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獵夫

第11頁 文 / 孟梵

    過了好久,他才下定決心似地把月靈的照片放在抽屜裡,他必須徹底讓月靈回到她的地方,讓自己真正回到工作中。

    和月靈相處的那段時光,除了照片之外,其它的片段都像是在夢境一般,她不可能再出現,自己也不可能再去一次屬於月靈的世界,就算曾經有過什麼,也都已經畫上休止符,而現實生活中,有胡大平的虎視耽耽,有自己一世英名要維護,還有一些現實的壓力,就像月靈所說,這是一個吃人的世界……

    怎麼又想到月靈?他突然有一種很奇怪感覺,月靈對文明世界的印象不可能全來自她的父親,如果她不是親身體驗,她怎麼用得出這麼貼切的形容詞?

    耿亞塵苦笑地搖搖頭,甩去那股奇怪的感覺,設計圖若不盡快趕出來,楊士龍發了火,自己豈不白吃了那麼多苦頭。他將自己拉回現實的世界,重新投入工作。

    ※※※

    「惠妮!耿亞塵最近好嗎?」

    自從耿亞塵歷劫歸來之後,胡大平就見過他那麼一次,他從楊建安那裡只知道耿亞塵吃了些苦頭,至於他是如何拍得那些建築物,卻隻字未提,所以胡大平當然不得而知。

    胡大平手中的資料並非建築物之全貌,身為一個建築設計師,既然知道真有這種神奇的建築,又無法親眼得見,心中實在不好受,而他最想知道的是,耿亞塵究竟要如何把這些奇特的建築應用到現代建築上。

    在被耿亞塵狠狠奚落一番之後,他對耿亞塵就不只是相互較勁的懷恨,擠下他的念頭也愈來愈強烈,自己得不到七位數字的設計費,又失去了得到惠妮的機會,縱使並沒讓他一無所有,卻也令他不可能再有風光的一日。昔日君子之爭的心態,在耿亞塵回來的那一刻早已化為烏有,所以他放下手邊的工作,處心積慮地等待機會打擊耿亞塵。

    「我怎麼知道?我都快一個月沒見到他了!」惠妮一肚子的不高興,「真不知道他算那門子的未婚夫,只是失蹤兩個月,才回來,又閉關近一個月,就不知道他把我這個未婚妻置於何地?」

    「他不來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啊!」胡大平其實自己想去。

    「怎麼去?他下了命令,不能打電話,不准打擾,我幹嘛自討沒趣?」在耿亞塵面前自己已經夠委屈了,現在又被冷落一旁,就算自己跟胡大平那一段插曲有些理虧,笑臉也陪夠了,堂堂安氏企業的千金,怎麼還拉得下臉再主動去找他。

    「惠妮!不是我說你,你不覺得耿亞塵自從這趟蠻荒之行回來後,就變得行為怪異!」

    「有嗎?」惠妮側著頭想。

    「怎麼沒有?你想想,他以前也工作,為什麼這一回就打擾不得?而且對你也沒以前熱絡,會不會是有了新歡?」胡大平不著痕跡,溫溫地激著惠妮。

    「他敢?」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敢不敢。」

    惠妮不能否認胡大平的話,對胡大平,光是金錢,就足以對他形成絕對的誘因;可是對耿亞塵,這個並不是很在乎自己,又不是絕對在乎金錢的男人,他的確是沒什不敢的!不過胡大平今天也很奇怪,他一向把她捧在雲端上,今天居然當著面,讓她這麼下不了台。

    「你又打什麼鬼主意?」惠妮盯著他。

    「我?」胡大平沒料到惠妮會突然有此一問,神情有些不自然。「怎麼會呢?」

    「耿亞塵不理我,不正合你意,怎麼你還極力勸合?這不像你平日的作風嘛!」惠妮狐疑地望著胡大平。

    「我當然希望你跟耿亞塵告吹,最好是解除婚約,這樣我才有機會能和你在一起,不過呢……」胡大平腦子急速地轉著,找一個能消除惠妮心中懷疑的說辭。

    「不過什麼?」惠妮倒想聽聽胡大平怎麼自圓其說。

    胡大平握著惠妮的手,一臉的深情。

    「我只是希望你能選擇自己離開,而不是因為屈居下風被人甩掉!」

    胡大平一句話說得惠妮臉色難看至極,他說的沒錯,就算要分手,自己也要采高姿態離開,耿亞塵條件再好,才氣再大,都還只是個建築設計師,而她安惠妮,堂堂的千金小姐讓他甩了,這臉可真沒地方擺。

    「笑話!」惠妮抽回了手:「等著娶我的男人多的是,看上耿亞塵是抬舉他,他倒端起架子來了,訂了婚之後,他更是狂妄,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我就是心疼你被冷落,才要你去找耿亞塵!」胡大平知道事情快成了。

    惠妮不明白地看著他。

    「如果我們去找耿亞塵,證實了他對你的感情不忠實,你就可以先下手為強,既保住了顏面,也藉此挫挫他的銳氣,而且只有你對他徹底死心,你才會用心體會我對你的愛!」胡大平又伸手擁著惠妮。

    惠妮推開胡大平。

    「你膽子愈來愈大了,先前是以為耿亞塵死了,現在明知道他活得好好的,你還這麼不規矩!」

    「我愛你,情不自禁嘛!」

    若是耿亞塵也能對自己情不自禁,即使是假的,她心裡也覺得舒服。

    「好!我們去找亞塵!」

    「現在?」胡大平雖然知道惠妮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但他希望能偷偷的去,否則能查到什麼?

    「萬一耿亞塵在開門之前把所有的證據都收乾淨了,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胡大平!你別忘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他的未婚妻,要進那扇門還不容易!」

    胡大平等的就是惠妮這句話,既然她有鑰匙,事情就容易得多,如果耿亞塵在家,他就只當是去探望;如果他不在,他更可找些自己想要的東西,說不定還可以成就自己另一個主意!

    「走啦!還想什麼?!」惠妮催著。

    胡大平回過神後,「好!開我的車去吧?」

    惠妮想想也好,如果耿亞塵在家,正好氣氣他。

    「好!就開你的車!」

    「砰!」

    一聲巨響令陷入苦思的耿亞塵好不容易才尋出的靈感,在尚未形成完整的構思時,全被打散了。

    唉!又來了,他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

    當初就是貪圖這裡離市區近,交通便利,到那兒都方便,才不惜鉅資買了這間房子,卻沒想到門前那條又直又寬的馬路,在尖鋒時間,卻經常發生車禍,雖然都只是一些小碰撞,但煩人的撞車後的爭執,有時一吵便是幾十分鐘,弄得自己不勝其擾。

    平常沒事,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遇到自己趕設計圖時,他對這種爭執真是又怕又恨,尤其是有些人在氣頭上時,罵起人來,完全是一種很本能的反應,所說的話根本是不堪入耳,偏偏自己設計室的窗又緊鄰路邊,所以也就被迫句句入耳。

    今天這一聲巨響比平常都來的大聲,他只希望今天這個肇事者能有些涵養,盡量以較文明的方式來解決紛爭,最好是速戰速決。

    「小姐!你是怎麼開車的,好端端的緊急剎車幹什麼?」

    耿亞塵搖搖頭,一個男人對個女人用這種口氣說話,就不會有什麼涵養,而且聽他的口氣,也不像是肯善罷干休了,現在他只能冀望那個女人能淑女一點,俯首認罪,這樣事情會比較容易解決。

    「喂!你凶什麼?聲音大不表示你理直氣壯,那只表示你做賊心虛,再說這條馬路何其寬,你幹嘛非得貼著我的車開?」

    耿亞塵又搖搖頭,他不明白為什麼就沒有人懂得花錢消災的道理。

    「你這個女人講不講理啊?前面又沒狀況,你無緣無故剎車踩得這麼急,還怪我貼著你的車開,我反應已經算快了,否則你還能站在這裡跟我吵嗎?」

    「哈!哈!哈!」女人誇張地大笑三聲:「你這樣也叫反應快,今天要不是我開的是百萬名車,就憑你這麼猛烈一撞,我早就沒命站在這裡了!」

    圍觀的人愈來愈多了,耿亞塵隔著窗,感覺就像兩個主唱者多了許多和音,奇怪的是,這個女人像存心要吵架似的,聲音愈來愈大。

    「開名車就能不講理嗎?法律就是被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有錢人搞壞的!」

    「我不講理?現在這麼多人在這裡,你去問問,從後面追撞到底是誰的錯?我不講理,你講理嗎?撞了我的車,還怪我家有錢!」女人像故意吵給人看,人愈多吵得愈起勁。

    「你簡直是不可理喻!」男人的聲音中,夾雜高漲的怒氣。

    「你左一句不講理,右一句不可理喻,你又站在那一條理上?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自己理虧,說不過別人,就用不可理喻來下結論,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如果是不可理喻的女子,你就是那個專門欺侮女人的小人!」

    女人的話引得路人一陣哄然,連耿亞塵都不覺好笑,這女人還真有學問,罵人還引經據典,他對這種爭吵從不感興趣,可是這個女人實在令人感到好奇,而且他愈聽愈覺得這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反正靈感也已經沒了,索性就走到窗邊,隔著窗往下看,正好見那個女人揚眉抬頭,一副不認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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