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淨而
花前月下,涼風輕拂,這浪漫的氣氛正是互訴衷情、私定終身的最佳武器。
「戀心,我可以這麼喚你嗎?」宇文徹闃黑的瞳眸定定地鎖住她的嬌顏,差點醉倒在她柔媚的眼波中。
「當然可以。」她溫馴的點點頭。有了下手的機會,叫她張三、李四都無所謂。
「天氣有些涼,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他想利用酒精軟化她的敵意,順便卸下她的心防。
「謝謝。」她爽快的一飲而盡。
她的溫馴讓宇文徹略顯錯愕,原來只要是美人,都敵不過花前月下的浪漫氣氛,他相信只要再加把勁,一定可以水到渠成。
「這是從西域傳入的葡萄,嘗嘗看好嗎?」他主動替她剝了皮,送入心上人的檀口。
「嗯!」她點點頭,傾身上前用口接過他手中的葡萄,卻粗心的咬到他的手指。
他感覺到指尖傳來一陣電流,擊向他的心臟,竄向他的四肢百骸,讓他的心再度為她而驛動。
「痛嗎?」她趕緊握住他的手指,為自己的粗魯恨得咬牙切齒。
她傾身上前,另一隻手往他的腰中探去,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摸到他錦囊中的寶物,只要再往前一點點……
倏地,他反握住她的柔荑,俯首吻住她的纖纖玉指,玄黑的眸光盈滿濃情愛意,「戀心,你知道我等這天整整等了十年嗎?」
「啊!」她落在他腰間的目光趕緊移開,飲恨的抽回手,凝視著他,「等什麼十年?」
「你讓我等得好苦,這十年折磨了我。」他忍不住的撫向她白晢粉嫩的小臉,貪婪的眷戀著她難得的溫柔。
「是嗎?」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心思全放在他腰際的錦囊。可惜,只差一點點就到手了,如果她能再靠近一點就好。
「你冷嗎?」他笑看著她扭捏的動作。
「是啊!我覺得有些冷,胸膛借我靠一下好嗎?」不待他回答,她便主動偎向他的懷裡。
「好啊!」宇文徹喜出望外的環住她盈盈不及一握的纖腰,想不到外表倔強驕縱的她,其實內心既熱情又主動。
「真的好溫暖,謝謝你。」她忍辱負重的道,為了得到寶物,這點小小犧牲不算什麼。
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的小手慢慢伸向他的腰間,輕而易舉的偷得沉甸甸的錦囊。
「那天,你無情的舉動教我好傷心,我一顆心為你傷痕纍纍,不信你摸摸看?」突地,他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啊!」這突來的舉動教戀心措手不及,小臉滿是愕然。
「這是什麼?」他接過她手中的錦囊,覺得面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
她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掩飾自己的罪嫌,「這是我剛在地上撿到的,不曉得是什麼東西,快打開來看看吧!」
宇文徹故意附和她的好奇心,「這是我的錢袋嘛!裡面只剩幾錠銀子了。」因為值錢的金子全在元寶的那裡了。
「哦!」她失望的垂下頭,不經意的瞟到他敝開的襟口還藏著另一樣東西。
她靈一動,連忘仰起頭,露出既心疼又不捨的表情,「我傷你傷得這麼重,現下你的心一定很疼,對不對?」
她柔媚的水眸徐徐生波,蕩得他意亂情迷,讓他情不自禁又附和她的話,「是啊!我的心真的好疼。」
他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企圖博取她的愛僯,只要她願意多給一些溫柔與愛意,他可以不去追究錢袋掉到地上的巧合問題!
「那我替你呼呼就不痛了。」她學著元寶平時對上官雍那種既噁心又肉麻的姿勢與口吻,煞有其事的揉著他的胸口,然後出其不意的摸走他的紅色錦盒。
宇文徹突然擒住她的皓腕,「戀心,這個錦盒該不會也是巧合的從我胸口掉出來的吧?」
他實在不想拆穿她美麗的謊言,但是她的動機實在表露得太明顯。
「是啊!」她決定一路裝傻到底,「既然這個錦盒已經由懷裡掉出來,不如咱們就打開來看看是什麼東西吧!」
她全部的心思全懸在寶物上,無暇注意他俊逸的臉已是烏雲一片,瞳眸也緩緩凝聚起怒意。
她興高采烈的打開錦盒,映入眼簾的是一支色澤圓潤的碧玉簪。
「喜歡嗎?這是我特地買來送你的碧玉簪。」宇文徹按下胸間的怒氣,捺著性子安慰自己,如果她願意接他的情意,那麼一點小小的「缺點」是可以被接愛的。
「哦!」她失望的垂下肩。贗品有什麼好喜歡的,兩個月前她才去歐陽世家盜得碧玉簪而已。
「你不喜歡嗎?我想,這支髮簪別在你的發上,一定更能顯出你絕艷的姿容。」他像個小孩般的獻著寶物。
她豁地站起身,板起嬌顏望著她。「你以為一支小小的碧玉簪就想收買我的心嗎?」而且還是假的!看來,元寶的探子功力有待加強,害得她虛擲一夜光陰,被吃了不少豆腐。
「要不然呢?你想要什麼東西?」他走上前,擁住她纖細的雙肩,試圖安撫她突來的怒氣。
「別碰我!」她露出嫌惡的表情,「憑你一個臭男人,也想得到我長安之花至高無上的愛,少作白日夢了。」
從她一進宇文府,就知道這裡面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應該相信自己專業的知識與累積多年的經驗,而不是元寶錯誤的線報。
「上官戀心!」經她這麼一激,舊仇新這會兒全都湧上心頭,這女人還真不知好歹。
「比大嗓門啊?」她懶懶的打個呵欠,伸個懶腰,無視於他的發狂的眼神。
「你腳踏我的地盤,居然還不知好歹的踐踏我的心,你真是太過分了!」宇文徹咬牙齒的道。原來她的溫馴可人全是為了偷竊而裝出來的。
「那又怎樣?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糟蹋。」她的唇邊揚起一抹冷笑,幸災樂禍的看著他捉狂的模樣。
「你……」他掄拳的指節漸漸泛白,胸臆間的怒氣如野火般燎原、燃燒,體內彷彿傳來一陣崩裂的刻痛。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得到我的愛與關懷,除非有衛皇圖,其餘免談。」她笑意淺淺的瞅著他,彷若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你真的那麼絕情?」他深邃的眼眸裡閃爍著深沉的悲痛。
「對,正確的說法是,我對你根本沒有情,這一切全是你的一廂情願。」她老練的說出平常拒絕求愛大隊的台詞,還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然後高傲的昂首離開。
月娘灑落的光輝映著他因痛苦而顯得扭曲的臉龐,狂風吹亂他的黑髮,彷彿在嘲笑他的多情與癡心。
***
那一夜,宇文徹與戀心決裂之後,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情況,差點急死了原先在一旁看好戲的元寶。想起老爺和少爺對她寄予的厚望,肩上像多了千斤重的大石般,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小姐,你不要一直睡,快點起床嘛!」元寶坐在床沿,搖著蜷縮在被窩裡、與周公下棋的戀心。
「你真的很煩耶!」戀心被吵得受不了,掀起棉被,露出小臉,「這裡又沒有寶物可偷,我不睡覺要做什麼?」
「你應該去跟宇文公子道歉。他好心收容我們,而且又自願去解決項懷靖那個麻煩,可你卻狠狠傷透他的心。」
「拜託喔!」戀心沒好氣的抱怨,「誰要他雞婆,難道我沒能力處理這件事嗎?」
「你是沒能力啊!你只有一身蠻力。」元寶忍不住潑她冷水。
「臭元寶!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睡,你不懂得報恩也就算了,還胳臂向外彎,你是不是人啊?」
元寶驕傲的站起身,露出勝利的笑容。「我親愛的大小姐,現在是宇文公子供你吃、供你穿、供你睡,還兼供你糟蹋,你還是不是人啊?」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瞅著她。
「對!我不是人,我可是長安之花啊!」她索性下了床,伸伸懶腰。
「你……」元寶氣得渾身發抖,嘴角抽搐,「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
戀心上前,著搭著她氣得顫抖個不停的肩,笑意淺淺的說:「元寶,你說話的口氣和我那無能的老哥一模一樣,敢情你吃了他的口水?」
聞言,元寶鼓漲的臉頰立時一片酡紅,她支吾其詞的說:「你你……胡說什麼?人家我跟少爺發乎情、止乎禮,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她心虛的揮掉肩上那隻手,故作忙碌,「小姐,你該沐浴更衣了,我已經替你備熱水。我廚房裡還忙著呢!我先出去幫忙了,等會兒再來。」
語音方落,元寶便羞紅著臉逃出房裡,留下笑得賊兮兮的戀心。
***
宇文徹徘徊在戀心的房門前,猶豫著該不該結束這場冷戰,他的腦海裡不斷盤旋著和元寶的對話──
「宇文公子,那日小姐徹底踐踏你的真心之後,經過我元寶的一番開導,便感到非常自責,成天把自己關在房裡,說要面壁思過呢!」