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孟芝
紀昊離開座位，一步一步走向她，正想開口說話，卻被她制止了。
「別說話好嗎？只要點個頭告訴我你願意嗎？不要輕易原諒我的任性。」這次，輪到她來證明她的愛。
紀昊停在她面前，點了下頭。
何櫱展開笑顏。
「謝謝，我一定會在舞會裡認出你，然後，重新對你告白。」話一說完，她在眾人的注目下離開。她一走，左櫱立刻對紀昊說：「恭喜你，計劃奏效。」紀昊只是笑，不作回應。
「小櫱終於想通了。」安子築好高興。
「請客，請我們吃一頓耶誕大餐。」兵弈回復他愛鬧的個性。
「沒問題。」何止一頓，他連十頓都肯請。
展霆嘴角帶著笑，歐陽曉也笑了，但她的笑容多了幾分勉強。她好羨慕小櫱的勇氣，但她……
尾聲
溫馨的耶誕夜終於來臨了，浪漫樂章響起，旋律漂浮在空氣中，紀昊擁著何櫱共旋舞池。
何櫱在人群中找到了戴著面具的他，既使隔著一層面具，她仍然知道是他。
「紀昊，我喜……」
正當她要表白時，紀昊卻截斷她的話。
「我先說!」何櫱溫順的點點頭。「我們分手！」紀昊堅定地說著。
何櫱霎時感到一陣暈眩，要不是他扶著她，她懷疑自己會不會昏倒。顫抖著語氣，她問：「為什麼？」
「因為我受夠你的鑽牛角尖，動不動就懷疑我、懷疑你，你的自卑讓我覺得好累。」紀昊一臉的疲倦，無力的宣告結束。「對不起！」他放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
何櫱瞬間跌倒在地，淚水無法控制的奔流，心裡大聲的喊著：昊，不要走！但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試著……眼看他的背影漸漸模糊，不要……
「昊，不要走！」何櫱從睡夢中驚醒，額上冒著冷汗，喃喃自語：「是夢！原來是夢。」現在才五點，但她已了無睡意。
隨身披上一件外衣，她走下床，拉開及地的窗簾。天邊仍是一片黑，街燈點點，冬天的黎明總是來的特別晚。
今天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耶誕節前夕，往年這個日子對何櫱而言，並無特別的意義，它就像其它三百六十四天一樣，但今年不同了。
她將臉頰貼上落地窗，好冰！手指輕輕的畫著紀昊的名字。今晚、就是今晚
時間一下子就晃掉了一小時，鬧鈴的響聲驚跑何櫱的思緒，她慢條斯理的準備著，穿上制服、收拾書本、穿鞋，仿若如此，時間會走得慢些。說真的，對於今晚，她好緊張。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度過了一天，當放學鐘響起的那一刻，何櫱整顆心緊繃到極點，距離今晚的舞會只剩五個小時。
「小櫱，走吧。」安子築輕拍她的背。
「嗯？」
「你忘了啊！我們要去會場做最後的準備。」
「喔！我差點忘了。」何櫱趕緊收拾書本，和安子築走向會場。
不意外地，紀昊一行人早已先到了。一見到他，何櫱一顆心緊繃著，整個人無惜地站在門口，目光緊盯著紀昊的一舉一動。
直到聽見左櫱叫她——
「小櫱，會場外的海報好像被風吹歪了，麻煩你去弄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嗯，好。」她順從的答應，就往場外走。
「我來……」
安子築幫忙二字還未脫口，就被左櫱按下，他說：「昊，麻煩你了。」
紀昊放下手邊的工作，什麼話也沒說，扛起躺在角落的梯子，邁開步伐往外走。
何櫱仰著頭，打量著貼於二樓的海報，思索著該怎麼辦。
「我幫你。」
紀昊略帶磁性的嗓音漂浮耳邊，不等她反應，他酷著一張臉，架起梯子，身手利落爬上梯子，小心撕下整張海報，左右調整位置。
「這樣有正嗎？」紀昊問著底下人。
他所有的動作都落入她眼底，她的眼捨不得離開他，對他的問話也來不及反應。
「嗯？」
紀昊好笑地看著她，再把話重複一次：「這樣有正嗎？」
何櫱愣愣地回答：「有。」
「麻煩給我膠帶。」
他的右手往下伸，卻久久未接到她遞過來的東西，只見何櫱低著頭，玩弄著手裡的膠帶，竟然在發呆。
「小櫱。」他喚她。
「嗯？」她猛然抬起頭，撞上他的眼神，心一窒。她在緊張什麼？
「麻煩給我膠帶好嗎？謝謝。」
「喔。」她訕訕的將剪好的膠帶遞給他。
紀昊動作利落的將海報貼好，步下梯子。
「好了，我們進去。」扛起梯子，他自行往會場裡走。
望著他的背影愈來愈遙遠，何櫱的心不禁一顫，夢跟現實真的相反嗎？
走在前頭的紀昊，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自己想擁抱她的衝動。
分別走在一前一後的兩人，各懷著心事，「曾經」是否還回的來？
何櫱站在鏡子前好一會兒，不停地看著自己的儀容，一會兒理理頭髮，一會兒整整衣服，生怕出一點差錯。看了一下時間，再五分鐘！
秒針滴答滴答的走著，一顆心隨著時間走，停也停不了！五分鐘對她而言彷彿是五個世紀，好漫長，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對鏡中的自己說聲加油，她走出家門。
還未走近校門口，遠遠她就看見六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她的心情沒來由的覺得輕鬆不少。「各位，在這裡站崗啊！」何櫱打趣地說。
「會開玩笑，表示用不著我們擔心。」安子宸揶揄道。
「本來就不用你們擔心。」她嘴硬地說，其實她好感激他們。
「這麼說來，今晚你有把握贏得昊的心。」兵弈嘴角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有把握嗎？她捫心自問。
見她消氣的神情，歐陽曉打氣的說：「別擔心，我們對你有信心。」
何櫱看他們每人一眼，安子宸、兵弈、歐陽曉、安子築、左櫱、展霆……
「謝謝你們。」
「加油，小櫱。」安子築也為她打氣。
「嗯！」她用力地點一下頭。
「走吧，我們進去。」左櫱提醒他們。雖然展霆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但他和大夥同樣是祝福的心情。
愈接近會場，何櫱的心跳也愈快。
安子宸說：「男生從另一道門進入，那我們過去了。」
「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小櫱，我們進去吧!」安子築微笑道，她也回她一個笑容。
三個女孩懷著三種不同的心情，走進會場，接過會場門外的面具，何櫱將它戴上，穿過一道布門，她見到了許多戴著和自己一樣面具的人，廣播器傳來司儀的聲音，身旁女孩子的聲音在她耳邊穿梭。
「再過三分鐘，那道隔著男生女生的布幕就要拉開了，一拉開後，各位要在人海中找尋自己的真心，隔著面具，你是否還認得你的他？」
司儀的聲音迥繞著整個會場，何櫱緊盯著那道布幕。紀昊就在那道布後，他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樣？
「現在請所有人跟著我一起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布幕緩緩地升起，喧嘩的聲音立即隨著腳步移動。環視人群，何櫱有種預感，紀昊不在這裡！
人群的移動迫使她移動，她被人們推擠著，始終沒看見紀昊，那個她熟悉的身影。腳跟一轉，她擠出人群，紀昊不在這裡。
她往外跑，跑出會場，跑到操場上，她看見一個背影站在那，她往他的方向奔去。即使距離遙遠，即使沒有路燈照明，她仍知道他是誰。
她在距離他兩步的地方停下腳步。
紀昊勉強自己背對她，一旦轉過身去，他一定會心軟。
「昊，對不起。」何櫱以這四個字當開場白。「我知道我是個任性的女孩，一直把自己夾在自尊和自卑的縫隙裡，愛你讓我感覺自卑，所以為了維護僅有的自尊，我任性的選擇分手。」
何櫱的淚水滑出了眼眶。
「昊，我覺得自己好自私，在愛情裡我感覺不安，我就逃；當你在付出時，我在自憐自艾的掙扎。我以為讓你有很多的選擇就是愛你，我以為把你讓給顧婧翎是愛你，現在我知道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話說到最後，眼淚也徹底的決堤，何櫱站不住步伐，眼看摔落地面，未料卻摔進她曾經熟悉的懷裡。
「傻瓜!」抱著她，紀昊輕罵道：「你是有錯，錯在不懂得好好珍惜我，一味把我讓給別人。」
他抱緊她。
「我愛你的自卑，你的不安，你的掙扎，只要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愛!以後別再說分手這一類的話。」
依在他懷裡的人兒猛點頭。
「在你眼裡我完美無缺，所以你自卑；但在我眼裡你也完美無瑕，所以我才說愛你覺得很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紀昊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我愛你。」何櫱在他懷中輕訴自己的心情。
「我也愛你。」他低下頭準備吻上她的唇，卻被不識相的一群人打斷。
「真是太感人了！」首先出聲的是兵弈。
「聽得我們的曉曉和子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左櫱和兵弈一搭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