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孟芷
「來嘛——」
「不是想成為大人嗎?那就快點喝光啊。」
巫艷兒壞心地向眼前酣醉的人兒拚命灌酒。
「那麼不中用啊?才喝幾杯就醉啦?」
「哎唷,欠扁!」一隻小手捧落巫艷兒手上的酒杯,酒漬滲入她名貴的晚禮服。
「艷兒,別鬧她了。太晚了,我們回去吧。」巫蝶衣吃力扶住暈醉的人兒。
「難得盡興。」壞心人再從服務生手上端過水晶高腳杯,往巫糖香嘴裡灌下。
巫糖香晃晃渾濁不清的腦袋,指著前方嬌喃:「你壞……」
「巫艷兒,你夠嘍。」巫蝶衣板起臉瞪著她。
就沒看過這樣壞心的姐姐,死命地灌醉妹妹,以別人的痛苦為樂。
「沒關係啦,讓她喝,酒能助『性』。」
巫蝶衣瞪大眼,「阿爹,你別跟著艷兒起哄。」
「阿爹英明。」巫艷兒扳回歪掉的頭顱,緩緩灌下冰酒。
巫糖香虛軟的身子倚著巫蝶衣,搖晃不穩的拳頭打上壞心人。
「哇!」驚叫的人卻是巫柏仁。
算他衰,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圓滾的腦袋湊近混亂中,被打中左眼。酣醉人兒的力道雖不猛,但也夠吃痛的。
「來來,報仇。」巫艷兒遞上酒杯給父親,指著巫糖香。
「你們夠嘍,她已經醉了。」巫蝶衣無力地喊著,一個曲膝拉起軟跌的妹妹。
兩個大人,乘機欺負一個醉了的小丫頭,贏了也不光彩。
巫柏仁大手頓在半空中,皺眉思索。
巫蝶衣歡喜著,正以為阿爹的良心終於發現之際——
「她好像沒喝到白蘭地?」巫柏仁將酒杯遞給巫艷兒,急急催促,「去去,找杯白蘭地來。」
巫蝶衣疲累地說不出話來,蹙眉盯著眼前的壞心父女黨。
她是該慶幸被整的人不是她,還是該同情可憐小妹的遭遇?
三人六手胡攪蠻纏的模樣,正是映入聶靖天眼簾的畫面。
「怎麼回事?」濃烈的酒味竄入鼻翼,聶靖天自巫蝶衣身上環抱過巫糖香。
巫蝶衣鬆了口氣,「你回來啦!」
巫糖香輕輕側身,酣顏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裡。
「咦?睡著啦?」捧著酒盤回來的巫艷兒,看著一動也不動的人兒,可惜地嬌歎。
「沒有沒有。」巫柏仁伸出手打算扳回酣醉人兒的嬌顏。
「夠了吧?!」終於弄清楚狀況,聶靖天緊眉沉問,面帶不悅。
「夠了夠了。」巫柏仁縮回手,點頭附和。懼怕惡勢力哪!
「太晚了,我們回去吧。」看到場面被控制住,巫蝶衣趕緊說著。
聶靖天點頭,攔腰抱起巫糖香,率先邁開腳步。眾人緊隨在後與主人禮貌性地道別。
「靖天,香香今晚就住你那吧。」巫柏仁喚住前頭的他,別有用心的眼眸笑得更瞇。
聶靖天輕輕頷首,打算今夜利用這不受他人打擾的機會來追問「鈦魔晶」下落。
巫蝶衣一臉怪異地盯著父親,莫怪他會說「酒能助性」,出賣女兒的心意昭然若揭。
「家裡是沒床可睡嗎?何必給聶先生添麻煩呢。」方才不見人影的凌夢夢乍然出現在眾人身後。巫柏仁懊惱地撞撞頭,本以為趁妻子不在場,可以迅速地把女兒跟好女婿送作堆。
凌夢夢姿態優雅地步至聶靖天身邊。
「謝謝你,香香交給我們就行了。」她客氣地開口,接過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兒。
聶靖天若有所思地瞧著美艷婦人,沒有開口。
「哎呀,人家小兩口,你幹嗎壞人好事。」巫柏仁衝上前,將女兒推回聶靖天懷裡。
凌夢夢星眸燃上些許怒意,搶回女兒。
視線迷濛、神志不清的巫糖香抗議地哼吟一聲。
「你這老太婆怎麼這樣……」巫柏仁深怕失算地急急叫嚷。
另兩名嬌艷的美人只是涼涼地晾在一旁,對於眼前紛亂的搶奪情況不打算插手,也無力插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巫糖香被人粗魯地拉扯來去,極為痛苦,感覺有些東西蠕湧上喉頭。
凌夢夢怒氣攻心地瞪著與她作對的丈夫,亂沒氣質地抬腿踹上他。「你這老頭為何執意將女兒往外推,這樣會造成聶先生的負擔!」
重心不穩的巫柏仁,腳下一個踉蹌,撞上亂晃的巫糖香,被推撞向聶靖天的她,胃一翻騰,唇兒一掀,洶湧宣洩。
眾人驚望著被吐了一身、面容沉黑的男子。
嘈雜聲瞬間止住。
「真痛快!」吐出來果然舒暢極了。
巫糖香吃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夜空,星兒閃閃。
滿足地甜甜一笑,合眸。嗯,夜深沉,該睡了。
第四章
熾熱的陽光從窗外灑上躺在床中央的人兒。
她彷彿感受到陽光的急急叫喚,眉心不耐地皺起,小手遮上緊閉的眼。
長睫輕輕晃動,沉睡的人兒逐漸清醒。
腦際傳來陣陣疼痛感,巫糖香翻身埋入枕心,輕逸出哀壕聲。
痛!
驀地,一道宛如重槌落下的痛感,終於驚醒了她。
一睜眼直射而來的刺眼陽光,教她難受地直往床畔蜷縮,一個落空連人帶被跌落地面。
「嗚……」真是痛苦的折磨。
她兩手按住太陽穴,想減輕斷續湧來的疼痛感。
眨眨長睫,試圖尋回昨夜的記憶。
喔,壞心的阿爹和二姐,昨夜在酒會上拚命欺負她,拿各種混酒灌她。
後來發生什麼事,她就全然沒印象了。
她酒量一向淺薄,暈醉後的酒品也不好,希望她可沒有做出什麼丟人之舉,四處發酒瘋。
懊惱地低吟,拖著仍虛軟的身子進入浴室。鏡中的她,憔悴得像鬼,眼圈下的黑影,證明昨夜睡得不怎麼安穩。
在洗手台蓄滿冷水,將被陽光曬紅的臉蛋浸沉下去,直到感覺缺氧之際,才迅速抬起。
清醒多了,晃晃暈眩的腦袋,準備下樓找人算賬。
今天,巫家反常地靜謐。
巫糖香揉揉額際,小心翼翼地步下階梯。
不會都畏罪潛逃了吧?
裸足跨進內廳,一個四處觀望的男人背影映入眼簾。
「聶?」
聶靖天回過身,神清氣爽的模樣迥異於她的狼狽。
「醒啦?」
一身過於寬大的櫻桃小丸子睡衣,讓她顯得更為嬌弱。
「你怎麼在我家?我阿爹呢?」虛軟的身子無力地飄向沙發。
「你家人們一早就都出門上班了。」聶靖天踩著無聲的步伐趨近她身旁。
巫柏仁為了湊合他們兩人,一大早就主動打電話告知,巫家今天空蕩得很,歡迎他來偷襲昏睡中的巫糖香,還向他保證絕無閒人礙事。
不想錯失進巫家查探「鈦魔晶」的機會,他當然樂意入侵巫家。
可惜晃了一上午,他仍遍尋不到疑似礦石的影子。
「算他們跑得快。」巫糖香伸手探向矮櫃,拿出未開封的糖果包。
小孩子才愛吃糖,聶靖天皺眉瞪著糖果包。
「你家人都很特別。」尤其是凌夢夢,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態度,卻又不斷地用打量的目光掘探他。
「是啊,惡劣得特別。」編貝般的皓齒咬上包裝袋一角。
聶靖天輕笑。從沒見過一位父親會那樣著急女兒沒人要,一出現個追求者,就急於把女兒送上門,甚至不惜灌醉女兒,主動送上給人享用。
她有那樣頑童心性的父親,算是幸抑或是不幸?
看不過她扭扯唇瓣的拙樣,聶靖天搶過糖果包,稍微使力,幫她開啟封口。
「謝謝。」
聶晴天看她滿足的吃相,微微思索,該如何追探「鈦魔晶」的下落,才不會讓她起疑。
她輕哼著變調的曲子,裸足囂張地晃呀晃的,眼一斜。「哇,都快三點啦?!昨晚我可醉得真厲害哪!」
「是前晚。」聶靖天皺眉,真想拿桌上的雜誌塞住她的嘴。
「哇,前晚?!我睡了那麼久啊,難怪我快餓扁了。」
聶靖天悠閒地蹺腳,問得隨意。「你不是說你家有絕世珍寶嗎?可以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嗎?」「你說『鈦魔晶」嗎?」巫糖香媚眼一挑,「被我媽咪吃掉了。」
聶靖天眉心躥上沉沉皺痕,厭惡她的玩笑話。莫非她是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沒好到能洩漏珍寶的下落?
「吃礦石?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他咧開笑痕,雙手優雅地交疊置膝。他深怕衝動之下,會一把掐死巫糖香。
哇,他長得真的很帥,現在他的身份應該是她男朋友吧?!沒想到她那麼幸運,第一次戀情就給黑馬王子。
巫糖香傻氣地賠笑,「我也覺得這笑話很好笑。」
這白癡小鬼,聶靖天僵笑。
「咦?」忽然,她像是發現了什麼,發出驚奇的叫聲。
「什麼?」聶靖天不解。
粉臉一古腦兒地猛力衝向前,她的正面與他的側臉,近得只有兩三公分的距離。
「你有梨窩?你居然有梨窩?!」她興奮地叫著。
聶靖天頓住,想掐死事事驚奇的她的畫面閃過腦海。
男人就不能有梨窩嗎?!
有梨窩很丟臉嗎?
他古銅膚色的俊容染上赧怒之紅暈。
「咦?」從她喉頭又蕩出令人痛恨的疑惑聲。
「又怎麼?」粗值低嗓宛如烈火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