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孟芷
「哇——」紀小暖痛得大叫，抽回手察看，白嫩的手背紅了一大片。「媽，你幹嘛呀?很痛耶!」
紀美妍站起身，湊上前揪住女兒的衣服，繼續追問：「說!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今天下午啊，我朋友打電話通知我，弟弟和記者約在咖啡廳裡……」紀小暖縮著肩膀，小小聲地回答，突然覺得母親此時的表情好似母夜叉。
「你見到他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叫我過去?」紀美妍氣急敗壞，握著拳頭敲敲女兒的腦袋。難道，她不知道她這個做母親的有多思念兒子嗎?
「我怕他會跑掉，急著趕過去，就忘了通知你嗎!」紀小暖閃開母親的攻擊，扯出求饒的微笑。「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見母親仍鐵青著臉，紀小暖嘴兒一扁，滿臉哀怨，使出苦肉計。「嗚，媽媽現在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她的睫毛拚命眨呀眨，幾秒鐘後還擠不出眼淚，她牙一咬，暗地用力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兩滴晶透的淚珠迅速滾落。
女兒傷心的淚水，狠狠指控母親的偏心!
紀美妍心一擰，怒火瞬間消散，換上滿滿的愧疚。「暖暖，你別哭啊，媽不是那個意思……我……唉，我只是一時急著想見兒子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可能找到兒子後，就不要相依為命多年的女兒了?
紀小暖低垂著腦袋，肩膀不斷抽動，表面上看起來哭得十分傷心，實際上她臉上卻掛著大大的笑容。
呵呵，媽媽真好騙耶!
「好啦，是媽不對，不應該怪你啦!反正，明天我住到唐家後，就可以見到兒子了。」紀美妍坐回位子。
聞育，紀小暖飛快地抬起頭。「你真的要去?你不怕被唐家的人認出來嗎?」
「應該……不會吧?」一語驚醒夢中人，開心過頭的紀美妍這時才想到最重要的問題，開始擔憂起來了。
唐老太爺和他的媳婦當年也見過她，不曉得經過二十多年後，他們還會不會認出她來?
如果讓他們知道，她混入唐家是為了尋回兒子，到時唐祖毅一定又會被他們帶回美國去……
「都過了那麼多年，我現在也老了，他們應該認不出我吧?」其實，她自己說得一點把握也沒有。
「很難講啊，媽，這種事不能賭的，如果賭輸了，我們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弟弟，更別說能把一切真相告訴他。這個太冒險了，我們絕對賭不起!」
「這……」紀美妍遲疑起來，不甘心放棄能與兒子朝夕相處的機會。「那要怎麼辦?如果我不去唐家幫傭，我們就沒有機會接近他。」
「嘿嘿。」紀小暖唇兒緩緩勾出美麗的笑弧。
「笑什麼?想到什麼好計策了嗎?」紀美妍追問。
「我去!」她素手拍拍自己的胸膛。
「你?!那你幼稚園的工作怎麼辦?」紀美妍瞪大眼，換成紀小暖去幫傭，她還是見不到思念許久的兒子啊!
「辭職啊!」她講得一點都不留戀，一心只想好好照顧她的寶貝弟弟。「唐家人不可能認得出我來，我去的話，就不會有意外發生啦，還可以定期帶回弟弟的消息喔，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選!」
想起往後可以和美男子弟弟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的心臟快被滿滿的喜悅紿撐爆了。
「臨時換人，唐家也不見得願意讓你去工作。」
「放心，這些交給我處理吧!」紀小暖隨意揮揮手，一副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她的模樣。
紀美妍苦著臉，思索許久，終於決定了。「去買台相機吧，記得多拍幾張你弟弟的照片回來。」唉，去不成唐家，她頓時郁卒了起來。
「我會的！」紀小暖站起，開心地哼著歌，準備回房整理行李。
喔呵呵呵呵——可愛的祖毅小寶貝，乖乖等著，姐姐馬上就要來嘍!
第二章
翌日——
早上八點，紀小暖先到幼稚園辦理離職手續，九點準時來到位於台北郊區的唐家。
她站在黑色雕花鏤空大門前，瞧見裡頭那幢大別墅，忍不出吹出讚賞的口哨，想到往後的日子能住在這種豪華的房子裡，就覺得好幸福喔——
霎時，紀美妍那張帶淚的臉孔猛然躍入她腦海，她全身泛過戰慄，馬上驚醒，不斷提醒自己，她不是來享受的，而是來等待一個適合的機會，告訴弟弟他身世的真相。
按下門鈴，等了幾分鐘，終於有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婦人跑出來。
「你好，我叫紀小暖，是來幫傭的。」紀小暖朝她禮貌地頷首。
「幫傭?我們已經找到適合人選了。」
「噢，昨日錄取的那位紀小姐是我媽媽，因為她腳踝不小心扭傷了，沒辦法及時來工作，所以我先來代替她。」紀小暖扯出乖巧的微笑，希望留給婦人一個好印象。
「她怎麼那麼不小心啊！」婦人不斷打量著紀小暖的裝扮——蓄著規規矩矩的長髮、樸素的T恤上衣，加上一條刷得泛白的牛仔褲……嗯，看起來挺乖巧的，她滿意地點點頭，按下開關，打開大門讓她進來。
「是啊。」紀小暖心一喜，趕緊走了進去。
「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啊?」婦人帶著她穿過庭院，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幼稚園老師。」
「嗯，那還不錯。」婦人步上白色台階，推開銅門，走入屋內。「我叫李阿月，是這裡的廚娘，你叫我李嫂就好。本來呢，我們是不打算請那麼年輕的女傭啦，不過我最近真的忙不過來，急需一個人幫忙，也只好答應讓你暫代你媽媽來工作。」
紀小暖不斷點著腦袋回應她，跟著踏入金碧輝煌的客廳，頓時傻眼了，光是唐家的客廳就比她們住的房子大了兩、三倍啊。
呼!她弟弟從小生活在這種超級富有的家庭，不曉得如果有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不會願意放棄榮華富貴，回到她和媽媽的身邊?
「你說……你叫什麼?」李嫂的詢問拉回紀小暖飄遠的神智。
「紀小暖。」
「小暖啊，我先帶你繞繞這整棟屋子，讓你熟悉熟悉一下環境。」
「好啊。那個……唐祖毅?」紀小暖按捺不住想見弟弟的衝動。
李嫂聽見，轉過頭來瞪著紀小暖，兇惡的神情把她嚇了一跳。「你要叫少爺，不能直呼他的名字。還有，希望你不要和其他女人一樣，進來唐家幫傭，是為了打少爺的主意，現在一個麻煩的鍾萍已經夠我頭大了，你不要再給我惹麻煩。」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喜歡少爺……」紀小暖趕緊澄清，免得李嫂改變主意，立刻將她逐出唐家。
李嫂厚厚的唇瓣挑起嗤笑，擺明了不相信唐祖毅這優質的好男人，怎麼會有女人不愛?
「是真的啦，我……我愛的是女人，所以不可能對少爺有幻想啦!」情急之下，紀小暖胡亂瞎掰。
「女人？！」李嫂嚇了一跳，趕緊護住豐滿的胸脯，跳離紀小暖好幾步遠，擔心眼前這個同性戀女孩會挑上自己。
「呵呵呵呵……」紀小暖好尷尬，頻頻搔著頭。「你放心，你不是我喜歡的那款啦!」
李嫂睞她一眼，忍不住嘮叨。「好好一個女孩，怎麼會搞這玩意呢?唉，算了算了，我先帶你去你住的房間。」她帶著紀小暖穿過客廳，拐入右方的一條長廊。
「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少爺亂來!」紀小暖亦步亦趨地跟在李嫂身旁，豎起小手，慎重發誓。她只會好好地疼愛、照顧她的心肝小寶貝!
「其實這樣也好啦，少爺就安全多了，哪像那個鐘萍，整天都在打少爺的主意，唉，她要不是鍾管家的孫女喔，可能早就被趕出唐家了。」
「少爺條件那麼好，當然很多女孩都喜歡他啊，呃……不過，呵呵呵，只有我是例外啦!」怕李嫂又誤會，她趕緊表態。
李嫂睨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怎麼不見唐家的老太爺和夫人啊?」紀小暖問。
「老太爺和夫人到美國旅行，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喔，唐家那麼大，究竟住了多少傭人啊?」電視上演的，像這種超級富豪的家裡，光僕人就有十多位了，不曉得唐家是否也一樣?
「少爺喜歡安靜，不喜歡屋子裡有太多傭人亂跑，所以整間屋子只有我、司機小張、鍾管家和他的孫女鍾萍四名下人而已……唉，說到這個，我火氣就冒了起來，那個鐘萍，每天只會想著要怎麼勾引少爺，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做，我怎麼會忙得過來……」李嫂抱怨個不停。
「不要緊，現在我來了，你就不會那麼忙了。」紀小暖趕緊說道，企圖打住她長串的怨言。
「那就對啦!」李嫂笑了，打開房門，示意紀小暖先將行李放進去，「傭人房全都住滿了，來，你就和鍾萍睡同一間好了。有空呢，你們就多多培養感情，免得她老纏著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