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古屋幽魂

第19頁 文 / 涓羅

    他死命的以身子撞擊,沒一會兒,果然被他撞開了,熊熊的火焰如同脫離了禁錮,兇猛的竄了出來,要不是消防員早一步將他拉開,他早巳被捲入。

    「火勢太大了,你不可能進得去的……」他仍是不理消防員的警告,甩開手,低下身衝了進去。

    「喂……喂!」消防員嘴裡嘀咕,趕忙拿著滅火設備隨著季凡緋進入屋裡,「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果真的有人在裡面,我們會幫你救出來的。」

    火勢十分兇猛,消防員的水管不夠長,才剛進廚房,沒一會,就再也拉不進去了。

    「先出來啊你!」他朝季凡緋奮不顧身的背影大喊,「我先去把消防車開到後頭來……喂……喂……」

    沒有水柱為他隔開炙人的火焰,高溫一下子就朝他包圍過來,飄動的衣角著了火,髮梢也冒著火星,但他全視而不見。

    無懼火舌的威脅,他奔上樓,直往路語童的房間衝去。

    一進屋,他就看到她昏迷的躺在窗邊,手裡還拖著那隻大毛熊,好像就算死了也要跟它在一起。

    他無暇細想,因為他知道他身上已經著了火,再不快走,他也會葬身火窟。

    衝過去一把抱起了路語童,猛地推開窗戶,縱身一躍,跌進了柔軟的床墊上。

    「滅火!滅火!」耳旁眾人大叫,數條強力水柱立刻朝他直衝而來。

    半昏迷的路語童被強力水柱給沖醒了。她用力的睜開眼,發覺自己躺在季凡緋的懷裡。他的表情痛苦,是因強忍著灼傷的疼痛。

    他救了她……路語童的聲音被濃煙嗆得沙啞,虛軟無力,「為什麼……咳……要救我?」

    季凡緋唇角動了動,移開注視著她的眼,平聲道:「我只是救一個人。」

    果然……

    如果討厭她、恨她,何不做絕!在救她之後再絕情的轉身背對著她,豈不是故意折磨她?

    她輕輕閉上眼,眼角懸浮意冷心灰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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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鬼趁著大人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潛進了病房,在靠窗的床位尋著了正昏然入睡的路語童。

    「她睡著了耶!」傅岳偷偷摸了摸路語童的手,還是冷冰冰的,可是很有屬於「人」的實感。

    「她真的是人耶!」齊子傑也跟著摸了摸,「騙我們這麼久,真過分!」

    「就是啊!害我晚上睡覺都做惡夢。」想著,心裡有股小小的怒,傅岳的手勁大了些,當場把路語童捏醒了。

    「誰?」

    慘了!兩個小鬼暗叫不好,急忙躲到床鋪底下。

    睜開眼的路語童望了望四周,沒看到偷襲她的人,卻看到剛從門口進來的季凡緋。

    他身上多處纏著繃帶,看起來比她還要嚴重。

    一與他四目相接,路語童立刻將眼閉上假寐。心臟隨著他腳步聲的接近,蹦跳的愈加快速。

    彷彿過了幾世紀之久,腳步聲終於在床沿停下。

    路語童悶氣等著,等著他是否會開口說話。

    「是你縱火燒了房子?」季凡緋沉沉開口。

    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

    「為什麼?」

    就算我說了為什麼,你也不會相信吧!路語童抿緊雙唇,看起來彷彿在向他作無言的抗議。

    季凡緋拉來椅子一坐,修長的雙腳往床下一擺,床下躲藏的兩名小鬼閃避不及,鞋尖正中額頭。

    「痛……」傅岳撫著額頭,齊子傑眼明手快的一手搶住差點痛哭出聲的嘴。

    察覺踢到了東西,季凡緋正想低下頭去瞧清楚,路語童卻適巧開口拉回了他探視的動作。

    「你管一個陌生人的事幹嘛?」

    她真的是搞不懂了!

    因為同胞愛的精神,所以他救她出火場,這她可以理解。可她是不是蓄意縱火燒房子,為什麼要燒,這應該是警察的事吧!好公民不需要去詢問縱火者這種問題吧!

    既然他看不起她,既然他不想跟她有任何牽扯,他又何必在此刻跑來「關心」?

    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她的心情啊?

    「為什麼我叫你跳的時候,你反而躲回屋子裡去?」

    「太高了。」

    「我人在下面接你。」

    已然崩潰的路語童抬起雙手搞住臉,沉痛的喊著:「夠了!那不關你的事好嗎?今天我要死要活都與你無關,這是你說的,我們是陌生人,既然如此,你今天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這些問題?」

    她從沒怨恨過他。即使他「一時衝動」的要了她,事後還說了傷透她心的話,她仍不怨恨他!可他究竟要把她逼到什麼地步才甘心?看她痛苦、看她難堪,難道會使他快樂嗎?

    這時的她,突然對於冷酷、無情,卻又對她的事擺出理所當然的干涉態度的他恨了起來。

    季凡緋沉默了一會道:「那房子我買下了……」

    「才不是!」她憤怒的吼:「那是我的房子,我沒收你的錢,一毛錢都沒收!我叫兩個小朋友把支票退還給你了。」

    躲在床下的齊子傑皺著眉,滿眼困惑的望向傅岳。

    她說的小朋友應該是指他們吧?那一封信裡頭裝的是支票?

    傅岳搖搖頭,將一直藏於口袋的信封小心的拿出來。

    「你沒拿給他?」齊子傑不敢出聲,只能以嘴型詢問。

    傅岳搖搖頭,一臉恐慌。

    他們會不會因為他來不及將支票交給男主角,而大吵起來啊?

    「什麼時候?」

    「我……」一看到季凡緋一臉坦然的模樣,路語童立刻曉得那兩個小傢伙並沒有把她交代的事辦妥。「那棟房子是路家的,是我路語童的東西,我不會賣你!」她別過臉去,怒氣未減地說,「你物化我,你說我不值五千萬,隨便你!反正我不當你是季凡緋,你也休管我路語童的事!」

    「呵!」他嗤笑,「對你來說,只要是肯遷就你,肯讓你當拘一樣差遣的人都可以叫哥哥……」

    路語童目光一閃,「是你把角色定位在狗的位置上吧!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你……」季凡緋被她給激怒了。

    「我沒有想到原來你把自己的地位看得如此卑下。」

    季凡緋怒目一瞪,「你的伶牙俐齒還是沒變!」他憤然站起身來,大步走出病房。

    她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心突然有所領悟。

    她終於想通為什麼在重逢之時,季凡緋會對「下人」這身份頻頻發表不滿。不管她的出發點為何,她用的是最壞的方法強要他留下來。她的歉意是為栽贓而來,然現在的她才發現,她最大的錯不是把打破花瓶的事嫁禍到季凡緋身上,而是她徹底傷了他的自尊心。

    可這領悟似乎來得太晚了。路語童輕輕歎了口氣。他已經夠恨她了,她竟然又因口不擇言,為自己加蓋了一層萬劫不復的地獄。

    罷了!她萬念俱灰的閉上眼。既然她已經無權走人他的生命,那她更應該讓他走出她的生命,往昔那二十幾年的歲月就當作是一場夢吧!

    躲在床下的兩個小傢伙看季凡緋已走,路語童躺在床上又似乎沒什麼動靜,正打算從病床下鑽出來時,一雙潔白的腳踝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嚇得他們連忙停下動作。

    接下來的情景完全兒童不宜,慌得兩個小傢伙不知是該看還是不該看的好。

    那雙腳的主人很明顯的正在脫長褲,接著傳來簌簌的聲音,似乎身上的衣服都脫下來了。修長的雙腳往前移動,半蹲下身子,小傢伙們立刻把眼睛閉上,一直到U型布幔被拉開的聲音傳來,他們才敢睜開眼。

    長腳上套著一條牛仔褲,緩步往病房外頭移動,沒一會就消失在他們眼前。

    他們又硬撐了好一會,確定四周都沒有任何人時,才緩緩探出頭來。

    「都不見了耶!」房裡明明沒有人了,傅岳還是刻意的將聲音壓低。

    「真的,連女鬼都走了。」齊子傑一看空空的病床,確定他們剛看到的腳是路語童的。

    「她也出去了。」傅岳又說。

    「大概可以出院了吧廣齊子傑想了想,「對啦!你那個信要趕快還給人家,你看他們剛剛吵得那麼凶,一定是因為你的關係。」

    傅岳哭喪著一張臉,「真的是因為我嗎?」

    「廢話!不然還會有誰?」這大頭呆,從不會聰明一點,「我們快去找那個男的,把東西給他以後,說不定他們就會和好了。」

    「喔!」傅岳手伸進口袋裡,確定信封牢牢靠靠的藏在褲袋裡,不會掉出來後,才跟著齊子傑鬼鬼祟祟的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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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無情火將屋子燒得只剩漆黑空殼,那恐怖的模樣即使未入夜,已是令人心驚膽寒。

    路語童佇立在屋前良久,看起來似乎在思考,其實腦袋裡一片空白。

    她燒掉了回憶,卻沒燒掉她這個人,而真正的回憶存在著的,不是在這間屋子的一磚一瓦,不是她鎖住的時光,而是在她腦袋裡頭的某個深處,實實在在的鐫刻,叫她想忘也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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