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橘子
「嘿!我們的新鄰居,既然你必須,也一定得等你的室友回來的話……」咳!清了清喉嚨,繼續。「如果你關上門是為了要外出買晚餐的話,那麼……要不要考慮過來坐一下,我們叫了披薩,就當是謝禮,如何?」
「嗯……不了……我想我並不需要……」胃裡的舞龍舞獅團很明白地表示他們被我晃點得很不愉快,打算昭告天下我肚子快餓扁了的事實。
咕嚕聲響,我的名譽也就此終結。
老天,臉好燙。
「走吧。我想你告訴我們答案了。」一隻長手撈過界,往我的左肩搭過去。就這樣我被「挾持」進入他們的新居。
意外,純屬意外。我措手不及。
***
一踏進隔壁的房子,就面臨必須自己找路來走的窘境。
他們倆倒是挺習慣的,臉上一點愧色也沒有,好像讓客人這樣是理所當然的,直到我走近廚房,才發現眼前有別於先前我看見的凌亂,整個飯廳窗明几淨,活像是一間外頭營業的小餐廳。
「對不起,前面有點亂。」
現在才說?我都走過來了。
「感覺很詭異對吧。告訴你,這是這傢伙的怪癖。不管客廳、浴室什麼的有多亂,『他的』廚房一定得有這種水準。」阿愷的遣詞用字不時摻雜著加重語氣,再搭配上誇張的肢體動作,讓人很難不笑出來。
我收回笑容,轉了個方向,「你很會做飯嗎?」我問阿邦。
「當然囉!他如果是女的話我早就……」阿愷先是一陣嬉鬧,不過很快地又擺出一臉正經的樣子。
「Sorry。在女孩子面前這樣說好像不太好。」
「你很花?看得出來。」我噓他。
「不會吧。我都還沒努力耶。行情跌這麼快?」阿愷一臉自尊心受創樣。我一時忍不住笑出來。
「不是,是我有打預防針。」
「百毒不侵?」阿愷瞇起眼打量我。
「我怕AIDS。」我大笑。
「你笑的時候好看多了。要常笑。」阿邦在旁邊突然冒出了一句,又讓我臉紅。
怪了,難道我今天的血液全都倒流?從腳流到頭?真是見鬼了。
「你們之前就已經先搬過了嘛。」我看著部分的傢俱,牆上的掛飾、在客廳的一角已經綁好的沙袋、還有我現在坐的餐桌椅……下午的小貨車上沒載得下這些東西。
「對呀。」阿邦端來外送的披薩,替我拿來一疊紙巾。「來,請用。」
「謝謝。」我客套回去。
「之前就搬了些東西過來,只不過我們要求房東太太幫我們重新換一套鎖,所以才麻煩你幫我們保管。」
撈過一塊披薩,溫熱的起司在我面前牽起一條細線。我點頭,沒作聲。只因為我所有的感覺神經全被眼前香味撲鼻的披薩給吸引了過去。
滿桌的漫談聲不斷,雖然我加入的對話不多,看著眼前兩個大男生唇槍舌劍,互不相讓的模樣,讓我心裡彷彿有一道暖流緩緩流過。
之前的不耐與排斥感好像已不復見,甚至偶爾我還會插花幾句。
我只能說,這種感覺很奇特。說實話,我的男性朋友實在不多,甚至可以這樣說,有一大半都是拜Pocky所賜。不是和她分手,就是有心追她,想從我這裡求取情報的。對我而言,這些人多半也只是知道名字,見到面會打個招呼的點頭之交。
或許是因為太清楚他們真正的目的吧,我也不大用心去深交。反正他們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我,我知道。
「打成一片」向來不是我的專利呀,但在今晚卻有那麼點不一樣……的感覺。
***
吃飽喝足,我淑女的盡量不讓胃裡的小空氣經由食道穿過喉咽伴隨著某種聲音來到外面的世界。
我打量著眼前的四周。嗯,房子比我和Pocky的那間似乎來得大了點,好像還多了間房間。咦?「就你們兩個人住?」
「喔!不。聽說還有一個人會住進來,好像是房東的兒子什麼的。」阿愷在我面前拿一瓶可樂猛灌,居然還有辦法空出時間來跟我說話!真服了他。
我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阿愷捧著他的手機說個沒完,聽他的語氣,好像正在和哪個女孩子打情罵俏一樣。阿邦從吃完飯就開始整理環境,沒一刻閒。
我看不下去,只好起身幫忙。
「喂!這個要搬到哪?」彎下的腰反彈回來,在我面前又形成一面龐大的影子,把我包圍。
「不……不用了。你把它放下,等一下我再搬就好了。」怎麼只有我們倆面對面的時候他就會開始結巴?怪了。「你是客人,應該……應該到裡面坐著。」
「我吃了你們一頓飯,記得嗎?」我把手上的箱子抱得更緊,往裡頭走去。「我也是有良心的。」
就這樣,我開始和阿邦進行搶東西搬的無聊遊戲。搬啊搬的,直到我家大門突然奇跡似的傳出門鎖被鑰匙轉動的聲音。
顧不得手上還有東西,我順手往旁邊一擺便往家門的方向奔去。
「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我差點兒沒抱著Pocky又叫又跳。
倒是Pocky一臉被我嚇掉半條命的樣子,過了半晌,她終於開口:「我們好像才一天不見嘛。你有必要這麼想我嗎?」
Pocky的視線開始越過我往後方移動,想必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這位是……」
「沒什麼。我們的新鄰居。」知道她那張尊口又要開始嚴刑挎打一番,看來問不出個水落石出我今晚是別想睡了。「走啦,我們回家,有什麼事你回家再說。」
草草對阿邦說了一聲謝謝,我推著Pocky進入家門。
砰的一聲。今晚的鬧劇,終告落幕。
第一章
「天要下紅雨啦。」Pocky在我面前手拿著紅豆冰棒誇張地比劃著。「不錯不錯,看來我平日的調教有方,讓你成功跨出人生的第一步。」
「拜託。我只是不小心把鑰匙鎖在家裡,然後很厚臉皮地到我們的新鄰居家去吃了兩塊披薩,這到底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就不懂。」我窩在牆角的懶骨頭裡朝Pocky猛拋衛生眼。
「你對隔壁的難道沒有好感?」眼看Pocky就要拿著她那枝快要融化的紅豆冰棒湊近我,我連忙尖叫,丟過去一包面紙。「我覺得那個男的蠻帥的啊,感覺不錯。你確定你沒有小鹿亂撞?」
「沒有!沒有!」該死的,Pocky。你的嘴巴乾脆去裝拉鏈算了。「我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還要有什麼好感?你別亂點鴛鴦譜,行不行?」
我嘀咕。「沒看過你這種行情看俏還要立場作媒人的,先把自己搞定吧你。」
「沒有就沒有嘛。你火氣幹嘛這麼大?」Pocky一副「你心裡有鬼」的表情盯著我,氣得我瞄準目標抓起一個抱枕就往她那兒丟。
「好了。別鬧了。」我笑到岔氣。「說真的,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唉,別提了。枉費我期待那麼久,結果,一堆草包。」
「有那麼糟?你不是沒和F大的聯誼過?」
「對呀。所以幻想破滅。」Pocky雙肩低垂,好像真的很無力一般。「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講包子與麵條的笑話?很冷耶。」
「真的?」喔!不行了。笑得肚子好痛。「今天成績如何?」
所謂的成績是我跟Pocky兩個人研究出來的人氣指標,以對方自願交出電話號碼的人數做為判定人氣度的標準,目前最高指數是26。
「6。」左手伸出食指,右手則是小指和大拇指。
嗯,顯然最高紀錄還沒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那你的號碼呢?又給了幾個?」我問。
「開玩笑!」她大小姐氣勢磅礡,亂有架式的把她那纖纖玉手往桌上重重一拍。「我要是隨便把電話給人家,我不早接電話接到瘋掉?更何況,我的電話號碼哪那麼好拿到?就憑那堆草包?他們還不夠格。」
「是是是……物以稀為貴。你那十個數字千金難買,行了吧。」我沒好氣道。
***
隔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因為八點就有課,而且那位龜毛的中通教授,早在開學時就大放厥詞。遲到形同缺席,曠課兩次,必當;三次,擋修。
開玩笑,我的人生計劃裡,大學不過才占一甲子的十五分之一,我可要徹底杜絕數字增加的可能性。更何況是浪費在那個糟老頭身上?想都別想。
呵∼沿路打著呵欠進教室。一想到待會兒上的是中通,讓我的睡意更濃了。進了教室,我頭抬也沒抬,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嗯∼中通的課本還挺厚的,睡起來想必很舒服。
昨天被Pocky摧殘了一整晚,給折騰到兩三點才得以闔眼。都怪她啦!明明有個十五頁的研究報告要交,居然還敢給我出去聯誼到七晚八晚?等到她那顆秀逗的腦袋瓜想起來,早就已經過了十二點,才在我房間裡低聲下氣、哀聲載道的,怨給誰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