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孟梵
「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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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玫和常世偉的婚事雖然在谷家有過一番激烈的爭執,最後總算塵埃落定。若凡一直覺得若玫的婚事決定得太倉卒,有欠考慮,可是谷正華和愛梅卻如釋重負。
若玫依然不停地工作,婚禮的一切都交由常世偉一個人去張羅。若玫對婚事的籌備完全配合,卻不積極。常世偉因為生意上往來的朋友很多,所以發了不少帖子,若玫卻一張也沒發。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常世偉一個人要結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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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若玫經過一番爭執逃離白家之後,白翊紘每天見父親不是獨自到海邊待上一天,就是看著若玫早已泛黃的照片發愣,完全無視家裡其他人的存生。若玫沒有出現以前,父母的感情像一潭死水,可是若玫的離開卻抽乾了那一潭水,使得父親的心一點一點地蒸發、乾涸。
這天,白翊紘勉強帶著父親到公司巡視,他希望父親看到在他手中擴展的事業,能對父親的心有一點提振的作用。
白偉平已經很久沒到公司了,所以員工們都有些意外。白翊紘跟在白偉平的身旁,一邊走著一邊概述公司最近的營業狀況。
白偉平默默地走著,當他走過佈告欄時,不覺停下腳步。他轉過身,眼睛盯著佈告欄上一張醒目的紅帖。白偉平走到佈告欄前,眼睛定定地看著那張紅帖……
若玫的名字和7月0日一起映入白偉平的眼簾,撞擊著他的心。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他整個人好像被一片火紅所吞噬!他想逃出這一片火紅,可是卻始終挪不開腳步。
白翊紘走到白偉平的身邊,順著白偉平的眼光看向公佈欄上的紅帖。居然是常世偉和若玫的喜帖!他又看看白偉平緊握著拳,眼神中儘是深深的哀慟。他不由得怒氣橫生、火冒三丈地用力揭下那張喜帖,可是白偉平的眼睛仍然瞪著佈告欄。白翊紘心裡又氣又難過,他一時無法控制地吼:
「崔副總!崔副總!」
站在白翊紘身旁的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每個人都弄不清楚為什麼白翊紘好端端的會突然大發脾氣。崔建章誠惶誠恐地走到白翊紘的面前——
「總經理!什麼事?」
「叫司機送董事長回去!」
「是!總經理!」
崔建章才剛回答,白翊紘卻像是等不及似地又吼了一聲:
「快去!」
白翊紘吼走了崔建章,握著手上的喜帖,怒氣沖沖地直奔谷若玫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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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白先生!你別亂闖啊!白先生!你讓我先去通知谷小姐好嗎?白先生!」
陳建昕一直想攔住鐵青著一張臉、直闖若玫辦公室的白翊紘。
白翊紘用力推開若玫辦公室的門。若玫嚇一跳!抬起頭,一看居然是白翊紘,心中更是震驚,她緊握著筆,費力地控制著自己。
陳建昕看谷若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忙不迭地說:
「谷姐!對不起!白先生他……」
若玫點點頭。
「沒關係,你先出去吧!」
陳建昕看白翊紘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他有點不放心地喊著若玫:
「谷姐!」
「沒關係,你先出去。」
陳建昕出去之後,若玫看著白翊紘——
「白先生,有事嗎?」
白翊紘走到若玫的面前,用力地把喜帖摔在若玫的桌上,生氣地說:
「谷若玫!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總是在掀起一陣大亂後就撒手不管?」
若玫被桌上大紅的帖子刺得心好痛,她把帖子用文件蓋起來——
「白先生,對不起!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如果沒什麼事,你請回吧!」
若玫根本不想去問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想趕快結束這個快要令自己窒息的場面。
白翊紘低下身去抓著若玫的手說:
「你先是告訴我爸爸你是他日夜牽掛的初戀情人,卻又在他對你掀起滿腔熱情的時候一走了之。現在,他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你卻又丟個炸彈給他,把他炸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你故意把你們結婚的日子訂在7月0日,為的是什麼?是慶幸自己及時埋葬過去的一段感情,還是慶祝自己的重生並找到一個好歸宿?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日子是我父親最傷痛的日子嗎?你到底還要怎麼樣?你不是說要讓過去的一切都結束嗎?為什麼又要這麼殘忍地再一次去揭開他心中的創痛?你於心何忍?」
若玫正要解釋,常世偉卻衝進來大聲地說:
「白翊紘!你幹什麼!你放開她?」
若玫滿腹的委屈無處宣洩,當她看到常世偉,更是一肚子火,她用力甩開白翊紘的手,指著常世偉說:
「你是什麼意思?帖子沒地方發了嗎?為什麼一定要下帖子給白家?為什麼?」
常世偉被若玫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解釋:
「我只是基於彼此有生意往來,才下帖子給他們,沒什麼別的意思!」
「這件事為什麼事先沒有讓我知道?結果讓我莫名其妙的被人闖進辦公室臭罵一頓,你到底尊不尊重我啊?而且在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之後,你居然還下帖子給白家,你難道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嗎?」
若玫當著白翊紘的面,毫不留情面地數落常世偉,令常世偉覺得很下不了台。空氣中凝結著一股很尷尬的氣氛。常世偉不禁肝火上升地說:
「若玫!你公平一點、講理一點可以嗎?整個婚禮籌備從開始到現在,你都完全置身事外,我又怎麼知道哪一件事該經過你的同意,哪一個步驟該經過你的批准呢?更何況,既然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為什麼就不能坦然地面對他們呢?難道你只是外表故作堅強,而內心卻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嗎?」
若玫近乎歇斯底里地說:
「是的!是的!我就是不講理,我就是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你最好把我關起來,永遠不要跟外界接觸!」
常世偉看著攻已有點失去理智,只好忍著氣說:
「若玫!你不要無理取鬧、扭曲我的意思,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
常世偉接著把所有的怒火轉向白翊紘:
「你高興了吧?你滿意了吧?如果你來的目的只是要破壞,那麼你成功了,可以了嗎?」
白翊紘冷冷地說:
「我才沒那個閒情逸致大老遠跑來破壞你們!要不是你們的帖子讓我父親痛苦不堪、痛不欲生,我才不會再踏進這個讓我的家庭由原來的安詳寧靜,陷入一片混亂的地方呢!」
若玫並不想哭,可是眼淚偏偏不聽使喚地流個不停,而且速度之快讓她根本來不及擦試。她走到白翊紘的面前,抽噎著說:
「你只看到你爸爸的痛苦不堪、痛不欲生,可是真正受煎熬的人是我啊!我想愛不敢愛,要愛不能愛,我思念的人近在咫尺,我卻得避得遠遠的。我的心在淌血,你看得到嗎?我的心被撕裂,你聽得到嗎?你父親的身邊還有你和你母親,甚至仲南可以安慰著他、陪著他,可是我呢?我呢?我只能自己收起所有的痛、所有的苦,讓它跟著我一生一世,你知道嗎?知道嗎?」
若玫說完,用力推開白翊紘,衝出辦公室。
白翊紘看著若玫的背影,心裡感到一陣絞痛,他對著常世偉說:
「我很抱歉!」
常世偉無奈地搖著頭。
「其實也不能怪你,她一直壓抑著自己,早晚都會承受不住的。你不過是引爆了她心中的痛處,也讓我提早面對事實而已!」
白翊紘歎著氣走出去,留下頹然又沮喪的常世偉。
第十一章
越接近若玫要結婚的日子,白翊紘心中的不安就越甚。白偉平自從在公司看到若玫的喜帖後,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他整日不言不語,每天一早就拿著若玫的照片到海邊去,直到深夜才回家。才幾天的功夫,整個人就憔悴得可怕。
到了若玫結婚的前一天,白偉平卻意外地獨自一人待在書房裡,這使得韓瑛、秀萍、翊紘都有些緊張。
到了深夜,白偉平突然走出書房,走出白家,朝海邊走去。站在房間窗口的秀萍看著偉平走出去,一種似曾相識的情景浮現在她眼前,她彷彿又看到躡手躡腳的偉平,偷偷地騎著車離開白家。一般強烈的不祥之感湧上她的心頭。她又看到心玫冰冷地躺在醫院裡,她聽到偉平對心玫痛徹心肺的呼喚。秀萍忍不住大叫著:
「不!不要!不要啊!」
秀萍淒厲的喊叫聲穿透了寂靜的深夜,迴盪在白家每一個角落。
白翊紘首先衝到秀萍的房間,而韓瑛則緊跟在後。
「二婆!你怎麼啦?」
秀萍指指窗外,顫抖地說:
「你們誰去救他?誰去救他啊?」
白翊紘衝到窗邊,只看到濃濃的黑,什麼也沒有,他轉過身說:
「二婆!你看到誰了嗎?你要我們去救誰啊?你說清楚啊,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