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孟梵
仲南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偉平,不太有把握地反問著偉平:
「她是心玫?是嗎?」
偉平興奮地點著頭。
「是的!是的!她是心玫,你也知道她是心玫,對不對?對不對?」
仲南大聲地說:
「不對!不對!不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若玫突然開了門坐進車內,用力把門關上。她哀怨地說:
「偉平!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帶仲南來找我,只是要證明我到底是不是心玫,對不對?」
白偉平下車坐到若玫身旁解釋:
「若玫!對不你,你別生氣,我的心理壓力很大,翊紘說我根本就是把我對心玫的思念宣洩在你身上。我很害怕,你知道嗎?我已經不再年輕,如果這一切如翊紘所說,只是我自己的想像,而我卻將你美好的青春斷送,傷盡所有人的心,你叫我情何以堪?」
「所以,你被說服了,是不是?」
「不!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需要仲南在你的背後支持你是嗎?」若玫傷心地說,「偉平!你曾經告訴我,只要能跟我在一起,你什麼都不在乎,可是翊紘的幾句話就把你擊垮了,讓你後悔了!我為了你,願意放棄一切,你卻遲疑不前!你對得起我嗎?白偉平!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在乎再死一次!」
「不!不要!」仲南驚恐地轉過頭來看著日含淚光的若玫。
「心玫!不要再有一次了!你怎麼能讓這種刺骨的痛楚讓所有的人再經歷一次?!你死了,帶走了一切,卻把所有的痛都留給我們,讓我們痛不欲生,你怎麼忍心這麼做呢?」
若玫望著仲南:
「你相信我了是不是?」
仲南點頭。
若玫委屈地說:
「既然你相信我,那麼請你告訴偉平,我真的是心玫好嗎?」
偉平心疼地握著若玫的手: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你!你別這樣,不要生氣好嗎?」
「你如果真的相信我,就不會把仲南帶來見我,你如果相信我,就不會需要仲南來幫你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今天仲南對我有所懷疑,或者根本就不相信我,你是不是就要抽身而退棄我於不顧了?」
「不!不是這樣的!」偉平緊緊擁著若玫。
「是!你就是!就是!」
若玫明明瞭解偉平心中的壓力,可她就是沒有辦法克制自己心中的委屈。
白偉平見無法得到若玫的諒解,他下了車,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向前急駛。
仲南緊張地問:
「偉平!你要做什麼?你可別亂來啊!」
「我要證明給若玫看,從過去到現在,不管她是心玫還是若玫,我都一直愛著她,全心全意地愛她!」
若玫聽了偉平的話,再顧不得其他,緊張又不安地說:
「偉平!夠了,停車吧!我相信你就是了,你讓我回家吧!」
白偉平搖搖頭,堅決地——
「你們別管我!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偉平用力踩下油門,而若玫心中的不安卻隨著車速的增加不斷升高。
※※※※※
「偉平!你放開我!我不要進去!你放開我!偉平!」
若玫的聲音自中庭傳到客廳。白翊紘和韓瑛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白翊紘的手一直緊握著身體微微發顫的母親;秀萍也急急地走出房間。
白偉平拉著若玫走進大廳,仲南則緊跟在後。
「韓瑛!你們要證人,現在我把證人帶來了!」
白翊紘和韓瑛一起看著仲南。仲南不得不說:
「韓瑛、翊紘,真是對不起,我必須告訴你們,她真的是心玫!」
韓瑛霍地站起來,走到仲南的面前,指著他說:
「蕭仲南!你說謊!你一直都在幫偉平穿針引錢,以前是左心玫,現在是谷若玫,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們串通好來騙我的?就算你說的是實話,你又怎麼知道不是他們聯合起來騙你的?」
「不!韓瑛!你聽我說!心玫——不!谷小姐真的知道我和心玫之間的一些談話,而這些談話的內容是沒有第三者知道的!」仲南極力地想說服韓瑛。
「不!我絕不相信你們的話,沒有人可以證明她是心玫,心玫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相信你們的!」
白偉平哀求地對韓瑛說:
「韓瑛!你明知道她就是心玫,只是不願意承認,你何苦這樣自欺欺人呢?」
韓瑛咬著牙——
「我自欺欺人?你還敢說我自欺欺人?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谷若玫勾引我的丈夫,破壞別人家庭,欺騙翊紘的感情,就算她是左心玫轉世,那又如何?屬於左心政的日子,20幾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屬於你們兩人的緣分也煙消雲散了!縱使你再找一百個、一千個證人,你也永遠改變不了她是谷若玫的事實!你倒說說看,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
韓瑛絲毫不留餘地的指責,讓若玫和偉平毫無招架及反駁的餘地。
若玫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對父親的出軌,只是嘴上不說,但是她心裡不就跟韓瑛一樣嗎?她又想到如果自己的父親拉著泰嘉莉到家裡跟母親攤牌,那種場面不就跟現在一樣嗎?
想到這裡,若玫的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悲哀!本來是想為自己爭取一段原本屬於自己卻失落的感情,現在卻理不直氣不壯地站在白家,變成韓瑛!中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韓瑛!我求求你,放手吧!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跟若玫在一起!」白偉平仍然不死心地苦苦哀求韓瑛。
「是啊!韓瑛!」一直站在一旁的秀萍,眼角微濕地說,「放了他們吧!如果你真的深愛偉平,你也不願意見他深陷痛苦之中而無法自拔對不對?當年偉平他爸爸一個錯誤地堅持,卻造成了一樁遺憾,二媽求你,別讓這個遺憾永遠得不到彌補好嗎?」
「爸!二婆!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你們怎麼可以對媽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你們只想到自己,卻完全不顧媽的感受?」
翊紘的心裡縱使對若玫和父親有再多的同情,可是他仍然得站在整個事件中最無事又孤立無援的母親這邊,為她說話。
韓瑛一臉絕望與怨恨地指著白偉平和若玫,悲憤莫名地說:
「好!好!我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為這個家幸苦了20幾年,最後只落得被遺棄的下場。好!我告訴你們,反正我這20幾年來也是有名無實的白太太,我不在乎再這樣繼續過下去!可是我也絕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除非我死,否則我要讓谷若玫永遠沒有名分,永遠不見天日,讓你們永遠背負著姦夫淫婦的罪名,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韓瑛對若玫怨毒的詛咒,令所有的人,包括翊紘,都不覺地打了個冷顫。
白偉平更是一心只想趕快帶若玫離開這個令她難堪的地方。他再也沒有辦法忍受韓瑛對若玫任何一句不堪的指責,他牽著若玫的手說:
「韓瑛!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絕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可談的,我由衷地感謝你為白家所做的一切。但是今天你諒解我們也好,你詛咒我們也好,我決定帶著若玫離開這裡!」
偉平牽著若玫往外走,在韓瑛還沒反應之前,若玫像突然受到電擊般地將手抽回來。
「不!不要!偉平!不要!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啊!」
白偉平一臉愕然地問:
「為什麼?這不是我們一直期待的嗎?為什麼你卻……」
苦玫傷心欲絕地說:
「偉平!韓瑛說得沒錯,屬於左心玫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而現在我是谷若玫,不管我們從前的感情有多強烈,現在它都是一個錯誤。如果20幾年前我們私奔了,我們只會讓我們的父母傷心,可是現在如果我跟你走了,卻會因此而傷害了韓瑛、翊紘,還有原本屬於你們完整的家。我怎麼能這麼做呢?我滿心以為可以期待的下輩子,卻是人事全非,一切都不是如我們預期的一般。老天跟我們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它殘忍地把我的記憶從前世帶到了今生,卻給我這樣一個無法收拾的場面。偉平!認命吧!屬於我們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結束了!你已經把這段感情埋葬了這麼久,那麼請你繼續把它埋葬起來,就當作我從來沒有出現過,讓一切都回歸平靜吧!」
「回歸平靜?」偉平大聲地說,「若玫!在你勾起了我所有的感情與回憶,燃起了我所有的希望之後,你居然告訴我讓這一切回歸平靜?你怎麼能在我為我們的將來努力爭取的時候,來個置身事外?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呢?」
白偉平無法適應若玫態度的轉變,情緒一時有些失控。而韓瑛和白翊紘對若玫的轉變,一時之間也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若玫心傷的說:
「那你要我怎麼辦呢?難道我不想跟你天長地久嗎?難道我不想這一切重新來過嗎?可是你告訴我可能嗎?可能嗎?我實在沒有辦法就這樣跟你一起從韓瑛和翊紘的眼前離開!縱使我們彼此的感情有多深、多濃、多麼地需要彼此,我們也不能傷害他們啊!偉平!算了吧!別再來找我了,就讓過去的一切都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