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淨而
「將些藥盅熬成一碗,一日三帖,連服七日,餘毒盡清。」
「你最好別騙我,否則就洗好脖子等我抹上去。」話甫落,她便翻身躍起,衣袂紛飛的破窗離去。
「真失禮,走的時候連句後會有期都沒說。」秦穆陽搖頭晃腦的下評論。
「如果你不想人頭落地,下回可以給她幾句建議。」項懷靖冷覷他一眼,拿出白絹拭著頸上的傷口。
這女人的心腸真夠歹毒!
「上官姑娘除了皮相好看之外一無是處,宇文徹怎麼會暗戀她長達十年呢?」秦穆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練什麼金鋼罩或刀槍不入之類的神功。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打開錦盒,取出久違的赤火夜明珠。
睹物思人,難能可貴的相思躍上瞳眸。
「只怪我福分淡薄,此等絕色佳麗無福消受。」秦穆陽無限惋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女人抱,千萬不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這叫龍配龍,鳳交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說得也是。」秦穆陽點頭附和。「宇文徹和上官姑娘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
宇文府內大夥兒忙進忙出,一些人幫忙採買藥材,另一群人則幫忙熬藥,廳堂至廚房全忙成一團,處處瀰漫著濃郁的藥材味。
終於,宇文徹在服下三帖藥湯之後,意識逐漸清明,體溫也漸漸恢復正常,只是氣息尚未調勻。
戀心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盅走向床榻,憂心的目光落在宇文徹的身上。
只見他懶懶的睜開雙眼,彷若睡了好長一覺,作了一場好夢般。
「你醒了嗎?」戀心坐在床沿,溫柔地攙扶起他,體貼的在他背後多加幾個枕頭墊高。
「嗯!」他懶懶地貼靠著枕頭,享受美人的溫柔服務,「聽上官雍說,你單槍匹馬闖進項府叫囂?」
她狂傲不羈的模樣肯定把秦穆陽嚇得冷汗直流,他暗自猜想。
「是啊!誰教那傢伙沒事請人煉什麼赤尾練蠍毒,全城的大夫,包括大哥那個名醫也解不了毒。」
「嘖嘖,沒見過你麼膽大妄為的女人,姑娘家應該婉約有禮,不該這樣魯莽的行事。」他數落的語氣淨是甜蜜。
這樣算不算紅顏一怒為英雄?他在心底賊賊的想著。
「是!」她噘著紅唇附和他,「如果我再多些溫柔婉約的氣質,你恐怕就要一命嗚呼、駕鶴歸西了。」
「也對。」他用大掌握住她的柔荑,貼在自己的胸口,「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危險都不要貿然行事,要是你出了事,我會痛苦一輩子的。」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她反問道。心裡因為他這句話而漾著一絲甜蜜。
就像是一股暖流藉由他的掌心傳遞至她的心窩,撫慰了她焦躁惶恐的心靈,也喚醒了她生澀懵懂的情愫。
也許,早在初初相逢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就為了他而悸動。
她昂起小臉,看著他真摯的目光,笑道:「你會因為失去我而感到痛苦,難道我就不會嗎?」
「好,這回算你對,是我錯怪你了,我該罰。」他作勢抬起手,要賞自己一巴掌卻被她眼明手快的制住。
「好了,別耍嘴皮子了,都病成這樣,還有心情尋我開心。」她嗔了他一眼,心湖裡漾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
「我這叫苦中作樂,看你眼睛腫成這副德行,恐怕掉的眼淚不只一缽,而是一大缸。」他心疼的捧著她瘦削的臉蛋。
宇文徹墨黑色的瞳眸直勾勾的鎖住她情潮乍洩、曖昧不明的羞紅小臉上。也許他在她的心裡早己佔有一席之地,而這段長達十年的暗戀應該終於可以開花結果,他模模糊糊的思忖道。
她的鼻頭微酸,小臉泛起一陣殷紅,「誰教你居然用自己的身體去擋那一箭?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教我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奮不顧身的前去項王府?」他的黑眉冷冷一掀,興味盎然的瞅著她閃爍不定的瞳眸。
「當、當然啦!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原因?」她臉紅的回嘴,早先瀰漫在空氣間的哀愁因子早已煙消雲散。
「我還以為你是捨不得我死呢!」他唇邊隱約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根據他的觀察,性格外放的她,習慣用怒氣來掩飾她的無助與羞赧。
「你少臭美了!要是你死了,我找誰去要衛皇圖呢?」她心虛的別過頭,深怕謊言被拆穿。
「原來我的一條小命仍舊比不上那卷破地圖!」他一副幼小心靈嚴重受創的表情。「唉!人命不值錢喔!」
宇文徹沉重哀怨的歎息聲傳進她的耳裡,她陡然抬起,看見他自憐的表情,罪惡感立即氾濫成災。
再怎麼說,眼前這個躺在病榻上長吁短歎的男人,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可以這麼沒同情心啊!
「你答應帶我去偷衛皇圖,我就有義務把你完整無缺的帶回來,那種苟且偷生的事我做不出來。我先說清楚,我可不是因為喜歡上你才救你的……」此番話擺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愈描愈黑。
「好吧!我勉強信好一回,算你還有點良心。」他決定再給她口是心非一次。
下一次,他一定要她親口承認對他的感情。
「哎呀!」她忽地由床上跳起,「被你這麼一攪和,我都忘了要服侍你吃藥呢!」
她走到桌邊端起藥盅,踅回床沿,掀開杯蓋,一股濃郁、嗆鼻的藥草味瞬間瀰漫整間房。
那濁黑、苦澀至極的湯汁,換來宇文徹一副求饒的表情,他嫌惡的別過頭,捂著鼻翼,「那藥很苦的……」
「良藥苦口嘛!這藥已經不怎麼燙舌了,快趁熱喝了,否則涼了會更苦。」她拿起湯匙舀著藥汁,一副「賢妻良母」的溫柔姿態。
「不要!」他死命扁著嘴,「我的身體已經痊癒了,根本不需要再吃藥。」
她用盡這輩子的耐心,難得好脾氣的勸哄著,「你體內還有餘毒,還要再服三日的藥才可以痊癒,乖,張口把藥喝了。」
他死命的搖著頭,執拗地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喝完這碗藥汁可以玩親親喔!」她巧笑倩兮的道,使出美人計引他上當。
「跟你嗎?」哪有這麼好占的便宜?他才不會輕易上當咧!
「當然,快來把藥給喝了,待會兒我們才可以玩親親。」她的耐性已經快被磨光了。
「不要。」
她緩緩瞇起水眸,溫柔婉約的形象蕩然無存,聲音變得又冰又冷,「宇文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姑娘我沒多大的耐性跟你在這兒窮磨菇。」
他抿緊嘴,抵死不從。
戀心索性爬上床,坐在他的雙腿間,粗魯的揪緊他的衣襟。「快喝!」
「拜託,我現在是病人,不能使強的……」他驚恐萬分的看著「辣手摧草」的玉手襲向他胸膛。
「是嗎?」她賊兮兮的笑,「我會好好憐香惜玉一番……」
突然,快、狠、準的湯汁準確無誤的對準他的嘴唇送了過去,他卻快了一步的別過頭。
「好!今天我不讓你服下這碗藥,我就不姓上官!」戀心含了一大口藥汁,一手扳正他的臉,覆上他的唇……
哇!飛來的艷福,此時不享更待何時?
他喜上眉梢的張開嘴承接這突來的一吻,那苦澀至極的湯汁穿過喉嚨,帶著她曖昧不明的情意沉澱至胃部,發酵成一種專屬於她的獨特溫柔。
她的柔情總隱藏在大刺刺的性情中,在一處不被外人所知、只有他自知的深處裡。
藥汁全藉由她的唇舌灌進他的唇中,她想抽身而退時,腰間的鐵臂驀地收攏,壓向他結實寬闊的胸膛,而他挑逗的舌尖則乘機竄溜進她的檀口中。
院落裡的另一處,元寶領著上官雍和宇文府裡的親友團前來關心他的病情。
「剛才小姐在喂宇文少爺吃藥,應該差不多了吧……」元寶轉頭對風月嬌娃等聞訊而來的親友道。
「我妹妹喂宇文徹吃藥?」他一臉訝異,那女人何時「轉性」啦?
「對啊!」元寶輕叩房門,主動的推門而入。
未及笄少女不宜觀看的畫面正在如火如荼的上演著──
兩具火熱的身軀正密不可分的熨貼在一起,點燃一簇簇激情的火苗,完全無視於在場的第三、第四者……
一隻情難自禁的魔爪突然襲上她的襟口,罩在她柔軟豐盈的酥胸上,她一驚,將剩下的藥汁全灑在他的單衣、床褥上。
半晌,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只見她皺起眉心,抱怨道:「你看你啦!我熬了三個小時的藥全都灑了……」還弄了一身濕,真糟!
「是你自己說饒不了我,要辣手摧草……」怨不得他啊!
「你以為我喜歡使強的嗎?還不就是你太過不聽話,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你也不用騎上來啊………」
這段驚世駭俗的對話,以及激情火辣的動作,嚇得其他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