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孟珩

    茜?莎不防她有這一招，被她那麼一拉一摔，踉蹌顛跛了幾步，幸虧一旁的女官衛士扶住她才沒出更大的醜。

    "你真不要臉!坎恩是我的未婚夫，你去誘引別的男人也別想打他的主意!他和我就快成婚了，你永遠都不可能有機會!這輩子都別想!"索拉妮亞平伸雙臂，擋在坎恩身前怒聲說道。

    "索拉妮亞!"坎恩也被她的舉措駭住了。回神後，聲帶斥責地開口；索拉妮亞卻回頭凶狠地瞪他一眼。

    "你倒很樂在其中!"他適才完全沒有拒絕的表現也讓她氣憤。

    坎恩翻翻白眼，不理她地對茜?莎說：

    "公主，我為索拉妮亞的行為向你道歉!"

    索拉妮亞眉毛都快豎成直線了。"你幹嘛向她道歉?她本來就不該覬覦別人的丈夫，還做出——"

    "索拉妮亞!"

    "王子，沒關係!"茜?莎又浮現她那雍雅的笑容。"索拉妮亞公主說得沒錯，我逾越了!我道歉!"她的話讓索拉妮亞大吃一驚，但是她又接著說："不過公主，你沒有忘記你還欠我一筆帳吧?今天我們算是一筆勾消，誰也不欠誰。"

    "你說什麼?我幾時——"索拉妮亞猛地頓住，想到那晚將飲潑到她衣裙的事；真是陰險的女人，記恨記到現在!而且坎恩比她的衣服價值不知高了多少倍，卑鄙的女人，居然用這事來強索去坎恩一個吻!

    "怎麼樣?公主你想起我所指何事了吧?"茜?莎還是沒有火氣，溫婉依然地笑。

    "哼!"索拉妮亞冷哼一聲，別過臉不看她。

    坎恩不明白她們兩個女人間曾有的糾葛，看看索拉妮亞停止了她的攻擊，茜?莎公主也似乎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於是抱歉地笑笑，對茜?莎說：

    "公主，我會盡量別讓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所以請賢人大會再給我一點時間，至於這其中的干旋工作，就偏勞你了!"

    "我盡力!"茜?莎公主柔雅的笑容中多了果敢、幹練。

    坎恩見她答應了，也沒再多加逗留，即刻就向茜?莎告辭，拉著索拉妮亞直奔統政大樓。

    ???

    為了隱藏坎恩擁有的能力，在茜?莎公主的面前，他們兩個走過街道，招了一輛梭車。

    坐上梭車後，坎恩問沉默不語的索拉妮亞，究竟她為何那麼不喜歡茜?莎?

    "你應該和茜?莎公主不熟，為什麼每次看到她都一副仇恨深重?這樣很不好的!"

    索拉妮亞斜視他一眼，因為他並未向茜?莎揭露他的能力，所以她原諒他現在這種微帶責備的口吻。

    可是，她也不想讓坎恩知道她是因為"他"，那會讓她感覺自己像是爭風吃醋的小心眼；雖然她已經是了。所以她輕描淡寫說：

    "討厭一個人就討厭一個人，哪分和她熟不熟!我就看不慣她那種虛飾的優雅、做作的神態!"

    "唉!你啊——"坎恩有些無奈。"其實茜?莎公主很有才幹，奧裡斯特陛下已經決定在公主成人禮的同一天讓她登基；她並不是虛有外表的美麗娃娃而已!"

    索拉妮亞雖覺得坎恩對茜?莎的讚美非常刺耳，可是她現在可不想為她費神，因此只是重哼一聲表示她的觀感。

    坎恩看看她不在乎、又有些不屑的神氣幾眼，轉開眼望向外頭。

    梭車在他們簡短的對話下，已駛到統政大樓外。這次為了免去衛士什麼的盤查詢問浪費時間，坎恩牽著索拉妮亞直接就空間跳躍進入到大統領辦公室。

    由科·樓連那頹氣的肩靠在窗上，落寞哀傷的顏色塗滿了他的背影。

    索拉妮亞鬆開抓住坎恩的手指，抬頭尋視坎恩。他的臉上掩蓋不了的都是痛恨，他眼前的男人曾拋棄過他最親的分身手足!

    "由科大統領……"索拉妮亞輕聲喊著那個反背他所愛的人，自身卻似乎受到更大傷害的男人。

    雖說梭米納為了他，一定非常的痛苦，但她也同情他，失去自己最愛的人，其實就是最重要的懲罰了!尤其這結果卻是他親手種下，是他自己推開他的。

    "梭米納!"由科·樓連那由窗前轉身，看到了坎恩，驚喜地衝撞過來。

    "別再靠近!"坎恩冰冷的聲音擋住了他的腳步。

    "梭米納——"由科·樓連那受到傷害地低聲喃喃。

    "大統領，他不是梭米納!他是羅衍那的儲君坎恩王子，也是梭米納的雙生兄弟，你看清楚!"索拉妮亞情急地說。

    "坎恩?梭米納的……雙生兄弟?"他慢緩地望向索拉妮亞。

    "不錯，他是和梭米納面容完全相同的兄弟，你別再弄錯了!"索拉妮亞輕喊，很不忍看到尊貴的樓錆蘭大統領神思如此茫然迷痛，好心地點醒他說："你不是想找回梭米納?你可以問坎恩啊，他會告訴你梭米納的下落的!"

    "他知道梭米納的下落?"

    由科·樓連那溢滿痛楚的雙眼，機械化地移到坎恩冷淡臉容上火熾的黑眼珠，已完美補填上的晶翠青玉眸子由混濁漸變得清澈。

    他不顧坎恩之前的冰冷警告，衝上前著急地揪住坎恩，聲聲急促地問："你真的不是梭米納，而是他的兄弟?梭米納呢?梭米納在哪裡?你快告訴我!"

    他懇急地請求坎恩告訴他答案。索拉妮亞屏著氣，也想知道究竟梭米納後來如何?為什麼對這所有發生的事不加聞問?

    可是坎恩卻不肯如此輕易說出謎底，他用力推開由科·樓連那，聲色惡恨地說："我先問你，為什麼你居然反背梭米納，讓他孤零零、纍纍傷痕而悒鬱地回到羅衍那?你口口聲聲愛他，那你為什麼讓他那麼痛苦地回到羅衍那?"

    由科·樓連那蒼白著臉，肩膀無力地垂下，整個人流露出晦暗、悔恨的色調。坎恩所說的每個字，都像一記記的鞭子抽在他心上!

    "梭米納孤零零的，他……痛苦地回到羅衍那?"他低低地說。

    "對!他又傷心又痛苦，自己一個人拖著傷殘的身體掙扎地回到羅衍那，這一切都是你這個混帳害的!"坎恩終於釋出所有的憤怒，咆吼出聲。

    "他……我……"由科·樓連那聽了坎恩所說的，傷痛得呢喃不清："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對……"

    "你究竟為什麼背棄了他?"坎恩暴怒地提起由科·樓連那，憤怒的氣息狂撲向他。坎恩咆哮說："你為什麼背棄他?就因為戀棧這個職位，所以你犧牲他?權力的滋味真的這麼甜美?真情比不上它嗎?"

    索拉妮亞望著在坎恩手中如死人一樣臉色慘黯、毫不作聲的由科·樓連那，不明白坎恩的話；由科·樓連那是為了鞏固地位，犧牲了梭米納嗎?她想到他婚後的不思振作，事情不是這樣吧!

    坎恩猛搖著默默無聲的由科·樓連那，狂怒地說：

    "說話啊!你不為自己辯解嗎?捨棄梭米納娶樓錆蘭中最有勢力的夏隆家族長女，你享受到那些權力帶來的快感了嗎?你說啊!為什麼不說話?"

    "我無話可說，全是我的錯，再說什麼都是我的錯!"由科·樓連那呻吟一樣地低語，慘笑地盯視坎恩那張與他所愛的人相同的形貌。

    他分不清是現實或幻影，眼前這張臉和梭米納最後那晚哀戚的影容，重疊成每晚入夢來指責他的臉。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

    "是我的錯……我的錯……"

    坎恩將他揪近，逼視進他的眼底，憤怒咬牙地迸出字句：

    "的確都是你的錯!現在我要你把你犯過的錯誤一字一句全說出來，你至少欠梭米納一個解釋，說!"

    "沒什麼好說的，你就當我是貪圖權勢的小人，為了更鞏固勢力，而出賣唯一的真情!"由科·樓連那還是如死人般慘慘地笑。

    "你——"坎恩怒吼，一拳將他打翻直撞到牆上。

    "坎恩!"索拉妮亞驚呼地望著失控的場面，跑到牆邊要扶起頹倒在地、嘴邊冒著鮮血的由科·樓連那；但他卻不領情地輕揮開她，掙扎地爬靠著牆，臉上還是淒慘的笑。

    "你要替梭米納懲罰我嗎?讓我再說出自己當初是如何放掉他的經過，就等於又一次使我溫習喪失他的痛苦，是不是?"

    "說不說?你再不說，我就打到讓你說為止!"坎恩威脅地拱著身子，雙手握拳。

    "是什麼原因根本不重要了，可是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

    他拭去唇邊的血漬，頹靠著牆，陰慘的嗓音幽幽地蕩回在空氣中——

    "夏隆家族是在前任大統領時期崛起壯大的。那時的大統領和他們有什麼協議，我並不知道，但到了我任內時，我才明白，原來樓錆蘭大統領根本只是一個被架空的傀儡職務，所以大權都是操在夏隆家族的宗主及下任宗主手上。我原以為我可以改變這種錯誤的狀況，於是從事了幾項政改，後來才發現我實在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我所有的舉動全被夏隆家的下任宗主掌握在手中。知道這種情形後，我急思補救；在那時梭米納曾有幾次欲言又止，或許他想說出他的真實身份吧!我不知道!有一天夏隆家的宗主主動來找我，他對我提出一個交換條件，如果我答應了，他承諾在我的任內協助我建設樓錆蘭，而且不干涉我的行動；可是如果我不願意，他可以在一夕間讓樓錆蘭陷入飄搖不安的境地。這種兩極化的結果只要我一個回答就能決定，就視我要，或不要娶他的女兒，也就是夏隆家的下任宗主。我又一次地估錯自己心中真正在意的東西，於是我答應了……"說到這兒，他想起當時的梭米納。"梭米納在我告訴他這件事後，不敢置認地笑了，笑得悲哀又不甘心。那時他說：'早知道我就……'，可是話沒有說完，他就跑出去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原來他是回到羅衍那……"他停頓一會兒，才又徐徐道出："梭米納離開我後，慢慢地，我才發現我一直以為在乎的理想目標，全變得一文不值。我的雄心壯志全成了我的阻絆；更可笑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夏隆家的宗主居然不是看上我的才能，而是因為他的女兒愛上我的外貌……多好笑!後來她說她是因為愛我才如此逼我。愛我?她說她愛我，因為她我失去了梭米納，其實最該死的還是我，是我!我不該答應他們，不該愚昧如斯……"由科·樓連那喃語敘說，像一個破散的娃娃，四肢找不到著力點地依靠著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