，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快被她干擾到爆炸了。
紀小暖見他又想躲開，趕緊跳起，拉住他的手。「喂，你這幾天幹嘛一直躲我?」
她的手才剛觸碰到他的手，他迅即掙脫開，向來冷靜的面容掠過困惑與煩躁。「你多心了，我並沒有躲你。」
為什麼她的碰觸，總會讓他感到全身不對勁?
「沒有才怪。」紀小暖哼了聲，忍不住抱怨。「我為了你辭掉工作，來到唐家幫傭，還得天天忍受鍾萍的欺負，而你卻一點都不感動，只想躲開我，真是——」
「為了我，辭掉原本的工作?」唐祖毅挑起眉。
「是啊，你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她不假思索地迸出這句話。
她之前對他發出的那種癡迷眼神，加上她此時說的這句話，唐祖毅更加確定紀小暖是喜歡上他了，為了追求他，而追到唐家來了。
面這個認知，無端地讓庸祖毅更加煩躁。他遇過許多愛慕者，使出千奇百怪的追求方法，但，他就是沒碰過像紀小暖這樣，隨意一個碰觸，就能讓他心慌意亂的……
紀小暖見他靜默無語，倏然想起他不知道她就是他的親姐姐，頓了幾秒，她揮揮手。「唉，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了。」
「紀小暖!」鍾萍忽然從房裡跑了出來，扯開喉嚨怒吼。
唐祖毅見到鍾萍出現，趕緊轉身就走。
「噯，你別走啊!」紀小暖想跟上，卻被鍾萍擋住去路。
「你先別走!」鍾萍雙臂盤胸，惡狠狠地瞪著她。「我叫你去晾衣服，你竟然在這勾引少爺?」
方纔，她在房裡聽見紀小暖落水呼救的聲音，打開窗戶探看，正巧見到她和唐祖毅兩人在泳池裡相擁，真是快把她氣死了。紀小暖不是說自己只愛女人，為什麼又會勾搭上少爺呢?
該死!她真是笨呀，竟然相信紀小暖是同性戀的鬼話!
「我沒有勾引他。」紀小暖挪動身子，想轉頭離開，卻被鍾萍扯回來。
「還說沒有引我剛剛都看到你雙眼中寫滿愛意，你們還差點接吻了。」鍾萍氣得大吼，拳頭在半空中揮呀揮的。
「哪有?!你看錯了。」紀小暖的小腦袋敏捷地一閃，避開她的拳頭。
「我……你怎麼可以騙我你喜歡女人?虧我之前還把你當朋友，把自己要追求少爺的方法告訴你……喔——難怪那個晚上我會失敗，原來就是你去告密。」鍾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雙腳不停地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