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曼娟
第一章
「這位是李耀宗。李先生，這位是趙於婕。」林佳津熟練地為雙方介紹。「耀宗畢業於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系，目前在美商安樂公司擔任財務經理，年薪收入約三百萬元左右，無不良嗜好、不打牌、不喝酒也不抽煙，平常的興趣是習禪，有空就會到廟裡打坐、靜思，目前正在學氣功。」
李耀宗額頭直冒著汗，手掌心也濕了一大片，眼珠子直愣愣地望著林佳津的臉，在趙於婕不經意時才敢用餘光偷偷地瞄她一眼。
於婕有張鵝蛋臉，一雙如秋水的眼眸在長長的睫毛下流轉，動人心魄，鼻子小巧而堅挺，紅唇豐腴而誘人，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得李耀宗心頭小鹿亂撞，臉紅了起來。
她一身素白的連身長裙，襯托出一股不屬於世間女子的柔媚，她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人油然升起憐惜之心，像是從童話中走出來的公主。
於婕將落在前額的頭髮撥到耳後，輕輕甩動一頭柔軟如黑緞的長髮。這樣一個自然的動作，讓李耀宗的臉紅到脖子上，對於林佳津的介紹聽得模模糊糊的。
「於婕家庭小康，雙親健在，家裡只有兩姐妹。她畢業於護校，目前在醫院擔任護士一職，由於表現優異，近期可望升為護土長，前途一片光明。」林佳津笑呵呵道：「娶個護士，以後要看病找醫生都不成問題了。」
李耀宗臉頰持續發紅，面對於婕的絕色容顏，他手心直冒汗，好不容易才由口中吐出一句話來，「趙……小姐在當什麼科的護士呢？」
於婕輕啟朱唇，「我在婦產科。」
李耀宗愣了一下，臉孔扭曲，聲音不自然地道：「趙小姐不會害怕嗎？看著嬰兒由女人的肚子生出來，那血淋淋的場面……」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想起來胃都不舒服了。」
她微側著頭，眉頭輕蹙，表情是那樣的柔媚。「剛開始還真害怕，孕婦要是選擇自然生產那還好，要是剖腹生產……肚子裡的器官看得一清二楚，好幾天都吃不下飯，但現在已經習慣了，反倒覺得由孕婦肚裡抱出一個新生的生命是件神聖的工作，那一刻所帶給我的感動，不知道怎樣形容，只覺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是嗎？那真的很好。」李耀宗緊張地喝了一口水，擦拭額頭的汗水。「我不太喜歡小孩，因為小孩太吵了，不但愛哭又愛鬧，長大後又要花一大筆的錢，想起來就令人頭痛，所以結婚以後，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有小孩。」
於婕睜大雙眼，裡面寫滿了惶恐、無助、失望，發出歎息聲。「你不喜歡小孩，那太可惜了。」
看著她的神情，李耀宗的心像是被揪成一團，不自覺又喝了一口水，改道：「其實生小孩也不錯，以後老了，就不怕沒人送終了。」
於婕開心地笑了，眼中閃耀著星子般的光芒。「小孩子真的很可愛，剛開始會哭會鬧，等到他開始牙牙學語時，會叫你媽媽，那心中的喜悅可抵過往日的辛苦。」
李耀宗一臉尷尬，低語道：「看別人的小孩都很可愛，等到自己生的時候，才知道那不叫可愛，根本是小惡魔。」
於婕像是沒聽清楚似地睜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李耀宗望著她們。「你肚子一定餓了，我請服務生拿菜單過來。」他招了招手，服務生立刻走過來。
於婕接過Menu，眼珠子轉了轉，抬起頭眼裡有些不確定，小聲地道：「我要一客時價龍蝦。」
李耀宗愀然變色，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自然。「時價龍蝦？龍蝦很大，恐怕你一個人吃不完，這樣就太浪費了。」
服務生立刻道：「先生，我們的龍蝦很新鮮，今早才剛捉到的，份量也不會太多，這位小姐絕對吃得下。」
李耀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一切盡入於婕的眼裡。
她小心的垂下眼瞼，輕咬著下唇，然後抬頭道：「李先生說得是，那我就改點一客豬排好了。」
面對於婕的柔順聽話，李耀宗感到輕飄飄的，心頭大悅慷慨地道：「趙小姐要是真的喜歡吃，還是點龍蝦好了。」
「可是，你不是說龍蝦很大嗎？我怕吃不完……」她兩眼無助地眨呀眨，兩朵紅霞飛上她雙頰，美艷得不可方物，看得李耀宗如癡如醉。「我都不曉得該吃什麼才好，李先生你替我決定好了。」
他大方地道：「服務生，給小姐一客時價龍蝦，給我一客腓力牛排。」他在闔上Menu時瞥到時價龍蝦的價格，當場臉都綠了，六千塊台幣起價，他心裡叫苦連天，怎麼會這麼貴，剛才自己幹麼逞強替她點時價龍蝦呢？
「耀宗真是大方，這時價龍蝦可不便宜哦！」林佳津眉開眼笑，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花大筆的錢，那就表示這男人對女人有意思了，看來這回一定會成功。「那我也點一客腓力牛排，可不可以呢？」
李耀宗笑容顯得有點牽強，不停地擦著額頭的汗珠。「當然可以。」
林佳津曖昧地看著他。「耀宗真大方。」
他漲紅臉，不停地點頭。「大家吃得高興最重要。」
於婕安靜、優雅地吃著服務生送上的餐點，似乎沒有要繼續談話的意思，一旁的李耀宗愁眉苦臉的，想著六千塊飛了，心好痛。
林佳津見狀有些著急，剛才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怎麼一上菜大家都不說話了呢？於是她找了話題道：「耀宗平常做哪些活動呢？」
他語氣不善，「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每天練氣功，星期日就到寺廟裡去坐禪。還有初一、十五都吃素，我考慮結婚之後要改吃全素。」
「全素？」林佳津拉高尾音，不安地看了於婕一眼。「你是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素嗎？」「沒錯，吃素有益身心健康，對身體的負擔也較少。」他抬頭看了於婕一眼，相信她會同意他的看法。「趙小姐認為如何呢？」
於婕停止用餐，眼底閃著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趙小姐，你有什麼看法就直說，沒關係。」
「我是肉食主義者，沒有肉的生活我幾乎無法想像。」
李耀宗差點被牛肉噎住，不停的咳嗽，半晌才道：「沒有關係，結婚以後，你還是可以吃魚吃肉，我吃全素就好了。」
於婕露出淺淺的笑容垂下眼瞼，輕啜一口水。
「趙小姐平常都這麼靜嗎？」
她擦擦嘴唇，抬起頭來。「我喜歡靜靜的聽著別人說話。」
李耀宗滿意地呵呵笑。「這樣最好，這樣最好，我不喜歡太吵的女人。」
林佳津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李耀宗沒嫌於婕太靜了。她偷瞄了於婕一眼，露出賊賊的眼神，心想，這個於婕也太會裝了，不知道李耀宗看到於婕的另一面時，會有什麼表情？不過最好等他娶了於婕之後再知道，她可要先賺到紅包錢才行。
見兩人都沒話說，於是林佳津提議結帳走人，李耀宗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去結帳。
在他看到帳單後，臉色十分的難看。這頓飯共花了他九千六百塊錢，一想到花了這麼多錢，要是沒有追到於婕可虧大了。
雖有些心疼，他還是慇勤地道：「趙小姐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於婕輕咬著下唇。「我家住很遠，我怕你不方便。」
「怎麼會呢？本來約會結束之後，就應該由男士送女士回家，你別跟我客氣了，給我這個機會送你回去。」
此時，餐廳門口一對男女迎面而來，男人身穿一套剪裁合身的深藍色西裝，一張有稜有角的臉上戴著黑色的墨鏡，頭髮抹了油服貼地往後梳，全身散發著性格的味道。
他摟住女人的腰走了過來，不小心與於婕擦撞，傳來她皮包掉在地上的聲音。
李耀宗想要討好她，於是對著那個男人破口大罵，「你到底會不會走路啊！哪有人在室內還戴墨鏡，要酷也要看地方。」
那男人鬆開身邊女人的腰，走近李耀宗。
李耀宗發現那男人十分高大，身材壯碩魁梧，足足高出他一個頭，立刻倒退兩步狼狽不已，用力吞嚥口水虛張聲勢。「你想要幹麼？別以為你長得高我就怕你，這是一個法治的社會，你別想亂來。」
那男人脫下墨鏡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幽暗如黑夜像會攝人心魂似的，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俯身拾起於婕的皮包，轉身對著她用低沉的嗓音道：「是你的皮包嗎？」
眼前這個男人有一張極性格的臉，眉毛濃而厚，鼻子略大，唇型性感極了，非常具有吸引力。不過這類型的男人，剛好是於婕最討厭的。
她的聲音冷淡。「謝謝。」
這時，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躺在白淨的地板上，吸引住大家的目光。上面男歡女愛的圖案顯得十分刺眼，五雙眼睛集中在地上的保險套，各自屏氣凝神看誰會把它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