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孟芝
汪知穎別了一眼前座笑得太過火的仁兄,為考慮自己和母親的生命安全,她決定乖乖的閉上嘴。
不過她在心裡不斷的咒罵:王八蛋左!你今天給我們一頓難堪,這面子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翌日——
左起了個大早,在浴室盥洗後,他神采奕奕的走下樓。
左天善放下報紙,看見兒子心情不錯的樣子,想斥責他的話,突然之間不知如何開口。
對於惟一的兒子,他是有幾分懼意和愧疚,他老是不能瞭解他在想什麼。
「早啊!老爸。」左拿起桌上的牛奶坐在餐桌旁。
又是那副無害的笑,他每次笑他就覺得害怕,他真的是生出來克他的。
「你昨天上哪去?」左天善硬是擺出父親的威嚴。「你不是答應我,會去赴約的嗎?」
放下玻璃杯,左詫異地說:「爸我才想問你呢,你不是跟我說晚上七點半在晶華酒店嗎,我去到那裡根本沒看見你。」
「七點半?晶華酒店?」左天善一愣。「我是跟你約六點,在凱悅飯店。」不過,他仍存有幾分懷疑,他是真的忘記呢?還是故意忘記?
聞言,左慢條斯理的拿起盤中的火腿蛋。「原來是我搞錯了,爸,真的很對不起,徐阿姨有沒有很生氣?」他微微的沉下臉,故做歉意狀。
「你徐阿姨她沒有很生氣,不過……」不過她的女兒「非常生氣」。他將這句話補在心中。
左勾動迷人的唇角。「不過什麼?」
「沒什麼!」還是別說好了,免得情況愈來愈槽。「昨晚,張秘書一直都聯絡不上你,你關機了?」
「我手機沒電了。」左編著順理成章的謊。「我在晶華酒店等不到你們,就先離開了。」
「然後呢?你上哪去?你昨天凌晨一點才回來。」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而是因為太瞭解他了,才會問的更清楚。
「我去媽的墳前,告訴她你要結婚的消息,我想……」抬起溫和的笑眸,左說的很無辜。「我想她一定覺得很高興,你說是不是!爸。」
果然!左天善就知道他這兒子是只小狐狸,這麼多年了,他仍不能原諒他,即使這些年來他已經盡力想彌補。
「,你……」這回,左天善是真的動怒了,他的那段話是故意說來刺激他的。
「我吃飽了。」他無視父親的怒氣,走出餐廳。
左天善喚不住兒子的步伐,聽見車子的引擎聲,他兩手搓揉著太陽穴,忍不住歎氣。每次只要談到問題的核心、要把話說清楚的時候,左素就逃得遠遠,不肯對他坦白。
這些年,他們父子倆相處的還挺融洽,很少有不愉快的摩擦發生,除了談到他感情的事,左就特別敏感。他知道他是在為他母親抱不平,幾次之後他也絕口不提了。
但這一回不同以往,徐嫻芸是他大學時代的學妹,當年很純粹的情誼,當再次重逢,兩人孤單已久的靈魂,延伸出對彼此的深情。
他對徐嫻芸是認真的,而他也想走下來,想要一個有女主人的家庭;一個男人在事業上再有成就,對家庭仍會有渴望。
從頭至尾左不曾反對,不過他只是在做表面罷了。他瞭解他的兒子,左是只小狐狸,永遠笑臉迎人,讓人感覺容易親近,但相處久了會發現你和他之間是有距離的,他對任何人都保持疏離感,除了三個人例外。
「吳嫂!」左天善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老爺。」吳嫂在左家幫傭了十多年。
「我吃飽了,你可以收下去了。」交代完就轉身踏出飯廳,往車庫走去。
左家沒有司機,因為左天善一向是自己開車。對他而言,這是習慣也是一種享受,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方向,在這方面他討厭依賴別人。
左在這一點上跟他很像,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表面上會聽取他人給予的意見,私底下卻只照自己想的去做。
思及此,他這個做爸爸的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真不知道兒子這樣算優點還是缺點。
車子開離左家大宅,在開往公司的路上,他不再去想那些惱人的心思,音響裡傳出輕柔抒情的爵士樂,他喜歡一邊開車一邊聆聽音樂。
左天善是個懂生活情趣的人,他絕不容許在這時刻有任何一絲雜緒來干擾,這樣會破壞他上班前的心情。
左天善多年養成的習慣未曾改變過,亦如左多年來不能釋懷那件事的態度是一樣,他們兩父子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卻又無法彼此體諒,也許這就是父子吧!
左一進課堂,視線很快的找到外型亮眼的三個人。
他往他們的位置走去,挑了個他們附近的位子坐下,四個亮眼的人聚在一起自然成為被注目的焦點,而他們也習慣了。
聖我大學的教室是呈半弧形,采中央空調,學生座位采階梯式,而前方隆起的舞台是教授的講台,挑高的天花板、鋪著紅地毯的地板,舒適的環境是可以得到有效的學習,這是聖我大學的教育理念之一。
「早啊!各位。」左唇邊沒有半點笑意,表情顯得不悅。
見他如此的反應,其他三人心裡也有了譜。
「昨天晚上你老爸的秘書call我們call得緊,你沒去凱悅?」坐在身旁的兵弈問他。
「去了。」這是實話。「只是沒進去。」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去,畢竟還沒到攤牌的時候。」坐在前頭的紀昊回過頭來,他們太瞭解左了,他擅長在人前偽裝溫文有禮的形象。
左沉著臉,沒有給予任何回應。昨天他原本是打算要進去的,可是他卻不想勉強自己下車,只是坐在車裡,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見他一反常態的沉默,兵弈用手肘碰碰他。「,你在想什麼?」
他勉強的扯著嘴角說:「沒什麼。」他翻開桌上的書本。
紀昊和兵弈交換了一眼,展霆仍是專注地翻看著手裡的會議資料。他們誰也沒再追問下去,只要左界不想說的話,就算他們打破沙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上課鐘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教授適時走了進來。左無心聽課,因為他陷在回憶裡了。
自母親死後,他沒有怪過父親一句,但在他心裡卻怨恨他當年為了工作事業而冷落母親,連媽媽死前的最後一面也趕不到醫院見她,左自始至終都不能原諒父親。
母親全心全意的愛著父親,這樣的付出最後換來的只是無止境的等待,看在他的眼裡,好不委屈!
儘管這些年父親盡力想彌補,但已鑄成的大錯能挽回嗎!他從未對父親惡言相向,還為他在人前扮演好兒子的角色,因為他明白他愈這樣做,父親心裡的愧疚就愈深。他要他愧疚一輩子!
報復一個人,有時候是不需要採取多麼強烈的手段,反向操作也會有相同的成效。
「你們兩個說氣不氣人!」汪知穎一屁股坐在工作台上,兩條腿還在半空中晃。
「是好是壞都讓你大小姐一個人說完了,你要我們說什麼?」距離她最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男人悠悠的回應,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雜誌。
「說句公道話啊!」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朋友,不懂得同仇敵愾的重要性。「算了,要你們說也說不出一句屁來!」「知穎,一個女孩子說話不要那麼粗俗!」坐在工作台前的斯文男人看不下去了。
汪知領回過頭,一雙眼直直的瞪著他。「少恩,你……你可以和我媽結拜了,兩個人說的話都一樣。」
被點名的魏少恩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坐在遠處的男人咧嘴大笑,這兩個人真的是生錯性別了。
腦筋轉得飛快的她,突然想到一個可以出氣的辦法。「老大,你乾脆借我幾個男模特兒壯大聲勢,我就直接殺到他家,給他一點警告!」
「丫頭,你古惑仔看太多了!」王海丟開手裡的雜誌。「借你幾個人?你真以為我是黑社會老大。」
「誰叫你長得就像啊!」這句話,她含在嘴裡小聲地咕噥。
卻教王海聽得一清二楚。「你找死啊!」不過卻非常在意的往沙發旁的全身鏡前一站。「我哪里長得像黑社會老大!」只不過身材魁梧了一點、鬍子多了一點、皮膚黑了一點,臉看起來凶了一點,眼神狠了一點,其它都還好啊!
另外的一男一女見他自我陶醉在鏡子前,都一臉乏力,有志一同的不想理他。
汪知穎轉動她的尊臀,面對正在整理照片的魏少恩。「不然少恩你幫我找幾個看起來比較凶神惡煞的同學。」
「大小姐,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魏少恩對她的這個想法非常不以為然。「我覺得你應該把事情弄清楚,而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
「我就是要去把事情弄清楚啊!」她一直沒忘了這個出發點。「找多點人去,我會比較有勇氣啊!」這是哪們子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