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祭祀新娘

第19頁 文 / 那顏(圓悅)

    「秀女魯冰玉……」這下老孫頭來精神了。

    這四個多月來京城為了秀女魯冰玉在逃一案鬧得沸沸揚揚,沒想到失蹤的魯冰玉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秀女魯冰玉?」郝連水乍聞這個消息也不由怔了怔,然後急急地出去。「王妃……」聽到足音,姬冰玉勉強抬起昏沉沉的頭。

    「是你?」郝連水不顧她華美的長裙會沾上泥巴,蹲下去讓她靠在她的懷裡,「怎會弄成這副樣子?」

    「我本來叫做姬冰玉的。」姬冰玉淒然一笑。

    「我知道。」郝連水憐惜地理著她的亂髮。

    「王妃,要老僕幫忙將她抬進去嗎?」老孫頭想這下他可在任二他們那裡露臉了。「讓王爺過來,把御醫也找來。」郝連水拂開她濡濕的長髮,這才發現她不光又濕又倦,而且額上居然還有傷口!

    不多時,正昌王拓跋雷匆匆趕來了,「她是誰?」

    聽到這打雷一般的聲音,姬冰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嚇著我們的客人啦,」郝連水嬌嗔,「抱冰玉進去。」

    拓跋雷忍不住嘀咕:「她該送到大牢裡去!」

    「閉嘴!」郝連水吼他。

    出乎姬冰玉的意料,外表粗暴的正昌王這次居然畏妻如虎!

    「我又要做爹了。」正昌王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聲宣佈。

    「不識羞的傢伙!」郝連水笑罵。

    「恭喜你們。」從他們的打打鬧鬧裡姬冰玉看到了濃濃的情意,她笑著說,心裡卻在為自己悲哀。

    送走了御醫,屋裡只剩下她們兩人時,郝連水忍不住奇怪:她究竟遭遇了什麼?看她的衣著相當華貴,在本朝只有貴族才能置這樣的衣飾,卻何以她會弄得這樣狼狽?若是遭了不幸,何以她臂上的守宮砂未退?若是沒事,何以她又是傷痕纍纍?現在她已喝了藥沉沉睡去,可眉心卻仍是皺的。

    郝連水輕輕地將她露在被外的手掖進絲被裡,比之初見她時她瘦許多也憔悴多了。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郝連水就認定了:姬冰玉與那個英俊又霸道的拓跋扈有戲。雖然她必須立她為貞潔秀女,可她有理由相信雖然貞潔秀女的身份特殊,但以拓跋扈的個性,一旦認定斷不會為任何理由停止他掠奪的腳步。而在郝連水心目中也惟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姬冰玉。只是郝連水想不到是拓跋扈還未見上她一面,姬冰玉居然就失蹤了。

    姬冰玉的在逃,比之拓跋扈的暴跳如雷,她老公的如雷暴跳,只有她是真正為這個叫姬冰玉的女子慶幸。可是為什麼在事隔多月她還要來自投羅網呢?

    「我將盡力彌補你。」郝連水為自己帶給她的磨難而自責。

    這時大廳那裡傳來了騷動,中間夾雜著她老公的大嗓門。

    什麼事讓她這個老公又大叫大嚷了?郝連水的眉頭輕皺。

    姬冰玉也被驚醒了,正睜著一雙不安的明眸看著她。

    「別怕,我這就去看看。」郝連水安慰地輕拍她的手。

    「王妃我的爹娘……」姬冰玉抓住郝連水的衣袖,兩粒大大的淚珠從眼角落了下來,「他們是無辜的……」

    「放心,」郝連水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我會盡力的。」

    正昌王府在望時,拓跋扈的雙唇抿成了一線,而他的眼裡寫著堅決:姬玉,不,現在他已經知道她的真名叫姬冰玉了,不論她是誰,他都不會放過她!詢問了看門人後,他一直繃緊的臉終於露出了自她離開後的第一抹笑:這回看你還往哪裡逃?!

    拓跋扈叱馬入府,毫不在意引起了一片喧嘩。

    聽到外面的喧囂聲,拓跋雷氣急敗壞地衝出來。早在兩個月前當太醫查出了他的水兒有孕,他就緊張得不得了,生怕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驚擾了他的妻兒。此刻見拓跋扈居然在王府裡跑馬,更是怒髮衝冠。

    「拓跋扈!」他挺身阻止,他可不許拓跋扈在正昌王府跋扈!

    「王妃呢?」拓跋扈跳下馬來。

    「你小子找我的水兒幹什麼?」聽到他一向視作情敵的拓跋扈居然一見面就向他要老婆,拓跋雷立時打翻了醋罈子。

    「她在裡面嗎?」拓跋扈注意到地上都是來不及清掃的水漬與污跡,立刻大步向裡間走去。「那是內室!」拓跋雷上前攔住他。

    「我一定要見她!」拓跋扈的眼神狂野。

    「你小子豈有此理!」拓跋雷以為「她」就是郝連水了,當下妒火中燒。立時當胸一拳,不料被身手敏捷的拓跋扈閃開了。

    「你們在吵些什麼?」郝連水終於自內室趕出來,阻止上演的這出鬧劇。拓跋雷趕緊迎上去,慇勤地扶已有三個月身孕的妻子在椅上舒服地坐了。「她在裡面?」拓跋扈習慣以肯定的陳述來表示疑問。

    拓跋扈一直是北魏最公正的王,執法決不容情。郝連水知道以他的準則,姬冰玉落到他的手裡絕無生路。可在開口否認的那一瞬,她觸到了拓跋扈熾熱的雙眸——那是為情所困的眼神!「她才剛睡著。」郝連水知道這雙一度冷酷的雙眸再也回復不了它曾有的冷漠。聞言拓跋扈本來衝向內室的腳步變輕了,然後他看見:她仍然憔悴,以至於雙唇都是蒼白得沒有血色。

    拓跋扈本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可這時她張開了雙眸,看見他,她大睜的眼眸裡滿是驚惶。「你以為逃得掉嗎?」拓跋扈逼近她,全然不顧他猙獰的樣子有可能會嚇倒一隊勇敢的士兵。

    「我沒有逃跑!」她爭辯。

    「你想逃開我!」拓跋扈眼裡的怒氣更盛了。

    「你——不要過來!」她方寸全失,只知該縮到離他最遠的角落去。

    「冰玉……」他向她伸出手,卻只招致她躲得更遠罷了。拓跋扈再次上前。「不要碰我……」她拍開他的手。

    「由得你嗎?」他再次被她的舉動激怒了。

    ……

    聽見屋裡傳出的驚叫,一直對他們和解抱有極大希望的郝連水不得不承認,想要看甜甜蜜蜜的擁抱場面是不可能了。

    正想著姬冰玉已被拓跋扈拎了出來,一身的狼狽,甚至連雙足也還是赤裸的!「放開我!我不……」姬冰玉的聲音已全然嘶啞,可柔弱如她又怎抵抗得了在盛怒之下的拓跋扈。

    「拓……」郝連水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不知怎樣勸阻才是。

    「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我是御賜貞潔秀女,你不能……」他抓得她好痛,她幾乎以為他會殺了她!

    「我只知你是我的逃姬!」拓跋扈聲色俱厲,「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你——胡說。」

    「胡說?」拓跋扈輕哼,「你居然敢說當朝佐政王在胡說?」他的語裡透露出濃濃的威脅。「王妃,」姬冰玉轉而向正昌王妃求救,「我並沒有……我……」

    拓跋扈雙臂抱胸,冷冷地未置一辭,他的眼神卻在說:誰敢站在她這邊,就有好戲看了。郝連水「奸詐」地笑笑,滿意地發現拓跋扈向來平靜的眼眸也並非真的無紋,然後她決定不再捉弄這對有情人了。郝連水欠身向前,溫柔地道:「你叫姬冰玉不是嗎?」姬冰玉點點頭。

    眼見姬冰玉單純地進了圈套,郝連水滿意地笑了,「你看,名冊上說貞潔秀女的名字叫魯冰玉,所以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您一定認得這顆龍形的守宮砂!」情急之下姬冰玉拉高了衣袖。

    「龍形守宮砂是貞女貞潔的標誌,」郝連水笑彎了眼,「你臂上的只是一顆普通的守宮砂而已。對嗎?」她轉頭問拓跋扈。

    「不錯。」拓跋扈對郝連水投個感激的眼神。

    「王爺?」

    「沒錯。」拓跋雷大為開心,他視為情敵的拓跋扈會看上這個瘦弱的外族女子。「原來……」姬冰玉踉蹌地後退,忽然覺得:天下之大居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去追她呀!

    我不會放棄的。

    美麗的郝連水和英武拓跋扈之間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拓跋扈緊追著她出了廳堂。

    他們彼此心意相通的眼神他永遠不懂!

    拓跋雷又一次感到被放逐的痛苦,他恨、恨自己的魯鈍!

    「王爺,你不需要懂。」郝連水悄悄來到丈夫身邊,「你就是你——我的丈夫。」「我一直以……以為你……會更喜歡聰……明的拓跋扈。」天,拓跋雷再一次恨自己的嘴笨舌拙,如果換作了拓跋扈……

    郝連水依偎在丈夫懷裡,「我的王爺誰也比不上。」

    「水兒!」拓跋雷又驚又喜,忍不住大力摟住妻子。

    「哎呦,小心孩子!」郝連水嬌嗔,可當拓跋雷真的放開她,她又微笑著投入丈夫的懷裡。想當初她也為這樁不情願的親事懊喪過,也曾為他暴烈的脾氣害怕過,可現在,在丈夫比酒更醇的愛意裡一切都已成為往事。不因他的權,不因他的勢,她只單純地以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心去愛他。

    「翎兒、兗兒睡了嗎?」她詢問她的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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